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57 更新時間:16-07-14 11:32
“離你越近的地方,路途越遠。。。。。。”
疑霧重重——
看到檢測報告上那刺目的幾個英文字母,證實了自己預想中的答案;一切似乎比先前更加複雜了。
方亦淅,並沒有說謊。
有人,暗處還有一個或者不止一個人在對付方亦淅。這樣想來,自己未嚐不在別人的算計之內。
果然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樣本中的致幻劑成份,已經稀釋得差不多了,隻能測出微量的麥角酸二乙酰胺,也就是LSD。對於攝入者來說,應該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
老同學瞟向羅修凝重的麵容,用科學的方法加以解釋。其實,這些他早早心中有數了。
“這種精神類的特殊藥品,可不是那麼容易搞到的。”
羅修的大腦開啟了超速運轉模式,自言自語地。
“那是肯定啊。這東西要有專門的渠道的。”
“嗯,謝了!”
羅修收回馳騁的思路,揚著手中的報告,笑容重新回到了臉上。
對方,深感無奈。仔細看了看他略帶倦意的麵容:“快回去吧。在我這兒也賴了一個晚上了,還不讓我休息休息。”
“罪過,罪過。我回去了,你好好睡一覺。我改天請你吃飯。”
羅修恍然大悟:自己叨擾了人家一個晚上沒有睡覺,確實早就應該撤了才是。
那同學也不和他客氣,見他離開了,無事一身輕地走去休息室。
羅修的車疾馳在回寓所的路上,心裏還隱隱記掛著亦淅的情況。
陰冷的地下室裏,混身是傷被迫綁上幾個小時;這樣的折磨對任何一個身體強壯的人都不是一件的容易捱下來的,何況亦淅的身子才調整過來沒多久。這下子,恐怕又要病上一段日子。
想到這裏,羅修有點後悔自己昨夜的衝動,還有狠辣的手段。
或許,下手不該那麼重。
畢竟,他現在是自己的枕邊人。而且,的的確確,這次是被人設計了。
回到地下室時——亦淅雙目微閉,麵色慘白;不知是睡過去了,還是暈過去了,掛在那裏像一個破敗的稻草人。
氣息奄奄,搖搖欲墜。
羅修聽到自己的心髒:咯噔一下!有要跳出胸口的危險。
然後,是熟悉的鈍痛。
羅修打開了手拷和腳拷,亦淅輕飄飄的身子沒有一點重量地就落在他的懷裏。
他探了探他的額頭:還好,隻有點低燒。
所幸,出門時給裹上了一條毯子,否則不知道會是怎樣的情形。
羅修不敢多耽擱,抱起柔弱無骨的身體,大步走出地下室,直奔二樓的臥室。
期間,亦淅微微挑開了眼皮:看到自己安全地窩在羅修的臂彎裏,似乎一顆心終於落定。重新合上眼,昏睡了過去。
羅修臉上沒帶出來,心裏難受得厲害,比先前還要感到自責。懷裏的這個人垂死一般的安靜,無助;偏這境遇,又是他一手造成的。
把亦淅輕放在大床上。
羅修打來溫水,開始分外小心給亦淅清潔身體,清理傷口。這種事情,他是第二次做了,駕輕就熟。
該死的,第二次了。為什麼會有第二次?!
他一邊罵著自己,一邊精心處理。
亦淅可能實在是太乏了,冗長的清潔過程始終沒有睜開過眼睛。隻有在清理傷口時,因為疼痛偶爾擰一下眉頭。
羅修不得不加倍用心,一點一點地擦拭這副讓自己狂熱迷戀的身體。
體無完膚,皮開肉綻,就像戲裏剛剛受過大刑的革命人士。幸虧,後背沒有傷,否則能不能安穩地躺在床上也成問題。
這下倒不用擔心看到那幾處礙眼的吻痕了,全被血肉糊模的傷口所覆蓋。可同樣的,也讓羅修感覺痛得撕心裂肺。眸中,潮濕的水氣升騰起輕漫的霧。
自己施暴,自己痛苦。
傷敵一萬,自損八千。
這是傷害別人?還是傷害自己?
原來,我才是個變態!
清理完畢,開始給全身的傷口塗上外傷的藥膏。
深淺不一的傷口,被細致的指腹柔和地抹過肌膚,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充滿著憐惜;像是在修補價值連城的國家一級文物。
打過了退燒針,為了防止感染,掛上了吊瓶。這一套流程下來,羅修是滿頭大汗。
高度緊繃的神經,到此刻稍作放鬆。
亦淅睡得很沉,純淨無害的睡顏,讓人安心。麵色如紙的白,白的有脆弱的光澤,像精美的瓷器,碰一碰就要碎了。
想起他昨夜受的毆打,沒有喝過一滴水,吃過一口東西,想必虛弱得很。羅修歎了口氣,先洗了個澡,就下廚房準備亦淅醒來要吃的食物。
重傷、囚禁、生病、藥物;幾大因素結合,讓方亦淅的昏睡像是進入了時空的虛無,沒有個盡頭。
從科學層麵來說,睡眠,可以促進人體細胞的修複能力。所以,不管生了什麼病,醫囑裏都有“好好休息”這一條。
眼下,亦淅的情況,就充分地證明了這一理論。
仿佛是死去一樣:一場淋漓盡致的睡眠過後,亦淅幽幽打開了眼簾。
第一感覺:還活著。
確定了活著,身體卻軟綿綿的,不聽使喚。四肢,是剛裝上的零部件嘛?不受控製,好像和自己沒有什麼關係一樣。
今夕何夕?我在哪裏?瞬間的失神,分不清、辨不明眼前的事物。
胸膛,有細微跳躍的疼痛感:記憶,開始慢慢回歸——對的,我受了罰,挨了打,正生著病。
亦淅覺得好笑:都說人睡如小死,大概就是這種情形吧。
人死便如這般,倒也自在。
轉過頭:手腕上正吊著輸液瓶。身上蓋著薄被,被處置過的傷口疼得不劇烈,隻是稍有灼熱。
搞明白了狀況:正在被醫治,被照顧。
這間屋子,是睡了幾個月的地方。
從夢境跌回現實,總讓人有種悵然的失落感。
“你,終於醒了。”
羅修端著一個碗,踱進房間。目光柔柔地掠過他的臉龐,等待了許久的樣子。
亦淅混身無力,想要說些什麼,話到嘴邊又覺得無話可說了。隻好,愣愣地看著他。
“想喝點水?還是先吃點粥?”
