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757 更新時間:16-05-12 21:08
晚上,郊外寂靜的小院落門口停了一輛華蓋彩車。從彩車上在奴仆的攙扶下,走出一個玉冠華服的美少年。
“咚咚咚!”
嚴媽媽在院裏洗衣服,聽到馬匹動靜後,急忙叫兒子李勇開門。
“嚴媽媽好!”
美少年笑著行禮,手執折扇,斯文有禮:“我來這瞧瞧四哥哥,不知道他在不在?”
“五爺可巧呢,我們四爺今兒跟同過殿試的舉子韓公子出去喝酒了,估摸著得挺晚才能回來,要不您先回去,等他回來了,我叫勇兒去府裏告訴你?”嚴媽媽滿堆笑臉,邊擦手邊說,用眼神偷偷看著屋裏別叫他發現。
嚴媽媽知道這個紀懷瑜最是得紀老夫人的寵愛,對待自家四爺也最和善親近,小小的年紀性情也好,倒叫她有些心虛。
紀懷瑜笑了:“老媽媽又騙人,四哥怕是又躲起來了,我要進去找他!”
“四哥哥!四哥哥!”
“五爺,您不能進去!”
“哎呀!”
紀懷瑜跟小廝扯開嚴媽媽跟李勇的阻攔闖進去。
紅袖綠珠從裏屋走出來,係著衣服帶子迷迷糊糊道:“誰啊?”
“這大晚上的——!”
兩個丫頭登時驚叫起來。
紀懷瑜通紅著臉:“各位姐姐,我……我無意冒犯,姐姐贖罪!我……我出去了!”
漲著臉,紀懷瑜跑出去。
在豪門世家中,對未及弱冠的所有公子少爺的男女禮儀管教甚是嚴格,各自院中的姑娘哪怕是丫頭都不能多看一眼冒犯,都是兄弟各自的附屬物品,將來都可能是姨娘妾室。紀懷瑜今年還不到十四歲,而紅袖綠珠從六七歲開始服侍紀柏逍,今年一個十七,一個十九,身段正是發育曼妙的時候,加之夜間隻穿著貼身的絲質中衣,這可不叫男孩看了去。
紀懷瑜甚是羞澀膽怯,風一陣出了院子上車嘴裏嚷道:“快!快走!”
小廝不明所以:“五爺……”
“費什麼話啊!”
“是!”
等他走了沒多久,裏屋就傳出一陣大笑。
紀柏逍趴在桌邊,紅袖點上燈,綠珠端著茶,三人笑的前仰後合。
“這小子都十四了吧?怎麼還像個毛頭小子?”
綠珠停了笑,佯怒道:“都是爺出的餿主意,倒叫我們受累!”
紅袖也笑道:“爺可要補償我們!明天給我們帶些酒菜點心回來!隻知道自己受用,用著我們奴婢的時候才想起來了!”
這些日子,紅袖綠珠也知道紀柏逍性子上的改變。並不像從前那樣在意主仆尊卑,隻要別犯原則上的問題,平日裏對她們很是寬和,常常開些玩笑,帶些好吃的給他們。
紀柏逍笑:“好,明兒給你帶個五斤!”
三天後的清晨,院裏一陣吵鬧。
“四爺!四爺!四爺!”
“大喜啦!大喜啦!少爺!”
清晨的朝陽下,紀柏逍正在用青鹽和自製狼毫牙刷刷牙。
“喊什麼喊!爺沒聾!”
紀柏逍沒好氣的抹了一嘴鹽沫子。
智畫驚喜欲狂的在紀柏逍身邊蹦跳著:“爺,報喜的官差來了!您中了第三名‘探花郎’!”
“路華胡同甲子丁三十六號,舉子紀柏逍入圍新科三甲。”
“哦。”紀柏逍淡定的遞給報信人一錠銀子,拿著授信看了一眼。
紫明宮交春,新科三甲赴任。
太和殿上,紀柏逍已經站的腿都僵了皇帝也沒到。
榜眼林昊是工部尚書的兒子,見紀柏逍搖搖欲睡的模樣,滿眼的不屑。
果然是小家子氣的庶子,哪怕出身宰相府也不足一哂!
