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94 更新時間：16-11-11 08:06
葬禮七日，期間陳洛的電話一直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每天隻有少數的幾個信息發過來，讓樊海霄知道陳洛一直處於忙碌的狀態。方家的白事，要做的事情太多，樊海霄幾次想要去幫忙，但是每每打出這樣的字，他都會遲疑，然後刪掉。
以什麼身份去？
樊海霄看著頭頂的天花板有些無奈。
或許這就是他們的現狀，在一起能到得到父母祝福的，終歸是少數。對方家裏有任何事情，自己沒有任何的身份理由前去幫襯。即使知道對方無比的需要自己，也是寸步難行。那怕到了最後生命終止的那一刻，對方的親人又是否允許自己參加他的葬禮都是一個未知數。
兩個人在一起有錯麼？隻不過是喜歡的人是同性罷了，與那些所謂的正常人又有什麼不同？不都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睛麼？可殘酷的現實卻隻能讓他們在暗處小心翼翼的愛。
沉沉的歎一口氣，樊海霄夜不能寐。
樊海霄看到陳洛的時候，是方老爺子出殯的那天。市裏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給方老爺子送行。樊海霄跟著父兄站在來賓的隊伍裏，看到了站在方棲桐身邊的陳洛。他穿著黑色的西裝，頭發梳的整齊，眼睛泛紅，眼底有些發青，在他身邊的方棲桐則明顯憔悴蒼老了幾分。
走過家屬麵前的時候，樊海霄站在陳洛麵前，握住了陳洛的手。陳洛看了看方棲桐，方棲桐看著樊海霄，默默點了點頭，於是陳洛把樊海霄拉到了自己身邊。走在前麵的樊海淩見弟弟沒有跟上來，回頭看了一眼。樊海霄正站在陳洛身邊，被他拉著手，樊海淩沒有說話，扶著自己父親走了過去。
握了握樊海霄的手，陳洛側身站到了另一側，兩個人站在方棲桐左右，在他的後側撐扶著。方家的幾個人注意到了陳洛這邊的變動，帶著幾分探尋看了看方棲桐。
司儀念完了最後一句悼文，起靈。漆黑的棺槨被抬了起來，方棲桐起身扶著棺槨，一步一步的前行。陳洛和樊海霄在送葬的隊伍裏，一路跟著走到的墓園。
黑褐色的泥土一點一點填了進去，灰沉沉的天空下，陳遠華扶著方棲桐，一起看著那潔白的墓碑矗立起來。白色的玫瑰花鋪滿了墓碑周邊的泥土，嬌弱的花瓣在風中輕輕顫抖。樊海霄抬頭看了看天空，天邊的陰雲越積越深，一聲悶雷遠遠的傳來。
人群漸漸散去，已經體力不支的方棲桐被陳遠華扶走了，很快墓園裏就隻剩下了陳洛和樊海霄。
“生命真的很脆弱。”陳洛看著墓碑上方老爺子神采奕奕的照片，歎了一口氣，“我走的前一天，還見過方爺爺，”說著他低頭看著樊海霄握住自己的那隻手，“他還催我趕緊結婚來著。”
嘀嗒，嘀嗒……
點點的雨落了下來，消失在樊海霄腳邊的泥土裏。
抬起手臂把陳洛摟進懷裏，樊海霄輕聲說到：“抱歉，我應該一直陪著你。”
陳洛靠在他的肩膀上，說：“不用道歉，是我的問題，讓你沒有立場站在我身邊。”
陳洛閉上眼睛，想起這七天中的事情，幾度昏厥的方家大姐，精神幾乎處於崩潰邊緣的方棲桐，拖著病身跟著張羅事情的父親。這七天，每個人都繃著一根弦，一邊承受著失去親人痛苦，一邊辦著事情。即使是陳洛這樣的小輩，也是咬著牙撐了下來。
深夜守靈的時候，陳洛會想起樊海霄，想那個結實的臂膀能夠攙扶自己一把。最終在第七日，看到樊海霄的那一刻，當他握住樊海霄的手那一刻，就無法再鬆開。
雨點漸漸細密起來，樊海霄脫下外套擋在了陳洛頭上。
“回去吧，雨下大了。”
陳洛點點頭，靠在樊海霄的臂彎裏離開了墓園。
送陳洛回到梅海莊園的時候，樊海霄見到了陳遠華。對於兒子的這個朋友，陳遠華一直沒有過多的過問。隻要兒子自己認為是好的，他就不會過多幹涉。今天方棲桐同意陳洛讓樊海霄留下的舉動，陳遠華也看在了眼裏。這是方棲桐對樊海霄的一種變向認同。這讓他不得不去重新審視樊海霄。
“陳叔叔好。”
“進來吧。”陳遠華側身，讓樊海霄跟著陳洛進了屋。
在客廳坐定後，陳遠華給樊海霄倒了一杯茶，“聽說你現在跟張涵一起開了個慶典公司？”
“嗯，是。以前在京城就做這個，也算老本行。”
陳遠華摸摸下巴，說：“那你跟陳洛怎麼認識的？”
“同學的婚禮上，我同學跟他同學結婚了。正好當時我是司儀，他是伴郎，這麼認識的。”
陳遠華點了點頭，這也算是緣分。