“喝。。。。。。。水”
“好。”
羅修應著,從桌上拿來一杯溫水走到床邊。亦淅掙紮著要起身,費了半天的勁,成了徒勞。
羅修像是在笑一個犯傻的孩子般的,扶著他,拿過抱枕墊在他身後;盡量讓他靠在床上的姿勢舒服一些。
他的唇,沿著杯邊兒輕吹著杯子裏的水:先抿了一口試試水溫。接下來,要做的大抵要親自來喂的。
總是這樣,冷酷地折磨他之後,再極盡溫柔的來侍候他;亦淅覺得訕訕的,大沒意思。
“我。。。。。自己。。。。。來。。。。。”
說著,伸手就要去拿杯子。
“不自量力了吧。你有那個力氣嗎?”羅修的聲音很輕緩,但聽著讓人感到莫名的壓力:“燙到了,怎麼辦?”
亦淅暗覺好笑:昨天這個人怒發衝冠地把他鞭打到死去活來,今天卻怕一杯溫水會燙到他。這是人格分裂?還是喜怒無常?
他,不想再分證,也早已習慣了順從這個人,聽之任之罷了。
羅修伸展手臂,攬他入懷。
自己先喝了一口水,含在口中,俯首灌給亦淅。
兩個人不是第一次嘴對嘴喝東西,以羅修的性格以住就做過不少這種強硬的事情。亦淅見怪不怪,也就順其自然地接受了。
隻不過,羅修這次每把水喂給亦淅一次,總要在最後用舌尖舔一舔他的唇;似乎有意要滋潤一下他幹涸的唇瓣。
小小的曖昧舉動,讓亦淅敏銳的神經覺得有細細的電流穿過口腔,比從前的任何一次接吻都有感覺。
難已自控的,臉飛上一抹紅霞。
一口,兩口,三口。。。。。。。。
不屑一會兒功夫,大半杯子的水就這樣被喂掉了。
“我知道,你沒有說謊。那些吻痕是有人故意弄上去的。”
嗯?
咳!咳!咳!。。。。。。。。。
亦淅正在往下咽羅修剛喂下的一口水,忽然聽他提起吻痕的事情;驚愕之下,有水進入氣管,引起了一陣驚天動地的狂咳。
羅修,本是隨口把這事提一下,沒想到亦淅的反應這麼強烈:衣服,床單上都被噴了水。
看亦淅咳得程度,好象要把肺都吐出來了。心裏也急,怪自己大意了,連忙輕拍著他的背,加以安撫。
“幹嘛這麼緊張?我隻是想告訴你,我知道你沒說謊。我把你的血樣,拿你化驗了。”
“我。。。。。的血?”亦淅的咳,好轉了些,喘息顯得很費力:“我。。。。的血。。。。。怎麼。。。。。。。”
羅修一邊撫著他的背,一邊盯向他因嗆水而水蒙蒙的眼,愛憐地說道:“你被人下藥了。你的血液裏,含有致幻劑的成份。所以,才會產生那些幻覺。”
“啊?。。。。。。。”
亦淅聽著,不可置信到以為在聽天方夜譚。
“這。。。。。怎麼。。。。。。可能?誰。。。。。誰。。。。。。。會這麼。。。。。。。。做?”
“我也想知道,誰會這麼做!”羅修鷹一樣目光,射出洞悉一切的鋒芒:“你,想不出嗎?”
方亦淅還有恢複體力,根本對付不了現在頭腦裏的暴風驟雨,隻好茫茫然搖著頭。
“那天,沒有發生特別的事情嗎?這下藥,也得找到機會和方法啊?”
亦淅努力地在記憶裏,搜索當天的每件事,每一個細節:臉上還是一副懵懵的表情。一切看起來,都是正常的,沒有什麼不同。
除了,除了。。。。。。。。
“呼。。。。。。。呼。。。。。。。”
亦淅大口大口喘氣,眸子豁然亮了!
“怎麼了?”羅修捕捉到了他表情的細節變化,追問著。
“那。。。。。。天。。。。。。。家裏的味道。。。。。好怪。。。。。。”
“家裏的味道,怪?”
“恩。。。。。家裏有股。。。。。。很濃的很怪。。。。。。的香味。。。。我以為。。。。是空氣清新劑。。。。。。”
亦淅瞪大了眼,腦子裏又回到當天的家中——那股子濃烈的異香,好像再一次飄進了鼻腔。
羅修的冷瞳,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黯,無可捉摸的不定。
“我,知道了。”
身在局中,你要如何心在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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