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345 更新時間：16-05-16 21:23
離午時還早，鐸渃便早早換了衣服，吃了飯，備好了馬，隨時出發去皇宮。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鐸渃連把匕首都未帶。
鐸渃這頭收拾的妥當，皇宮那頭也忙得不可開交。得白慕容好言，蘇子陌睡了一夜好覺，隻是之前虧損的厲害，這短短一夜，也未能讓蘇子陌修養過來，一張臉雪白雪白的，連眼神都飄飄乎乎的。
“蘇子陌，蘇子陌。”司文炫坐在床邊伸手推了推迷糊的蘇子陌問，“怎麼樣，還撐得住嗎？”
司文炫眼看蘇子陌又似乎快要昏過去，連忙拍了拍蘇子陌的臉：“喂，蘇子陌，醒醒，你男人來接你了，快醒醒。”
蘇子陌恍惚中聽見司文炫的話，強睜了睜眼，隻模糊瞧著一張臉在他麵前晃著，含糊問：“誰，誰要來了？”
“是鐸渃，你家王爺要來了。”司文炫強調道，又推了蘇子陌一下，“你還好吧？”
“他要來了？”蘇子陌忍不住合了合眼，越加含糊道，“他來幹什麼？”接著想翻個身，可身上軟綿綿的沒有力氣，蘇子陌微微歎了口氣，靜靜的似乎又要昏過去。
“看來真是熬得不行了。”司文炫看著蘇子陌懨懨的模樣輕輕笑起來。
“怎麼樣，一點起色都沒有？”白慕容嘩得打開折扇，淡淡瞟了司文炫一眼，“沒想到他解了你的銬鏈。”
司文炫聞言舉了舉手，讓白慕容看清他手上的銬鏈：“手上的還在。”
白慕容不鹹不淡嗯了一聲，俯身將蘇子陌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皺眉問：“蘇子陌這是怎麼了，快午時了，他怎麼還是這麼一副快死的模樣？”
“可能發燒了吧。”司文炫伸手觸了一下蘇子陌的胳膊，“他身上有點熱。”白慕容嗯了一聲，轉身向外走去。
“白慕容。”司文炫忽然叫住他，似笑非笑的問：“其實我一直不明白，白大俠為什麼肯幫蘇子陌，白大俠不是主上的左膀右臂？按理說，白大俠應該凡事為主上著想才對。”
“主上拿蘇子陌做籌碼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如果蘇子陌不慎被主上玩死了，主上該拿什麼對付鐸渃？我既然知道蘇子陌是這個事的關鍵，那作為主上稱職的左膀右臂，我有責任在此事結束前，保證蘇子陌的生命安全，你說對不對？”白慕容作了一番解釋，抬頭看著司文炫，笑問，“你在懷疑什麼？”
“我在懷疑你的動機。”司文炫皮笑肉不笑道，“白大俠名聲在外，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一代江湖遊俠當了朝廷走狗，這還不夠別人猜疑的？你與主上，應該是有什麼交易的對吧？”
“交易自然是有的。”白慕容頓了一頓，緩緩道，“我妹妹患了一種怪病，需要一味特殊的藥，但這隻有皇室才有”白慕容看了司文炫一眼，“你明白了？”
司文炫點點頭，看來是他多想了，彎著眉眼笑得和氣：“真是個好哥哥，你妹妹真有福氣。”又轉頭看了一眼蘇子陌，問白慕容道，“給他熬藥來得及嗎？”
“來得及。”白慕容回得極快，也不再理會司文炫，大步向外走去。
司文炫看著照進房門的陽光，仿佛鍍了一層金光一樣柔和。有鳥鳴透過窗子清清亮亮的傳來，不知哪裏來的琴音，自遠處流淌而來。
“鐸渃……”床上傳來蘇子陌微弱的呼吸聲。司文炫立即收回目光，擔憂的看了蘇子陌一會，伸手晃了晃他，輕聲喚道，“子陌，你醒了嗎？”
“鐸渃……”蘇子陌仍緊緊閉著眼，神誌不清的一把拉住司文炫的袖子，弱弱的央求道：“你救……救我，我……”蘇子陌低低的哽了一會，“我……疼……”
司文炫聽著蘇子陌昏迷中的言語，一時有些心疼，便伸手摸了摸蘇子陌的臉，和聲勸他，“我知你疼痛，莫怕，有我在你身邊守著你呢。”