這個時候陳洛換了衣服出來，正好看到樊海霄跟自己的父親相對而坐，一起端杯喝著茶。
注意到兒子穿的還是外出的衣服，陳遠華不禁問到：“還出去，不休息？”
陳洛搖了搖頭，說：“還有事情。”說完，陳洛看了樊海霄一眼。樊海霄趕緊站起來。
見兒子這是要跟樊海霄出去，陳遠華定了定，問：“晚上還回來麼？”
陳洛怔了一下，看了看樊海霄，繼而看著父親，說：“可能，不回來。”
陳遠華低頭看著手中的茶杯，說：“那家裏不等你。”
“嗯。”陳洛點點頭，“您放心吧，我走了。”
說完陳洛就轉身去了門口。樊海霄匆忙的同陳遠華說了一聲再見，跟著陳洛出了門。
門外，樊海霄的車上，陳洛直接坐進副駕駛，扣好安全帶閉上了眼睛。
“想去哪裏？”樊海霄發動車子問。
“你決定吧，我有點兒累。”
樊海霄看看時間，快要中午了，從早上陳洛還沒有吃過東西，他提議到：“帶你先吃點兒東西。找家酒店休息？”
陳洛搖了搖頭，說：“不想去酒店。”
樊海霄握了握方向盤，現在他還沒有購置房產，公司租的門麵三樓有個他整理出來的小屋子，有時候他在那裏睡，結束早的時候他就回他大哥那裏。這個時候，他特別希望自己有個地方，屬於他和陳洛兩個人的地方。
“那……我公司上麵勉強可以休息。”
“好，直接過去吧，路上買點兒東西或者叫外賣。”
“成。”
決定了去處，樊海霄麻利的出發了。
從菜館定了幾個簡單開胃的菜帶回了公司，樊海霄無視員工好奇的眼神，直接帶著陳洛上了三樓。樊海霄租下的這個三層商鋪，第一層是接待區，第二層是辦公區，第三層主要是庫房。在裝修的時候，他有意做了一個隔間，放了一張單人床在這裏，主要就是方便自己休息。這個隔間隻有半扇窗戶，光線並不怎麼好。裏麵除了床就是一個簡單的小幾。樊海霄把小幾拉到床邊，把吃的都擺在了上麵。因為地方不大夠，飯盒和飯盒彼此交疊在了一起。裝著飯的飯盒和湯的圓形餐盒隻能暫時放到了地上。
陳洛沒有多說什麼，直接坐到了床上，從地上拿起一盒湯。
“不吃點兒飯？”樊海霄問。
陳洛搖了搖頭，說：“沒有什麼胃口。”
陪著陳洛吃了東西，樊海霄把剩下的東西收拾好裝進塑料袋裏，暫時扔到了門口。陳洛從床頭找到了紙巾，隨手扯了一些擦幹淨了桌子。然後直接上了床，靠在牆上看著樊海霄。
樊海霄收拾好東西也坐到了床上，挨著陳洛，拉著他的手。
“要不要睡一會兒？你眼底下都是青的。”
“好。”說著陳洛躺到了床上，後背靠著牆壁，絲絲的涼意透了過來。樊海霄坐在邊上，把陳洛往外拉了拉。
“牆上涼，別靠著了。”
“陪我躺一會兒。”
樊海霄乖乖的躺了下來，狹窄的單人床上擠了兩個人，兩個人隻能側身緊緊貼著，否則樊海霄就會掉下去。
陳洛把手臂搭在樊海霄的腰上，帶著幾分笑意說：“好多年沒有睡過這樣小的床了。”
樊海霄把陳洛往自己懷裏摟了摟，自然的想起來陳洛以前睡這種床的時候應該還在上學，那時候他一直喜歡著楊帆。對於楊帆，樊海霄表示不在意。誰心裏都有那麼一片白月光，陳洛同他認識了十年，最後都沒有任何進展，可見他倆根本就沒有緣分。更何況現在楊帆都當爹了，完全沒有競爭力。
“咱們應該買個房子。”樊海霄提出。
“我剛剛把京城的房貸還清，手裏的餘錢不多。你公司這邊正需要錢，還是再等等吧。”
樊海霄不讚同陳洛的說法，“沒關係，全款付不起可以貸款。首付的錢，我還是有的。”
陳洛抬頭看了看樊海霄，想要說什麼，最終卻沒有開口。
“你想說什麼？”樊海霄問，“對我你沒有必要有所顧及，想說什麼就說。”
陳洛沉默了一會兒，開口到：“貸款的話，房子還能寫咱們兩個的名字麼？”
樊海霄的手輕輕顫了一下，把陳洛摟的更緊了。
“我去問。”
陳洛掙了掙，讓樊海霄鬆了臂膀。
“怎麼了？”樊海霄疑問。
陳洛坐起來，把自己放在床腳的包拿過來，從裏麵掏出來一個黑色的絨布盒子，打開端詳了一下，遞到了樊海霄的眼前。
“本想過了今天再給你。”
絨布盒子裏，兩隻同款的男戒靜靜的躺在那裏，在小隔間昏暗的光線裏，帶著耀眼的光。
樊海霄驚訝得看著陳洛，接過盒子，指尖輕輕顫抖著從裏麵取出兩枚戒指，撿出其中較小的一枚，輕輕的套在了陳洛的無名指上。
“陳洛。”
眼神堅定的樊海霄看著陳洛，即使後麵他再也說不出什麼，但是這個眼神傳遞的意思，陳洛完全收到了。
沒有婚禮，沒有法律的認可，但是他們有一顆堅定的走下去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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