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250 更新時間：16-04-04 14:56
那天下午本來說好放學後在某條小巷會麵，一起去逛逛，不過等鄭賢如約到達的時候，小巷裏哪有半個人影？這個約定是鄭賢寫在作業本上親自發給子琳，並且確定子琳看見才離開。他記得那是子琳隻是古怪一笑將那頁撕的粉碎。
同一個學校，同一個班級，卻要隱晦的約在某個地方見麵，這不是很可笑的一件事嗎？他趙子琳有什麼必要和這樣一個連話都不敢和自己當麵說的人赴約？沒得到的時候想要，得到了卻又害怕。
鄭賢將自己淹沒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周圍的行人有神色匆匆的，有喜笑顏開的，她們或者牽著自己的男友撒嬌，或者愛撫的揉捏女友的頭發，這才是正常的世界，也隻有這中情侶才會得到別人的羨慕和祝福。
喜歡一個人已經夠累了，為什麼還要承受這麼多別人的眼光？
鄭賢低著頭走在街道上，時不時踢著地麵上的石子，他知道光明正大在所有人麵前不掩飾自己的喜歡是對對方的尊重，要是以前他甚至能在大庭廣眾之下毫不猶豫的對自己喜歡的男生告白，可是現在，他怕了。有些東西就是見光死，你不去破壞它，總有人要逼你破壞它。他很喜歡子琳，可就是太喜歡才會太害怕！
褲兜裏的手機一直在震動，來電顯示隻有一個老媽，他隻是回了一條有事晚點回家，便再也沒有回應，隻是想轉轉，一個人。
突然間褲兜裏傳來特殊的鈴音，鄭賢急忙掏出電話，電話那頭傳來的是一個陌生的男聲，語氣裏帶著煩躁：“草！總算打通了一個，你有沒有時間？來XKTV，趙子琳瘋了，你要不來我們就不管了！”
嘟嘟嘟，電話一頭的盲音帶著一種不祥。
子琳並不是瘋了，而是醉了，醉的和瘋了一樣，偌大的包廂裏一片狼藉，地下酒瓶渣滓和啤酒流了一地。這些人一定是被子琳嚇走的，他紅著臉，手中還提著酒瓶，指著屏幕嘴中嘰裏咕嚕的不知道說些什麼，但腿卻毫不猶豫的要踹向屏幕，要不是身後有個人死命的拽著這錢他們配定了！
“你認識趙子琳是不是？他交給你了，我要回家！”那人不耐煩的奪過趙子琳手中的啤酒瓶，將他往沙發上狠狠一推，撣了撣衣服快步離開。
子琳躺在沙發上，勉強支撐的身子還有一絲意識，微皺的眉頭和捂著肚子的手肘告訴鄭賢，他馬上就要吐了。
為什麼要喝這麼多酒？子琳躬身伏在茶幾上，將喝的酒一口一口吐出，胃酸和酒中和的味道讓人作嘔，鄭賢輕撫鼻頭忍住胃中強烈的惡心，眼睛卻片刻不移的停留在子琳身上。
“你怎麼來了？”子琳隨意的用袖子擦過嘴角粘稠的嘔吐物，迷迷糊糊的看著子琳。
“有人打電話讓我接你！”
子琳輕笑幾聲，樣子看起來有些奇怪，而當他指著自己說出下一句話時，鄭賢知道他看錯人了。
“你不是成功告白了嗎？為什麼不帶著你的女朋友滾遠一點！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討厭你？”語氣中的那種不甘又帶著憤怒的痛苦顯然不是對他而發。
鄭賢心中一酸：“我們回家！”
他拖著子琳就要往外走。子琳不情願的將鄭賢一推，自己卻跌倒在沙發上：“我沒有家，你滾，我不想見到你！”
他把自己當誰了？那個讓他醉酒都在想的人是誰？鄭賢雙手微蜷，野蠻的將子琳強行拖到背上帶走。
鄭賢身上並沒有多少錢，隻能找一間簡單的賓館住下，衣服被子琳吐得不像樣，如今他隻是痛苦的躺在床上，想吐卻又什麼都吐不出來。
“淩霄，你是我兄弟，最好的兄弟，最喜歡的兄弟，也是我最最喜歡的人，可你為什麼，為什麼不喜歡我？”子琳已經醉了，迷迷糊糊自言自語的說著。
鄭賢按住子琳緊縮的眉頭，小聲道：“他不喜歡你，我喜歡你就夠了。”
“你喜歡我？你憑什麼喜歡我？”
“不憑什麼，就是喜歡。”
