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08 更新時間:16-05-05 19:32
第49章
天色一片漆黑,柔和的光芒傾瀉在大地上,墨綠色的枝葉隨寒風飄搖投下片片斑駁的陰影。
遠處的叢林中停下了一輛深色的馬車,站在一旁等待的幾個人匆匆走上前,簾子掀開跳下一個身著囚服的年輕人,淺色的衣衫染滿血跡與灰塵,頭發亂糟糟的撲在麵前,根本無法辨認容顏。
景誠隨即從馬車走下,一身玄色長衣隨風飄搖,眉眼異常嚴肅,舉止之間盡顯威嚴之氣。
景王爺看見年輕人的身影忙衝上前去,伸手擁住了,他探查著兒子衣衫下的傷口,發現僅僅是一些皮外傷而已,並未有任何大礙,緩緩放下了心。
“王爺,小公子身體未愈還是留在府中休養一些時日為好,近些天就不要再街頭露麵了。”景誠掃向年輕人的雙目,雖有些恐懼但未有一絲悔改之意,若小公子繼續在街頭遊蕩,被當今聖上得知此事,他與王爺都不會有好下場。
“陳大人放心,本王定會好好管教兒子,決不再讓其惹是生非。”景王爺眼中有一絲感謝之意,“陳大人為浩兒的事情費心了,若陳大人日後有事,本王絕不會推辭半分。”
“天色已晚,王爺快帶著小公子離開吧。”景誠開口說道,心間隱隱有些不安,他盡力壓製了下去,牢房那邊他已經安排妥善了,應該不會再出什麼事情。
景誠目送遠處的一行人緩緩離開,轉身走向馬車,他抬腳踏入馬車內,低聲吩咐麵前的車夫,“去皇宮。”若見不到書墨平安的離開,他實在無法放下心。小公子不過是一個紈絝子弟罷了,又怎值得書墨舍命相救,景誠的心猛然一驚,他用力握緊了衣袖邊,書墨武藝高強心思縝密又怎會有事,必然是他多慮了。
“大人,大人。”景誠似乎聽見遠處的聲音,他忙示意馬夫停車,抬手撩開身側的簾子。
“什麼事情?”景誠微蹙眉頭,沉聲道。
“牢房中出了些狀況,守衛的侍衛突然增加了幾倍,事先準備的死囚根本沒有送入的機會。”侍衛氣喘籲籲的說。
“什麼?”景誠猛然瞪大了雙眼,伸手用力握住侍衛的衣領,不可能的,他已經算計好了一切,怎會突然發生此事。
“那牢房中的人呢。”景誠緊緊盯著侍衛的麵容。
“屬下不知道,屬下在得知出事後,立刻就前來通知您了。”侍衛搖搖頭,他看著景誠的麵色,陰沉的可怕。
景誠抬頭望著漆黑的天色,距離行刑之時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他厲聲喝道,命令馬夫趕去皇宮。
馬車在小路上行駛得異常不平穩,景誠用力按住四壁才勉強穩下了搖晃的身體,“再快一些。”景誠焦急的說,他必須要在行刑之前趕到皇城救下書墨,如今他已不想小公子之事被揭發後,他將會被皇上如何責罰,他隻求書墨能活下來就好。
若他能安然救下書墨,以後他絕不會再讓書墨冒一分險了。
景誠看著夜空中緩緩升起的圓月,心中愈加絕望,或許時間已經來不及了。他希望書墨能逃出皇城,就算是向行刑之人告發他也好,他亦甘願承受這一切罪過。但景誠想不到倘若書墨不在了,他又會怎樣,不,書墨不能離開,書墨陪在他身邊近十年了,他早已習慣書墨默默的守在他身後,根本不能再接受書墨的離開。
馬車一陣搖晃,景誠重重的跌在了地上,他緩緩起身,雙眼中略有些迷茫,似乎憶起了當年他生情兒的時候。
景誠在床上痛了許久,孩子仍未有一絲下來的跡象,他甚至說出了絕望的話。書墨擁住他傷痕累累的手,將他抱入懷中,不停的溫聲安慰著他,我們有了情兒已經足以了,以後我再不會讓你受這般苦痛了。而他看著書墨柔和的麵容心間隻有一絲恨意,握住書墨伸來的白皙手背,重重的咬了下去,口中溢滿血腥味。
景誠醒來時看見書墨猶守在他床邊,麵容慘白,他心念著剛出生的孩子,未曾注意到身側之人被他咬得血肉模糊的手臂。
“書墨。”景誠伸手向後撫摸著,似在尋找著書墨溫暖的手臂,若在這時書墨擁住他,他絕不會在推開他。而現在書墨又在何處。
景誠的身體重重的跌了下去,麵上的神情異常驚慌,他擁住雙臂似在驅逐心底的寒意,書墨一定不會有事,曾經那麼多次書墨都安然無恙的站在他麵前,待他趕去牢房一定能看到書墨等待他的身影。
景誠的身體在止不住的微微顫抖,他不知自己在懼怕什麼,仿佛心底最重要的東西在漸漸流逝一般。
景誠盡力搖了搖頭,壓下心底不好的想法,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和書墨情兒好好相處了,待此事平靜下去後,他願到林府好好陪情兒玩幾天。
牢房中異常黑暗陰冷,狹小的天窗淌下一片柔和的月光,光芒十分微弱。角落中靠著一道消瘦的身影,髒兮兮的頭發披在麵前,他微微低下頭縮起身體,似靜靜的等待死亡一般。
