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820 更新時間：16-07-26 08:57
這一見麵，二叔就給自己跪下，慌死了雲麒兒。撲通，雲麒兒也跪下了，“二叔，你這不折我壽呢嗎？您快起來，我給您跪，人家可是活一百歲都嫌不夠呢。”
“二叔對不起你，二叔罪該萬死呀……”雲馳聲淚俱下，匍匐於地，一頭觸地。雲麒兒驚得張大嘴巴，更加不知所措，拽住小叔，悄聲問：“二叔他，精神不好了嗎？”
飛揚沒有說話，也沒有阻止，從他的表情看，似乎也正處於一種巨大的悲痛之中。雲麒兒多聰明，立刻覺得不對勁，她慢慢站起身，“小叔？二叔，出，出什麼事了嗎？”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腰眼正撞在桌子上，一陣鑽心的痛麻……
這時雲馳已經開始斷斷續續的講述經過。把千及殺害嘯騰，他袒護兒子，隱瞞真相，而使那孽畜變本加厲，最後令人發指的滅了本族，整個駭人聽聞的過程原原本本的交代出來。
飛揚和雲麒兒半天都沒有說話。飛揚認為已經沒有什麼消息比大哥的死更令他悲哀和震驚的了，然而……當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怎麼可能……飛揚仍然感覺自己在噩夢之中，難以置信。
已經跌坐在椅子上的雲麒兒怔愣半晌，豁的起身，指著二叔，跺腳大罵：“你是該下跪，你該磕頭，你該下地獄！孩子死了，你想起喂奶，撞死人了，你知道刹車，全軍覆沒，你會當元帥了，你早幹什麼去了？雲族亡了，你來找我們，我們是神仙啊，吹口氣，人就能活過來。你那混蛋兒子，生下來就應該掐死他……老爸，這下好了吧，讓你們都寵著他，報應了不是，活該，活該！我告訴你，雲馳，我們已經不是雲族的人了，雲族的事跟我們一毛錢關係都沒有，你趕緊滾，別再來煩我們，滾！滾蛋！”
“麒麒，別這樣……”飛揚擁住歇斯底裏，情緒失控，幾乎要上手打，上腳踹的孩子，安撫她。
“小叔，”雲麒兒抓住飛揚哇的哭了，“雖然我跟那個人不親，可他畢竟是我老爸，老爸那麼英雄一世，竟然死的那麼慘，死在他最疼愛的……手裏，我沒有辦法……原諒他們……”
“我明白，我也恨，可是那又如何，他是我二哥，你的二叔，不原諒也得原諒。”飛揚此刻的心情，無以言表。
“麒麒，”飛揚重新扳住瘦小的雙肩，麵色凝重的道：“我們立刻趕回皇都，一來祭拜你父親的亡靈。二來即使我們脫離了雲族，但也改變不了我們是雲族人，在雲族需要我們的時候，我們必須負起責任。”
“阿揚，”雲馳膝行過來：“這是總主戒指，大哥臨終遺言，由你繼承主位，可是我……我……死都不能抵罪……”
雲麒兒嗤之以鼻，“你現在把那個破玩意兒給小叔有什麼用？沒人給你擦屁股！”
“麒麒，別再說了……二哥，”飛揚收下戒指，扶起雲馳，“以死贖罪沒有任何意義，如果你想得到大哥的原諒，就和我們一齊努力渡過這段艱難時期。”
“阿揚……”雲馳哽咽的說不出話來，涕淚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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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族本家墓園在離雲公館幾裏外的一座山上。雲族曆代總主，總主夫人和本家成員都安葬於此。一夜之間，這裏多了幾百個墓碑，占滿了空曠的墓園。許多墓碑上並沒有名字，也並非家族成員。他們肢體不全，麵目全非，無法辨別身份，但是他們都是因為雲族而死，隨著他們的死，雲族也趨於衰亡。
強大與滅亡隻在轉瞬之間。昨天雲族還很強大，今天雲族已苟延殘喘，所剩無幾的力量多是外阜的幸存者，大旗一倒，也就樹倒猢猻散，很難再成氣候。在黑國乃至整個異星世界，王族以及貴族之間的戰爭並不少見。殺伐爭鬥，弱肉強食，這便是權貴的命運，唯一不甘心的是滅在自己人手上，自相殘殺這種事也不足為怪，但仔細想想，似乎並非如此，隻是明白之後，為時已晚。