“騙子，在公眾場合你都不敢多看我一眼！你們所有人都騙我，所有人！”
鄭賢沒有做聲，猶豫片刻跪在子琳床邊，在他耳邊悄聲說道：“我的確不敢再公眾場合看你，但我保證在私下裏，我的視線不會從你身上移開片刻，我會仔仔細細瞧邊你身上的每一寸皮膚，瞧的你不想再讓我看。”
耳邊的溫吞讓子琳縮了縮脖子，一掌將鄭賢拍開，支支吾吾的說了句：“滾一邊去。”
可鄭賢剛起身，又被子琳拽住，嘀咕道：“我渴了。”
鄭賢轉身要給子琳倒水，子琳卻怎麼也不放手，鄭賢不由道：“你不放手，我怎麼給你倒水？”
昏睡的子琳一眼不耐煩，蠻不講理道：“就那樣倒！”
“但我沒那麼長的手。”
“那你就帶著我一起倒。”
“你就不能放手嗎？”
“不能！”
“為什麼？”
“怕你跑了。”
一種說不出的情緒在鄭賢心頭蔓延，水壺離他們有不遠的距離，可他也舍不得子琳放手，於是駕著子琳到桌邊接水，捧著水杯一遍又一遍耐心仔細的吹涼。
“燙，燙，燙死了！”子琳不耐煩的打開鄭賢的手嘀咕。鄭賢眉頭微蹙，泯了一口水，卻並不覺得燙，不由耐心勸道：“不燙了，你喝吧！”
“不，就是燙！你騙我！”
“那怎樣你才覺得不燙？”
子琳眨眨迷醉的眼睛，敲打桌子：“倒桌子上，涼的快。”
“……”
見鄭賢沒有動靜，子琳一把搶過杯子一股腦的全倒在桌子上，指著順著桌邊留下的水珠哈哈大笑：“看吧，馬上就涼了。”
“……”
鄭賢從沒想過喝醉酒的子琳會是這個模樣，一反平時的高冷，完全是個逗比。子琳砸吧砸吧嘴，舔了舔嘴唇，又道：“我渴。”
鄭賢又給子琳倒了杯水，吹涼了遞給他，卻又被他倒在桌子上，然後又攤開手說一句我渴，鄭賢有些不爽，給子琳倒了杯開水，本以為還會被子琳倒掉，沒想到他卻端起來就往嘴裏送，滾燙的水立刻將子琳的眼淚燙了出來。
“怎麼這麼燙？剛才喝不是涼的嗎？”、
“……”
“算了，不喝了！”子琳嘀咕一句，轉身就走，卻不了腳被凳子一扳，身子一晃就朝地上載去，鄭賢立刻上前準備扶住子琳，卻不料為時已晚，不僅沒有把子琳扶起來，反而被他壓在身下。
那一刻鄭賢的大腦一片空白，壓在他身上的似乎是一塊炙熱無比的烙鐵，燙的他不知所措，他的鼻息就在耳邊，溫潤的唇就貼在臉頰處。頭發落入脖間蘇蘇軟軟，如同一把說不清道不明的野火撩撥著自己。
感受著身下不受控製的反映，鄭賢拚命的調整呼吸，極力放空自己的思緒。
“你身上真舒服。”悄然在耳邊咬耳朵的一句話，讓鄭賢血脈膨脹，他翻身而起將子琳壓在身下，可看著那張迷糊不省人事的臉，一顆心卻突然冷了下來。
鄭賢從子琳褲兜裏摸出一根煙，生澀的點燃，苦澀的味道嗆得他直流眼淚，他不喜歡抽煙，可卻喜歡這香煙上子琳的味道。
突然間，鄭賢掃到子琳褲兜裏一直發亮的手機，猶豫片刻，還是掏了出來，盯著屏保上那張帶著笑顏的側臉，鄭賢隻覺得渾身血液都被凍住了！
純黑色的眼眸在餘輝的照應下有些發褐，眼角下的一顆痔，精致的五官無可挑剔和那張臉組合起來好看的不像話，隨著微挑的眼角帶出一絲笑意，他很漂亮！櫻紅色的紅唇被陽光照的透亮，鄭賢慢慢低下頭，摸著眼角，看著黑屏中倒影出自己蒼白普通的臉，猛然將手機扣在床上！
是他！就算是隻有一張側臉，他也明白自己和那人是有多像，即使心中已有猜測，但真想擺在自己眼前，心還是會顫的。
點開微信看著那個聯係最多閑談最多的名字，捏著手機屏上的指尖暈出一朵七彩的花，對話截止在一段語音。
“我今天向我暗戀很久的女生表白成功了！嘿嘿，你沒猜中，怎麼樣什麼時候我帶過來給你看看？”
這是唯一一條子琳沒有回複的語音，日期截止在五天前，也就是子琳對自己脾氣大變的那天！
莫名的，鄭賢心中有種快感。
他像做賊一樣看著昏睡中的子琳，在子琳所有通訊工具裏屏蔽了有關那人的一切消息！他知道這樣做意味著什麼，可他不怕！
你喜歡的人是他對不對？鄭賢捏緊床單，可那個人不屬於你，你如今喜歡的人應該是我！