“皇上還有三刻鍾就到了,還請三位大人稍後。”一個小公公上前通知。
隔著林昊,韓纖君抻著脖子急忙叫著:“大哥!紀大哥!”
“嗯……嗯?怎麼了?”迷迷糊糊的,紀柏逍終於有些清醒了。這一連幾天淩晨起真是要了他的老命了。
韓纖君焦急擔心:“大哥這都什麼時候了,一會兒皇上到了你還這個樣子,可是大不敬啊!快清醒清醒,端正的站著。”
紀柏逍聳聳肩,無奈:“是,狀元爺!”
……
大內總管孫公公宣讀著,尖細的聲音響徹皇城:“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紀卿備德棟梁肱骨之質深得朕心,有才得百姓朝廷需重…………欽點探花,封從三品禮部文淵閣內輔侍郎,欽此。”
從三品?
紀柏逍乍一聽以為自己聽錯了。
開什麼玩笑,狀元郎韓纖君是從四品的戶部協理光祿寺右侍郎,榜眼林昊是正五品的大內行走龍都校尉。
揉了揉眼睛,看著手上的任職書。紀柏逍啥了,雖然皇帝說了給他閑職,可這品階也太高了!這不變成眼紅人的槍把子了麼?!
開什麼玩笑,他根本不清楚朝廷上的政局形式,隻大概知道皇帝想改革,邊關有戰事。跟這些權臣們勾心鬥角,這玩應兒他根本不擅長啊!
這一個不好就是任人宰割的熊瞎子,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啊……
紀柏逍臉色煞是好看的接過聖旨,連跪拜謝恩都像個機器人一樣。
智政殿
紀柏逍跪在地上,臉色煞是‘好看’。
“愛卿不必再推諉了,以愛卿的資質當此虛職本就屬大材小用了,日後好好為朕出力,為百姓謀福!”皇帝微笑著,拍拍紀柏逍的肩膀。
紀柏逍捧著聖旨,滿眼的‘我真的不行’:“皇上——”
皇帝不高興了,挑眉怒道:“你這是幹什麼?!朕看重你,隻不過給你高品階的文官做,你是不願意還是嫌官位低?你這般的不願意是怕朕會讓你上刀山下火海嗎?什麼都沒做就這般退縮!難道是對朕的朝堂頗為不滿?!”
“微臣不敢。”紀柏逍急忙磕頭。
皇帝冷聲道:“別再言不,朕雖愛才,但耐心有限!”
“……微臣,哎,皇上微臣能不能請求您把官階降一降,否則臣這幾日恐怕難以安眠了。”紀柏逍聳拉著頭,懇求著。
哎……既然沒辦法,就退而求其次。
“哈哈哈哈……”
皇帝愣了一會兒,突然大笑起來。
紀柏逍無語的低頭看地麵,他自然知道皇帝為什麼笑,恐怕像是自己這樣嫌自己官階太高的人從沒有過吧。
皇帝撫著胡須,停住笑道,有些氣喘。
“皇上。”內侍端上茶,伺候皇帝飲下。
“朕今兒總算打開眼見了,愛卿真真是個‘怪才’,恐怕從我朝開國以來自請下降官階的大臣隻有愛卿了,朕又怎麼可能不如你的心願呢?”皇帝和顏悅色,眼裏還是滿滿的笑意。
紀柏逍急忙要謝恩。
皇帝擺手道:“先別急著謝恩,朕這裏是有關新政的文書,你回去看看再寫一道有關改革農耕地政文書,朕依據你的表現定。寫得好,朕就降你的官職,哈哈……”
說道後來,老皇帝又笑了。
紀柏逍腦子裏麵完全成了漿糊,呆呆接過了文書。
春風暖洋洋的吹拂在臉上,紀柏逍坐在馬車上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
宰相府張燈結彩,闔府裝飾著喜登科豔色彩綢。大門的兩個側門全關了,正門大開著,門口候著二十幾個家丁,翹首等待著。
“這都什麼時候了?上賞賜和任職令都已經下了,老四怎麼還不回家?”