雲麒兒給父親磕完了三個頭，望著墓碑上父親的名字說：“老爸，我不再恨你了，從你一出手，就給了我兩千萬那天起，我就知道，其實你內心沒有表麵那麼冷，你挺記掛我的。還有，老爸，我不能沒有梟，請你保佑我找到他好嗎？”
而飛揚則是另一番哀思：“大哥，雲族現在的情況，弟也無力回天，弟不知道能做到什麼程度，但是弟會盡力而為，您在天有靈，保佑弟，保佑麒麒。”
雲馳跪在墓碑前，眼淚已經流盡，表情木然，怔怔的如同一尊泥像。
祭拜完畢，飛揚問二哥，“雲公館那邊怎麼樣？”
“啊，”雲馳合計了半晌才說：“那邊已經燒的一塌糊塗，祖婆婆和二叔父子一直忙著清理善後。但銀行的人和債主們天天上門討債，公館怕是保不住了。”
“我們也一齊過去看看吧。”飛揚道。
“我想在這多呆會兒，阿揚，你們先去吧。”雲馳把目光再次投向墓碑，雙眼發直，聲音有氣無力。
“好吧，那我們在山下等你。”飛揚注視著二哥，眼圈似乎有些濕潤。
台階下到一半的時候，就聽“砰”的一聲槍響，“二叔——”雲麒兒一驚，看了一眼小叔，馬上往回跑。飛揚沒有動，似乎早已料到這樣的結局，從轉身離開那一刻便蓄積在眼中的淚水，奪眶而出，哀歎一聲，“二哥……你可真會找麻煩，這裏是死者安息的地方呀……”
過一會兒，守墓人跑過來，後麵跟著雲麒兒，耷拉著腦袋，一副沮喪的樣子。
守墓人稟告說：“三公子，二爺去了。”
“厚葬二爺，還有找法師做法事，安息亡靈。”
“是，嗯……”守墓人有些猶豫，飛揚知他心思，從懷中掏出一遝錢，遞給他，“這些錢應該夠了。”
“夠夠夠，三公子，我馬上去辦。”守墓人忙去了。
雲麒兒抹了一把眼淚，抽著鼻子，噘嘴抱怨，“他倒一死了之，像是我逼死了他似的。”
“傻丫頭，”飛揚溫柔的撫摸了一下金紅的小腦袋瓜，“這跟你有什麼關係，你二叔性格軟弱，他已經沒有活下去的勇氣了，隻是他既然已經以死謝罪，你就原諒他吧。”
“嗯……”雲麒兒勉為其難的點點頭。
……
飛揚和雲麒兒回到雲公館，雲公館殘垣斷壁，滿目瘡痍，遍地狼藉，直到現在，公館的人還在往外清理碎磚亂瓦，建築垃圾。
飛揚環顧四周，裏裏外外都是忙碌的工人仆人，並沒有看見一個本族之人。
“孩子，到這來！”這時一個沙啞的聲音傳入耳畔，飛揚循聲望去，見那邊花園涼亭下的躺椅上坐著老祖婆，手裏拿著根長長的煙袋鍋，吧嗒吧嗒的抽著，她腳下跪著個人高馬大的壯實小夥，正在給她捶著腿，這小夥子名叫阿克，他是飛揚的一個遠房表弟，專門侍候老祖婆，是個先天聾啞兒。
飛揚趕緊拉著雲麒兒穿過草坪走過去。
“孩子，你回來了。”老祖婆先發話道。
“玄孫聽從祖婆婆召喚。”飛揚跪下來，給老祖婆磕了個頭。
“快起來吧，孩子。”
飛揚起來後，讓雲麒兒也跪下給老祖婆磕頭，並向老祖婆介紹，“祖婆婆，這是大哥的女兒雲麒兒。”
小叔都磕頭了，雲麒兒還有什麼猶豫，跪地下梆梆梆就磕了三個頭，“祖婆婆好。”
老祖婆放下煙袋鍋，起身過來，仔細瞧瞧雲麒兒，“這丫崽子是嘯騰的孩子？有點麵熟。”
雲麒兒直起身，“祖婆婆，小時候我見過您，之後做了好長時間噩夢。”轉頭又問飛揚，“小叔，我們不會要住在這裏吧？”
“這幾天，恐怕都要住在這裏了。”飛揚道。
“啊，那你帶安眠藥了嗎？”
“麒麒……”飛揚讓雲麒兒不要這麼放肆。
“這孩子跟她爸一樣不討喜。”老祖婆拍了一下雲麒兒的小腦袋瓜，然後對飛揚道：“孩呀，雲族有希望了。”
飛揚點了一下頭，老祖婆按住雲麒兒的雙肩，她比跪著的雲麒兒高不了多少，表情極其嚴肅地說道：“丫崽子，你要答應祖婆婆一件事。”
“什麼事？”
“一輩子不結婚。”
“啊？什麼？”雲麒兒像被踩了貓尾巴，立刻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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