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燭火的光芒瞬間點亮了牢房,鐵鏈撞擊在欄杆上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在偌大的地牢中異常響亮。
牢房門推開,一個侍衛端著托盤緩緩走入,他看著猶躺在地上的犯人皺了皺眉,走上前輕踢了一腳,“該行刑了,起來了。”
地上的人緩緩坐起身體,隱在染滿汙跡的衣袖下的一雙手,異常的白皙秀美。
“你還有什麼想說的話?”侍衛冷聲說道。
書墨掏出懷中一塊晶瑩剔透的玉佩,托在掌心中,黝黑的雙眸再無任何色彩,原景誠真的是想除去他,他們曾經的一切在權力麵前都那般微不足道,或許他死了之後就再不會有人得知景誠曾在暗中做過的一切了。
書墨未料到景誠會這般決絕,或許他早就知道了,但他仍是不肯相信景誠對他沒有一絲愛了,舍得狠心殺了他。
曾經書墨看著懷中的人萬分痛苦的生下他們的孩子,他發誓願此生此世真心待景誠,就算犧牲性命也絲毫不顧惜。然今日景誠真的想要他的性命了。
書墨不知為何他與景誠會走到了這一步,然他多年來為了滿足景誠的心願已經竭盡了權力,甚至景誠的胃口愈加大,他身受重傷時也未曾考慮過一絲回絕,難道景誠看到身後的他就沒有一絲動容嗎,亦或是景誠的心已被權力填滿了。
景誠在設計治他於死地時又可否想到年幼尚不知事的孩子,情兒是他們的血脈,景誠就不曾有一分不舍得。
書墨看著侍衛冰冷的麵容,微微搖頭,指尖稍稍用力玉佩碎成了兩半,如今他待景誠拚盡了全部的性命,已不愧對自己的心意。書墨不知景誠在他離世後,可否會念及他們之間的情意,亦或是將他忘得一幹二淨,但書墨希望景誠能好好待情兒。
“時辰已到,該上路了。”侍衛將托盤中的酒杯遞給書墨。
書墨伸手接過,眼底有一絲痛意,他不後悔與景誠相遇,他能擁有這一段溫暖已知足了,景誠和情兒都是他今生最愛的人。
書墨仰頭飲下杯中的酒,他看著遠處眼中一片茫然,似乎憶起了當年,景誠滿含笑意的撲向他,他張開雙臂想擁住景誠的身體,然景誠走到他麵前時,麵容卻那般冰冷,雙眼異常冷漠,書墨抬手撫上了劇痛的胸肺,心漸漸冷了下去,他重重的倒在地上,鮮血順著嘴角緩緩流淌而下。
侍衛歎了口氣,又死了一個替死鬼,他看著書墨衣袖下白皙如玉的手,眼中不禁有些好奇,他走上前蹲下身體,撩開書墨的發絲將那層麵皮揭了下來,他看著書墨絕美的麵容,雙眼異常癡迷,惋惜的搖了搖頭。真是可惜了,一個好好的美人。
侍衛聽見身後的腳步聲,草草用發絲掩蓋了書墨的麵容,忙轉身退出牢房。
“陳大人。”侍衛低頭行禮還未待他走上前便被景誠重重推開了。
景誠衝入牢房中看見地上鮮豔刺眼的殷紅,心間猛然一顫,他俯下身將書墨冰冷的身體擁入懷中,雙手異常顫抖卻不敢探上書墨的脈息。
“書墨,是我,沒事了。”景誠輕搖著書墨的手臂,卻遲遲未聽到書墨的回應。
“陳大人,人已經死了。”侍衛看著景誠怪異的行為,他剛才都已經探過鼻息了,人早已死透絕不可能在救回了。
“不可能了,書墨你醒醒,你看著我,我是景誠。”景誠將書墨的頭擁入懷中,白皙的麵上淌下一串淚水。書墨不可能離開他的,每每他轉身都能看見書墨溫柔的麵容,這一次一定是書墨在騙他。
景誠握住書墨的指尖猛然觸到了一片冰冷的涼意,他低頭看到一塊碎成兩半的玉佩。玉碎,人心已死。
“不,書墨,”景誠盡力的搖頭,書墨那般愛他,怎會想與他分開,或是他前些時日因為朝事過忙忽略了書墨的感受,隻要他好好與書墨解釋一番,他們一定可以回到當初那般的。
“大人,這具屍體怎麼辦?”侍衛輕聲問道,他看著景誠抱著屍體有些發怵。
“你別碰他。”景誠看著走來的侍衛厲聲喝道,他擁住書墨的身體緩緩起身,聲音異常輕柔,“書墨,我待你回府,近些時日我的事情有些多,沒能好好陪著你,明日我一定留在府中好好的陪著你和情兒。”
“書墨,你說說話好嗎,我真的很害怕。”景誠的淚水緩緩滴落在書墨白皙的麵容上,他害怕書墨再也不能醒來了。
“書墨,是我錯了,我不該待你那般冷漠。”他更不該讓書墨做這般危險的事情。
“書墨,隻要你醒來,我願時常去林府等你。”就算讓他住在林府,他亦心甘情願。
“書墨,我舍不得你離開,我求你醒來看看我。”景誠顫抖的吻上了那雙冰冷無血色的雙唇,“書墨,我愛你。”
景誠緩緩跪在地上,他從未知自己這般在意懷中的人,如今他真的知錯了,然書墨再也不會醒來了。
景誠將頭埋在書墨的胸口,他有多麼希望能回到當初,他尚未入仕日日期盼著書墨的身影。
“書墨,你是對我心寒了嗎,對不起,再給我一個機會好嗎,我一定好好待你。”就算讓他失去現在的一切,他亦甘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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