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503 更新時間:18-05-15 02:30
館主臨走前同我扯了扯家常,先是提了聊了聊他的夫人,說是前幾日的氣終於才消,他在家中不用唯唯諾諾,能光明正大的做人,接著又說館中有我和李厭,他也能將心放置於打通人脈上,要我安下心來做事,不會虧待我。
館主是多年生意人,對於夥計的敲敲打打自然運用的爐火純青,我在館中待了一年,拋卻些意外的人事紛擾,在館中的事務上倒是越發的應手安心,自然誠心在館中營生,於是今日這番談話完滿,館中也安心的趕回家中陪妻兒吃飯。
他前腳走,後腳秦墨就來尋了我。畫館中辛七辛九還在收拾打掃,我向二人招呼過後同秦墨離開了畫館。從畫館到園外還有一段路,他在前我在後的走著,一時之間也沒有什麼話好說。也因為他不尋我搭話,我剛知道他的身份,想著不能太跳脫,於是一路都默默起來。
不過口中雖然無話,可腦裏不會停歇,隻胡亂想著這算是我跟秦墨頭一回獨處,便下意識的從背後打量著秦墨。從肉眼來看,秦墨似乎同我差不多高,身量上,興許要比我要瘦些,他平日大多是黑衫,不然也是暗色的衣裳,加上不愛笑,實在讓人不好親近。
一個不好親近的官家子弟,自然讓我想起另一個官家子弟來,兩個人都有出眾的麵貌,但給人的感覺天差地別。
子孰總讓人如沐春風,有恰到好處的親近好感,可一旦認識的久了,就能感覺到他身上那道看不見的疏離屏障。我不知他所說要拿我做朋友的話有幾分真心,隻是從迷戀裏清醒過來後,感覺也不是那麼要緊了。
至於韓柏,到底是兩個天地的人吧。想來我最應該的還是固守住本分,不要和他牽扯的太多好,可是一轉念,發覺自己說是不願牽扯,可腦中翻來覆去,還是這些事。
人總是這樣,倒也怪不得我一個。
我這一路一直跟在秦墨後麵,走著走著,注意起四周,才發覺自己和他還在園中。春色館畢竟是個花園子,幾乎沒有筆直大道。園中的路大多跟著不同的區域景色造就而生,有青階石板的平坦之路,有鵝卵崎嶇的蜿蜒小道,出園的路有許多條,平日裏我隻撿捷徑走,極少的去走彎路。
但秦墨顯然不同,我跟在他的身後已經繞了幾道彎,穿過竹林行過水榭,還走過了一座出園途上不該遇到的小小石橋,直到在步上鵝卵小道時,他忽然腳步一頓,回過身來同我說道:“怎麼不往前走走?”
我也停下,低頭望了望腳下的鵝卵道路,春色館的小路大多都很窄,隻能餘的下一人行走。眼下秦墨這樣一問,我來不及多想直接脫口而出:“這路窄,隻容的下一人。”
秦墨定住看我片刻,隨後問道:“我以為你討厭我。”
這……又是怎麼一說?
我聽罷趕忙搖頭擺手,十分懇切道:“絕不是這樣,我若是討厭你,怎麼還會尋你來問李大哥的住處。”
大約是見我的模樣真是不像假裝,秦墨朝前邁了一步,對我露出淺淺笑意:“瞧你嚇的,我同你說笑的,隻是見你一直不說話,想尋個話頭來說。”
“這……那好吧。”我對著那雙彎彎的淺色雙眸,就算有氣也生不出來了,隻好再次示意自己絕不會討厭他,不過這些個人……都很愛作弄人嗎?
秦墨收回他的笑眼,恢複認真道:“隻是我很喜歡這園子的景色,所以總是會多走些路,連累你了。”
“不會不會,多走走……也是好的。”我對此並無介意。
“很快就出園了,這個後門要離李大哥家要近些,也不算帶你繞冤枉路。”秦墨說罷又轉身往前走去,我跟上他走出了鵝卵道,豁然發覺這條道就在後門邊上。
我看著眼前的兩扇綠漆木門,朝他道:“我倒是從來沒有這樣走過的……”
秦墨邊推開門邊道:“春色館以前的主人是個妙人,建園子的時候費了不少功夫,你若是有心都走一遍,能發覺不少有趣的地方。”
秦墨替我開了門,我側身出去,見他又將門好好合上才對他道:“實在多謝了,那我有空就走走看。”
園子的後門對著尋常店鋪的後門,我走過幾次去買吃食,知道除了前街店麵的夥計,一般人不大走這條道。
“走吧,沒多少路了,你正好記下怎麼走。”秦墨往右邊的方向指了指,示意李厭住處的所在。
“著實麻煩了,不介意的話,過幾日你若有空閑,我請你吃酒吧。”我又是感謝起來。
秦墨聽罷我的歉意輕忽一笑,說道:“吃酒以後有的是機會,不急這幾日。”
我順著他的話接道:“那你有空就同我說。”
秦墨回道:“那我就記下你這一頓酒了……對了,方才想著今日難得和你話說的多了,才發現你雖隻來了一年,這口京話倒是說的越發有模樣,都聽不出你原來的口音了。”
我出了門之後就同秦墨並了肩行路,他這一說,我微微一側麵就能看見他那雙眸子正在盯著我。
我道:“我阿娘是京中長大的,從小就教我說京話。在舒城時陳館主找上我,想來也是有這一分原因。”
秦墨又問:“那你阿娘是京中人,嫁去當地的?”
我回他:“她是舒城人,隻是小時候來了京城,後來外祖家裏出了動蕩,就又回去了。”
“原來如此,看你的樣子,想來你阿娘一定是個很溫婉內斂的女子。”
“其實也不是,我們那裏的姑娘性子大多率直,也喜歡說潑辣話。我阿娘雖然口音變了,但還是敢愛敢恨的性子。”說到口音和性子,我是覺得舒城的方言出口有俏皮之感,尤其是年輕姑娘說起來,那依依軟語裏帶著潑辣,十分的有趣可愛。
秦墨聽罷,又問:“那你也是個敢愛敢恨的性子嗎?”
“我啊,我還沒愛過,說不大出來。”雖說不出來,不過心裏還是希望不要隨阿娘的好,看著都覺得太苦。
“那我還真想瞧瞧呢。”秦墨說出這話的時候,我聽不出他的語氣裏是否有別的意味,不過他似乎立即意識到了這話的不甚友好,於是解釋,“隻是覺得你平時太拘謹,並無惡意。”
“男子穩重些好。”我找了個略微冠冕的理由,“況且我年紀也不小了,不好好做事換些銀兩,回鄉的時候多不光彩。”
秦墨言語的口吻中有著驚訝:“你還要回去?”
“那是自然的。”舒城雖然有我幾分傷心的回憶,但到底是我生長之地,自然還是要回去的。
“我以為你會像李大哥一樣留下來呢,他當初也……”話說道一半,秦墨忽然頓住聲,再出口時不動聲色的換了話頭。
“不想留下也是應該的,人到終了都還想著要落葉歸根。我是因為從未出過京城,所以總好奇京城之外的地方風俗,所以碰到京外之人就不免多問幾句,若是有不妥的話,你不要介意才是。”
他這話語一頓之處,我便意識到他是李厭的朋友,兩人還應該認識了許久,所以自然而然是察覺到了他是為了李厭的遭遇才停了話。
在我看來,這樣的舉動表明了秦墨是個顧及朋友,不願多嚼舌根,品行自然也不會差的端正之人,於是多多少少,再看他時,也就不是那麼冷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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