蘇子陌哽咽著嗯了一聲，緊緊抓著司文炫的袖口不鬆手，司文炫又伸手摸了摸蘇子陌的臉，柔聲道：“待你好些，我讓鐸渃帶你去騎馬。”蘇子陌緩了一會兒，才嗯出聲來，手上的力度也鬆了幾分。
“司公子原來也有溫柔的一麵。”鐸洛站在門口，眯著眼睛望著司文炫。
司文炫緩緩撫摸著蘇子陌的臉，並不接鐸洛的話，也知道午時已經到了，說不準此時，鐸渃已經在瑞霞殿等得肝腸寸斷，隻是，蘇子陌還燒著，司文炫抬眼看著鐸洛，恭敬道：“主上這是要帶蘇子陌去瑞霞殿？可否再等片刻，好歹等白大俠的藥來了也不遲。”
白慕容居然會親自給蘇子陌端藥，這倒出乎鐸洛的意料，但麵上的情緒仍是那般冷淡，勾著唇角笑得十分清淡：“病著正好，讓我那皇弟看看，也夠他心疼一陣了。”半點容不得通融，鐸洛示意宮人上前扶蘇子陌下床。
司文炫也不阻止，立在床頭靜靜的望著門外。
蘇子陌猶如一灘爛泥，扶都扶不起來，宮人又不懂的小心，盡管放輕了動作，還是牽起了蘇子陌身上的傷，蘇子陌嘴唇動了動，低低哼了一聲：“疼……”
白慕容端著藥碗走了進來，神情一貫的冷淡，瞟了一眼鐸洛，慢悠悠走到床邊，將宮人打發了，將蘇子陌攬在懷裏，小心翼翼的喂蘇子陌湯藥。
“看慣了你殺人如麻，再見你對人這樣柔情，我還真有點懷疑你是不是白慕容。”鐸洛很少幹涉白慕容的事，盡管白慕容很多時候都在無視他的地位，但鐸洛還是十分包容。
白慕容不回話，專注的用藥匙調好湯藥，喂蘇子陌喝藥。
司文炫看著那碗熱氣騰騰的湯藥，欲言又止半日，終是沒有忍住，笑嗬嗬問：“熬碗湯藥至少也需一個時辰，白大俠剛去不過片刻，湯藥就成了，難道白大俠提前熬好的？”
白慕容將空碗放回床頭幾上，不上心的悠悠道：“禦醫院裏有熬好的藥。”
蘇子陌還在皺著眉頭，砸著嘴，小聲的嚷著苦。司文炫看著鐸洛不善隱忍的臉嗤得笑了起來，鐸洛瞪了司文炫一眼，咬牙感歎，“可惜了那麼一碗良藥。”
司文炫斂了笑意，毫無情緒的看著鐸洛，緩緩道：“可憐了蘇子陌那樣一個無辜人。”
白慕容仿若未聞，拿被子把蘇子陌卷了一卷抱在懷裏：“走吧。”說時打頭向外走。鐸洛負手，勾唇冷冷看了司文炫一眼，冷哼一聲轉身向外走。
“主上，你可信報應？”司文炫似笑非笑的看著鐸洛在門外三步停住。
白慕容不動聲色的停了下來，微不可查的望了司文炫一眼。
鐸洛微微側目，傲然冷笑：“不信。”又道，“朕主宰天下人的命，試問誰有膽量來決定朕的命運。”
“我信報應。”司文炫朝鐸洛走了幾步，定定的瞧著鐸洛，“我信現世報。”
白慕容忽然開口：“說完了沒有？說完了就走吧。”
鐸洛一把抓住司文炫的領口提到眼前，直直看進他眼裏，笑著警告道：“別以為你是鍾規子前輩的大徒弟朕就不敢把你怎麼樣，最好給朕收斂收斂。”說完猛得一推，甩袖而去。
白慕容輕飄飄看了司文炫一眼，提醒道：“走吧。”
司文炫看著鐸洛與白幕容離去的身影，慢慢笑起來，自語道：“好心提醒，偏不承情。”忽然一陣風吹來，拂起了司文炫的袍擺，司文炫仰頭感受著風的吹襲，緩緩道，“要起風了。”
瑞霞殿裏提神的熏香繚繚繞繞氤氳著散開，蕩開的香氣盈了鐸渃滿滿一袖。
鐸渃今日身著素淨的白袍，不帶任何兵器等在殿內。今日的他比任何時候清醒，也知道自己的處境，如果他不放下一切讓鐸洛看到他的誠意，他相信鐸洛絕對有十二分的手段讓蘇子陌死無葬身之地，但這樣，他的生命就有所威脅，倘若鐸洛要對他不利，他恐怕也隻有送命的份了。
鐸渃如今將權利地位生命看到都格外輕，他現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確定蘇子陌是否還活著。
殿外響起一陣腳步聲，鐸渃隻覺得心髒嘭的露跳了一拍，猛一回頭，首先看到的是白慕容懷裏的那卷兒蘇子陌。
“子陌。”鐸渃不由自主叫出了聲，想上前接過蘇子陌，卻嘭的單膝跪在地上。
鐸洛陰測測的笑著用力踩了踩鐸渃後膝關節，故意道：“你急什麼，見了朕，不先下跪，你將朕這一國之主放在了哪裏？”
“你在說什麼？”鐸渃扭頭瞪著鐸洛，恨恨的笑問，“從皇姐死後，我何曾給你下跪過，想盡一切辦法讓我恨你，如今真的水火不容了，你又怪罪我什麼？”