正院,紀老太太拄著拐杖站在大廳中央,滿臉的自豪更兼著埋怨,對紀譽之和明若幽的態度很差,時不時給令她添堵的兒媳顏色看。紀家這麼多年才出來一個新科三甲,還被攆出去了。
明若幽心裏發堵,麵上卻喜笑顏開的:“母親別著急,管家媳婦們都在外頭候著,一有信兒就馬上通知,母親還是坐下歇歇,別累著了,叫柏逍這孝順孩子心疼祖母內疚就不好了。”
她穿著一身朱牡丹花精致繡紋的金色袍裙,臉上妝容更是端莊明豔,看起來根本不像實際三十來歲的模樣。
紀老太太聽的麵上回轉些,衝她微微點頭:“這次倒叫你這個做母親的先跟兒子服軟,是我的錯失,你這次把府裏裝飾行跪拜禮的事情做的不錯。哎……若幽啊,你是他的嫡母,他又沒有母親,他的榮耀跟你是一起的,你能這樣賢德是我兒的福氣。”
明若幽露出非常溫柔善解人意的笑容:“母親說的哪裏話,這都是兒媳的本分。”
“老太太,如今紀四爺的身份可是尊貴了,妾雖不識得幾個字,但這從三品的官兒可比二爺的六品官兒要高出不少吧?”
尖酸刻薄的話也隻有紀譽之最是寵愛的姨娘安翠敢說了。
她穿著火紅的芍藥雪蝶花百褶裙,中長兒鵝黃緞子的對襟褙子上衣,上衣領子上是極其細密考究的金線織紋。雖然滿頭環翠,妝容濃豔,卻也隻是把她的風流美豔襯托出極致。
明若幽笑的得體說:“咱們四爺品階是高,這也是咱們紀家老爺老太太教導有方下的成果兒啊!畢竟是高品階的擔名虛位,說來也不一定是什麼好事兒,我的老大已經升任兵部正五品郎官了,哎……我本就一直想著他們哥倆互相幫襯著,可現在也是石頭對豆腐。但咱們家四爺有才學啊,想來過個幾年也沒錯兒。對了,咱們老六的病怎麼樣啊,年年發病也不是個事兒,還是讓姐姐給妹妹請幾個太醫瞧瞧。”
安姨娘瞬間抓緊了手絹,眼睛狠狠的瞪著明若幽,臉上卻是笑開的:“多謝姐姐費心了。”
水蔥般的長指甲嵌進手心兒肉裏,安姨娘憤恨委屈的不行。六年前,她被父親當做禮物送給紀譽之為妾,一進門就備受寵愛,不到兩月懷了身子卻被人暗算,掉進荷花池流產。過了大半年調理好不容易懷孕,經曆萬難才生下了紀譽之的第六子紀子平,卻沒想到兒子生下來就是啞巴,還體弱多病。安姨娘知道一定是明若幽害的她兒子。否則何以她第四年產下的女兒健康活潑,隻有流產後懷上的兒子是先天殘疾呢?
安姨娘一直在等待機會報複。
明幽若也知道她跟安姨娘的仇怨是不可能解開的,但她同樣不在乎,不過是個小老婆而已,就算紀譽之再喜歡也不敢讓她越到自己前麵。
何況安姨娘並不敢對她這個皇室公主做什麼,隻能仗著紀譽之的寵愛逞幾句口舌之快。等過些日子,她自然準備好好收拾收拾這個賤人。
現在最讓明若幽忌憚的隻有一紀柏逍。
誰能想到原本好好控製在手裏的小子,竟然都私底下悄悄籌劃好了,現在都造反了。
在相府翹首等候,廳內明若幽想著對付庶子算計方法的時候,周管家又一次的空車了。
他要接的探花大人此刻在馬車上,搬往皇帝禦賜的宅邸。
“爺,皇上禦賜的府邸怎麼這麼遠啊?這都做了半個時辰的馬車了,怎麼還沒到?”紅袖抱怨的掀開簾子。
綠珠謹慎的盯著紀柏逍神色,看得出他並不高興,拉了拉紅袖的衣服示意她安靜一會兒。
“好漂亮啊!”
