章節字數:1973 更新時間:16-03-24 19:36
周顯慎的身影就這樣消失在昏暗的燈光下,就好像他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他甚至有些後悔,他為什麼要回國,要再一次踏上這樣的傷心地。
蕭閱拉著兒子小童回到家裏,房子雖然殘舊,但是卻收拾得很幹淨,蕭閱放下手裏的西服,飛快地洗了手,然後便拿出西紅柿和雞蛋,洗菜開火炒菜,一氣嗬成,不一會兒空氣中便飄著一股香味。小童本來就餓,聞到香味之後更是口水都快流下來了,隻能砸吧砸吧著嘴吞著口水,眼巴巴地望著父親的動作,等到父親拿起了旁邊的碗,便立刻轉過身,坐在桌子旁,身體坐得筆直。
蕭閱端了碗西紅柿雞蛋麵來到小童的麵前,紅黃的西紅柿和雞蛋,顏色十分鮮豔誘人,小童就著湯汁喝了一口,微酸的口感,十分開胃,小童用筷子把麵條卷了卷,塞進嘴巴裏。蕭閱笑著說:“別著急,小心燙著了。”
小童完全沒有理會燙不燙的問題,隻是把麵全部都塞到嘴巴裏,嘴巴鼓鼓的,顯得眼睛更加的靈動,十分的可愛。
蕭閱卻提醒道:“就算再餓,也要注意吃飯時的禮儀。”
小童點了點頭,勉強地咽下口中的麵條,這才學著蕭閱的樣子慢慢地吃。小童吃得很開心,每一次吃蕭閱做的飯的時候,他都會非常的滿足,吃完之後更是一副陶醉的模樣,讓蕭閱看完之後都會覺得好笑。小童有一個特點,就是吃飽了之後就非常容易犯困,不一會兒便已經坐在椅子上打瞌睡。
蕭閱洗完碗便走過來把小童抱起來,小童意識模糊,睜開惺忪的眼睛,看到抱著他的人是蕭閱,眼睛又馬上閉上。
蕭閱看著他可愛的樣子,笑著說:“明天爸爸要去家教,你在林沉叔叔家裏的時候要聽話,知道了嗎?”
小童本來已經會周公了,聽到沉叔叔的時候,一下子就清醒了,笑著說:“林沉叔叔還說要帶我去遊樂園玩呢。”
蕭閱想起自己小的時候也最想父母帶著自己去遊樂園玩,可是他自己卻一次也沒有帶小童去玩,反而是好朋友林沉會帶著小童去,送各種玩具給他。在這方麵來說,他並不是一個好爸爸,反而是一個失職的爸爸。
他明白自己不該因為兒子的話而失落,可是卻突然多愁善感起來:“小童,你很喜歡你林沉叔叔吧!”
小童眨巴著眼睛,笑著說:“林沉叔叔對我可好啦,我最喜歡他了。”
“那你最喜歡的人是爸爸還是林沉叔叔啊?”蕭閱那一刻覺得自己在兒子的麵前竟變得小氣起來。
“當然是爸爸啊,我最愛爸爸了。”小童奶聲奶氣,他的回答卻讓蕭閱在那一刻覺得自己潛意識裏問出的一句話其實是在引導著小童做出可能不真實的回答。這個社會太過現實,讓每個人都往著圓滑和世故方麵發展,而他卻不想,讓小小年紀的小童去過早體會這樣的感覺。
蕭閱把小童放到床上,雖然已經是個小大人了,但是小童卻很瘦,輕飄飄的,蕭閱笑著對小童說:“小童,就算你最喜歡的人是林沉叔叔,爸爸也會很開心的,早點睡吧,明天要聽林沉叔叔的話哦。”
小童安靜地點了點頭,乖乖地閉上眼睛。蕭閱關掉床邊的台燈,走到門邊的時候,卻聽到小童喃喃自語,幾不可聞。
“好想和爸爸一起去遊樂園。”
蕭閱站在門口,前麵是明亮的燈光,背後卻是無盡的黑暗,就如同是現在他的狀態,他和小童待在無盡的黑暗中,光明近在咫尺,隻是卻無法跨越過去。
蕭閱走到桌邊,步履踉蹌,他連忙用手按住桌子才稍稍支撐住,站了一整天的腿已經酸痛麻痹,又因為匆忙趕回家更是消耗過度,讓他現在更是連站著都覺得力不從心。蕭閱一直都是一個驕傲的人,可是在這個深夜裏,他第一次覺得無助覺得孤單。
如果,如果那個人還在,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是不是自己就不用那麼辛苦、是不是在自己無助絕望的時候,至少還有一個溫暖的懷抱?
蕭閱覺得自己瘋了,他還有課要準備,明天還有一整天的課要上,他哪有時間在這裏悲春傷秋,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拿出課本和筆記本開始備課。隻是那平常掌控的進度卻意外失效,他隻覺得那些字好像符咒一樣繞著他的腦袋飛速旋轉,卻怎麼也飄不進他的腦海裏,腦海裏卻隻有那一張熟悉的麵孔。
是因為自己太過脆弱了嗎?和命運的角逐他甘拜下風。他索性放下課本,拿出手機,雖然已經是很老舊的款式,卻保養得很好。蕭閱打開視頻,手機的屏幕上出現了一個男人,他皺著眉,對著屏幕專注地說:“蕭閱,我要去出差一個星期,我不在的這個星期你不要犯懶,要好好吃飯,照顧好自己。”
蕭閱看著屏幕中的男人,聽到他雖然霸道卻不失溫柔的聲音,淚水終於忍不住地往下掉,是的,他的脆弱也隻有屏幕中的這個男人可以看得見。
“蕭閱你這個手機真是難用,等我回來之後再給你買個新的。”男人的聲音還在,屏幕卻在說完的那一刻暗了下來,蕭閱連忙點屏幕,再次播放視頻。
是不是,每個人都會有那麼一刻,聽到一句話一首歌,都會淚流滿麵,而蕭閱在那一刻,覺得內心緊繃著的那條繩,突然斷了,他所有被歲月磨礪過的部分,重新變得柔軟,柔軟到無法去對抗生命的殘酷,而他隻能,在黑夜裏,無聲的哭泣,因為失去,因為想念。
隻是他卻沒有發現,在沒有開燈的房間門口,有那麼一個小小的身影,正在那裏站著,眉毛緊縮,卻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那一個他視為天神般高大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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