“翎鑰是自殺，她死的時候並不想讓你知道。”鐸洛解釋，“而且，我也沒有打算告訴你。”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意思？你誤導我，讓我掙紮了這些年，一句我姐姐是自殺就夠了？”鐸渃伸手搬開鐸洛踩在他腿上的腳，緩緩站了起來，從懷中摸出一方玉印，一把鑰匙，直接扔在鐸洛腳下，“王爺我不做了，王府裏的珠寶我也不要了，倏靈我也解散了，所謂的仇也不過是個玩笑笑過了，你把子陌還我。”鐸渃鄭重的看著鐸洛，認真強調，“我隻要子陌，把子陌還我。”
“蘇子陌他不愛你。”鐸洛好心提醒。
“那是我的事，不需要主上操心。”鐸渃仍認真的看著鐸洛，“我隻要你一句話，把子陌還我。”
“哼，還你？”鐸洛好笑的看著鐸渃，挑眉問，“你說的輕巧，萬一你還留有實力呢，我放了你，豈不是放虎歸山？”
“你想怎樣？”鐸渃收緊了身側的拳頭，隱忍的瞪著鐸洛。
“入住攬月軒，永遠不準踏出攬月軒半步。”鐸洛一字一字說的清楚。
鐸渃直接堅決否定：“不可能，你想監禁我終身，我寧願與你魚死網破！”
“好，那就喝了它！”鐸洛從懷裏掏出一隻白瓶，托在掌中，“此藥名三日限，三日服一次解藥，若斷了一日，必死無疑，你要不然喝了它，要不然永遠呆在攬月軒。”
“如果我不肯呢？”鐸渃反問。
“你不是很愛蘇子陌嗎？讓他慘死在你麵前怎麼樣？”鐸洛威脅道。
“你……”鐸渃恨得咬牙，伸手要奪三日限。鐸洛將手一收，勾唇戲謔道：“朕的藥貴重無比，你一介匹夫要受此恩惠，當跪受拜迎，如此舉止，你當朕是何人？”
白慕容抱著蘇子陌看戲看了半日，煩了，故作不聞的將蘇子陌放在殿正上的文案上，自個坐在文案左旁，嘩得打開扇子，邊看戲邊扇風。
司文炫百無聊賴的蹭了過來，抬頭望了蘇子陌一眼，坐在文案右旁，無比淡定的看熱鬧。
鐸渃忍了又忍，一雙眼珠子幾乎瞪了出來，一想自己這一切都是為了蘇子陌，咬咬牙忍了下來，咚得一聲跪在地上，扣頭道：“望主上慈悲，將藥賜與在下。”
鐸洛看著鐸渃很久很久，緩緩道：“好。”卻將瓶塞拔開，微微一傾，倒了一地，“給你的恩賜，好生享用。”說完，一雙眼有意無意的往蘇子陌身上瞟。
鐸渃的手指都已經嵌入掌心裏，鐸洛的意思再明確不過，如果他不服從，倒黴的就是蘇子陌，可他這一地的尊嚴，已是無拾撿的必要。鐸渃暗中咬了咬牙，俯身將地上散開的藥水一口一口舔了個幹淨。
鐸洛拍手稱讚不已：“好，很好，這樣看，就像跪在朕腳下的一隻高貴的狗。”
鐸渃氣得手都抖了。
“鐸……渃……”蘇子陌聲音帶著不可思議的顫音，他恍恍惚惚看見鐸渃跪在地上舔著地上的什麼，恍恍惚惚聽見鐸洛滿滿侮辱的誇讚，他沒想到，他所看到的，居然是真的。
鐸渃一聽蘇子陌叫他，整個人立刻挺直了身體，撐著眼睛想了又想，猛回頭，看見蘇子陌側著頭，憔悴的將他望著。
“子陌。”鐸渃激動不已，猛得站了起來，卻不料跪得腿抽了筋，直接趴在地上。
蘇子陌一急，想起來，卻不小心從文案上掉了下來，一骨碌的滾了開，為了方便蘇子陌上藥，白慕容一直就沒有給蘇子陌穿過衣服，也就今早過來瑞霞殿時，鐸洛讓宮人給蘇子陌穿了件上衣，結果白慕容一來，喂了藥，直接卷了一團抱了過來，連褻褲都未給他穿上。
蘇子陌神智本來就混亂，這一滾一時更是頭昏腦漲，剛回過幾絲神，便伸手艱難的想拉過被子掩住自己。
鐸渃愣愣的看著蘇子陌，久久回不過神來，忙爬起來，幾步竄到蘇子陌跟前，將蘇子陌抱在懷裏，毫不猶豫的撩開蘇子陌的衣服仔細一看，頓時眼珠子都紅了，伸手啪的一耳光，甩得蘇子陌差點暈過去。
鐸洛愣了一下，司文炫也吃了一驚，唯白慕容還算淡然，微一頓，輕輕搖了下大折扇。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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