“是啊……”
隨從丫鬟們都讚歎著眼前這處臨近京郊的,如山水園林般的宅邸。
紀柏逍看這宅院非常大,圍牆至少有二十餘丈見寬。從大門外看,幹淨的青瓦白牆,亭台樓閣都透著清新脫俗,典雅質樸。本來以為隻是建築風格像,走進去才發現近乎於江南的山水庭院,怪石堆砌的假山上隨處可見回廊和小亭子。
“歡迎大人回府。”
原本看守宅邸的許老頭領著家眷給紀柏逍行叩拜禮後,引紀柏逍四處巡看。
紀柏逍看那池子跟回廊下的水都落幹枯了,這麼大的宅邸裏麵大大小小一共十幾個院子,個個透著蕭索清冷的寒意,除了大門圍牆有圍繞著五棵柳樹外,宅邸裏光禿禿的什麼花草都沒有,雜草垃圾四處都是。走了一圈,紀柏逍覺得渾身更冷了。
許老頭有些心虛道:“大人,這處宅邸本來種滿梅樹的,原來住在這裏的吳大人一家辭官隱退後,梅樹太多奴才打理不完就都死了。”
紀柏逍見他隻是個看院的小老頭也不跟他計較。
宅邸有一個很廣闊的後花園,這令紀柏逍很滿意。種植些珍稀花草用來調香是最好不過了。
走出宅邸後門就是連綿的青山,從山下源源不斷的流淌下甘美的溪水,襯著這素雅古樸的宅院頗有一番隱居自清意味。
不多時,綠珠走來,福身道:“爺,正院已經收拾好了,嚴媽媽帶著慧書買了丫頭小子們回來了,現在在堂上。
“知道了,這就去。”
紀柏逍坐在正位上,眼光並未落在下麵幾個貌美丫頭身上。他有些納悶,自己那個渣爹公主娘要是能消停的跟他各過各的也就沒什麼,可他們別再弄別的幺蛾子。
慧書站在紀柏逍身後,厲聲道:“從現在開始,你們的主子隻有一個,就是我們禮部大文淵侍郎紀大人,都給我提起十二分精神伺候著,若是有誰敢有異心不忠的,你們仔細掂量自己的皮值不值這個果兒!”
“奴才、奴婢們謹遵教誨。”
紀柏逍擺手示意慧書退後,緩緩道:“別的我也不多說,使喚你們幾年就放你們走,幹的叫人滿意,好處自然不會少了你們的。醜話前頭,我最厭惡不自愛自重的人,偷雞摸狗,爬床賣嬌的事兒別被我撞見了,要是有一次,就打發了賣出去。年限一滿,就送還賣身契,另有安家置業的銀兩給你們。”
“大人,奴婢有句話想問。”
說話人語音婉轉,柔美音調中透著沉穩。紀柏逍點頭,示意她說。
“置業的銀兩跟奴婢們幾年表現的有關係麼?還是所有人的置業費都是一樣?”
芳晴挺直腰杆,不卑不亢的直視著紀柏逍。她生的標致,卻不是乍一眼美女,而是耐看類型的大方俊俏。一張鴨蛋臉,杏眼靈透不失沉穩,鼻梁挺直,鼻頭尖尖。一身粗青色的麻布衫子洗的幹幹淨淨。
“多勞多得,隻要安分盡心。”
“奴婢明白了。”
紀柏逍看她並不像是奴婢的氣質形容,看向嚴媽媽問詢。
嚴媽媽在紀柏逍耳邊壓低聲音道:“她父親早逝,母親病重,為了給母親治病自賣身子,她是平民出身並不是奴籍。讀過幾年私塾,繡工廚藝都不錯,手很巧。”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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