這樣想著，鄭賢湊到熟睡的子琳旁邊，小心翼翼的將胳膊搭在他肩上，瞧著他的樣子，就那樣緊緊的看著，就算腦袋裏已經發出困倦的蜂鳴，他就是不想閉眼。他要好好的把這個人的樣子印在腦海裏。
發黴的牆壁被潮濕的水汽一蒸裂開的牆壁又有黴點長出來，兩個掛在一起的校服將破舊的衣架壓的失去平衡。滴在盆子的水聲滴答滴答如同時針一樣吵個不停。
當子琳感受到渾身酸楚，掙紮這起床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盯著自己發毛那雙有些赤紅的眼睛，子琳神色一邊，一把推開鄭賢：“操！我就說怎麼晚上睡覺感覺怪怪的，感覺總有人盯著我看。”
鄭賢也拖著疲憊的身體起來：“我不敢在人群中看你，所以私下裏我要看個夠。”
子琳揉著發酸的肩膀，倒了一杯水：“你他媽一大早就沒吃藥吧？”
鄭賢嘿嘿一笑：“你知道你有多少眉毛嗎？”
“你真有病吧？”
“一共一千零七百五十六根，不信你數數。”
“沒你那麼閑！”可還是不由自主的摸了下眉頭，心裏嘀咕自己真有那麼多眉毛？
子琳瞅了一眼還在滴水的校服吸了一口煙：“誰找的你？”
“我自己來的！”
“哼！你倒是積極！”
子琳輕哼一聲似是嘲諷。而鄭賢卻笑道：“我腿短，跑的快！”
賓館裏的光線很暗，但鄭賢還是注意到子琳抬手的瞬間從手腕上流下的暗紅色液體。
“怎麼回事？”
子琳幽幽吐出一口煙，掃了一眼滴血的傷口，眼眸微垂：“舊傷沒好，你又把傷口壓開了。”
鄭賢沒有說話，轉身就去找賓館裏配置的急救箱，可東西找到了，子琳卻怎麼也不肯讓他包紮。
“你怕疼嗎？”
“不，怕麻煩！”
“是我包紮，又不是你，伸手。”
子琳還是沒有動彈，鄭賢圍著子琳緊走幾步，趁他不備，一把拽過他的胳膊抹開袖子，一時，傻了眼。
子琳的胳膊上傷口很多，新的舊的都有，形狀各異。
“這些是怎麼弄得？”鄭賢的語氣微顫。
子琳歎了口氣，任他死死盯著自己的胳膊並不打算在做多餘的解釋：“打架留下的，或者自殘留下的。”
“自殘？你還自殘？”
“你覺得我是個身心健康的人嗎？那是初中時候的事了，現在做的少了。”
鄭賢指著冒血的傷口道：“那這個呢？這個是自殘的嗎？”
“不是！”
“你他媽胡說，你家的傷口能這麼整齊。”
子琳突然有心心虛：“那是我和別人拚刀子去了。”
鄭賢沒好氣的用紗布把傷口狠狠一裹：“你承認一下會死嗎？”
子琳沒在狡辯，隻是看著鄭賢皺著眉頭，忍著強烈的不適，雙手顫抖的幫著繃帶。
“你暈血？”
“不，我隻是怕疼。”
“傷口在我身上，你疼什麼？”
“心疼。”
子琳一時無話，鄭賢突然道：“他是誰？”
子琳的手一頓，鄭賢立刻道：“你喝醉酒時一直喊得那個名字！”
“一個朋友！”
朋友？這個回答讓鄭賢眉頭微皺，心裏有些不快，子琳要是大大方方的承認了他還覺得舒服些，可偏偏就是這麼藏著讓他有些不爽：“你喜歡他？”
猶豫片刻：“嗯，非常喜歡。”
仿佛一根刺紮進鄭賢的心裏，下一秒當子琳大大方方的承認了，他心裏卻更難受！他原來並不大方！
“你就那麼喜歡他？”
“是！”
短暫而果決的話，就像一個巴掌狠狠抽在鄭賢臉上，他在自取其辱，那張俊美的麵孔在腦海裏越發清晰！
“你既然那麼喜歡他為什麼還要答應我？你根本就不喜歡他！你在說謊！”
也許是那張激動的臉，讓子琳有些不忍，妥協的回了句：“也許吧！”
“不是也許，是絕對！從今以後你喜歡的人隻能是我，就算不喜歡我也不要在我的麵前說喜歡別人！”
鄭賢本以為子琳會說些什麼，他卻隻是抽了一口煙，輕聲回了句：“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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