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99 更新時間:16-06-30 05:16
宋太醫和黃櫻走後,語晴又著小小拿幾錠小黃魚再答謝一番門口的兩個侍衛,畢竟他們也有著大功勞的。這時候,金錢的作用就顯現出來了,二人不客氣的收了金子,喜上眉梢,連連作揖道謝,語晴還是有目的的,此次也算結交了二人,日後若有人來永壽宮探視,至少方便許多,不至於那麼被動了。
夜更深了,已逾寅時,語晴獨坐床榻,小小重新掌燈,侍奉在側,吳公公拿著拂塵垂立近旁,二人皆知語晴有話要講。
語晴思量片刻,直接問吳耀祖道:“吳公公,你可知瑉婉儀的底細?”
“知道,她本名吳敏純,是隆閏二年入的宮,初被分到尚宮局司製房,半年後被帝臨幸,初封正七品才人。”
語晴疑惑問道:“也就是說她不是從官女子開始晉封的?”
“沒錯,雖說祖製是要求宮女從正九品的官女子開始晉封,但是這點並不是一成不變的,那隻不過是個形式,畢竟一切全憑皇上的喜好,皇上若是喜歡誰,短期內將其連升幾級都不為過。”吳耀祖解釋道。
“也對,你繼續說。”
“後來吳氏按品階逐級連遷美人、貴人、良娣,隆閏五年初孕,按祖製晉的吳嬪,在庶妃裏也算是數一數二的風光了。同年九月誕皇三子,可皇三子生來青黑,還畸形,初生不久便早夭,帝後事後根本不認這個孩子,也沒有將其納入族譜,還封鎖消息揚言吳氏流產,吳氏憤然不平,為此還大病一場,不幾日半條命就折騰進去了,皇上可憐她,才賜了封號,讓她名正言順位列七十二正妃,以寬其心。”吳公公如數家珍說道,神情中還帶了一點追憶與緬懷。
“吳姐姐還有這麼一段辛酸的往事啊,”語晴唏噓不已:“看來她也是個苦命的人。”
吳公公接著道:“算算日子,今天應該是三皇子的周年祭,也難怪瑉婉儀這麼晚還出來。”
“原來如此,”語晴道:“想必吳姐姐出手相助也多半是見憐我罷了,畢竟同是天涯淪落人,唉……你倒是對她的事知道的蠻清楚的。”
“回小主,奴才先前就是在景陽宮伺候吳氏的,自然是對她知根知底,時逢小主進宮,奴才這才想了個法子調到這邊來的。”吳公公怕語晴多心,連連解釋道。
“我說呢,原是遇上了舊主,這就說的通了。”
“小主,奴才敢肯定,吳氏不是敵人。”吳公公篤定道。
“好,我信你!”
卯時三刻,景仁宮,皇後梳洗得當,起身端坐梳妝台前,任由三五宮女裝飾衣冠鳳盞。姍良娣楊然姍和葉貴人楊葉茹依次坐定,聆聽皇後訓話。
姍良娣麵容白皙,臉型微圓,著粉紅赤足珊瑚宮裝,描遠山黛,點杏花唇,斜斜挽了個偏頭髻,鬆鬆的秀發上隻別了個粉紅妙玉珊瑚發簪,腰間墜著兩方紅河紫玉,盈盈然端坐於下首。她本是隆閏二年太後舉薦入宮,說起來比皇後還早入宮一年有餘,雖說是太後姻親,但是一直不甚得寵,初封的美人,然四年以來隻晉了貴人、良娣兩級,可見君恩稀薄到什麼程度了,其實也怨不得她,前有慧儀夫人聖寵,如今亦有蝶妃愈顯獨霸後宮之勢,她又刻意不去爭寵,隻安安分分撈得個良娣,縱然名位不高,好歹也是七十二正妃呀,加之太後庇佑,也算十分本分了。
再說葉貴人楊葉茹,許是喜愛運動的緣故,她皮膚稍顯瑩黃健美,長相幹淨,舉止爽快,彎眉如柳,凝眉似霧,素愛柳葉,是以衣著打扮無不帶柳葉者。她頭頂風吹楊柳垂門髻,身著綠色點葉雲錦衫,耳戴三叉楊柳翡翠環,脖上掛了件湘白玉珍珠楊柳綴絲項鏈,比起身前的姍良娣,卻是精致的多了。她是隆閏四年四月初八入宮,也是沾了太後親族的光,被太後刻意安排侍奉皇上,隻是其性子稍顯桀驁,不大被皇上所喜,所以失寵已久。自從兩年半以前初次侍寢時被皇上晉了一級,位份就再沒動過,就連‘葉’的封號也是皇後去幫著求來的,足見當時皇上就已經記不得這個人了。她非但不知悔改,反而把過錯全推到別人身上,處處挑起事端,如若不是楊氏一族在宮中實在人丁寥落,再有楊太後和劉皇後時刻幫襯著,她早就不知道被人害死多少回了。
皇後對著雙鳳捧月銅鏡頭也不回的說道:“現下形勢明朗,蝶妃獨領風騷已是不可挽回之趨勢,唯一能與之比肩的巶貴嬪又身陷囹圄,不能自拔,如此正好輪到你們兩個發光發熱了。”
“是,謹遵娘娘教誨。”姍良娣身體半傾,頷首躬身。
“娘娘言過其實了,蝶妃不過就是一個登不上台麵的蚱蜢,有娘娘在,她翻不出什麼花樣來。”葉貴人大肆拍著馬屁。
“你所言不虛,但是忽婉凝的教訓擺在前麵,本宮可不想再出來一個慧儀夫人。話說你們也都是宮裏有資曆的老人了,那些新貴宮嬪入宮,規矩多半是不好掌握,自是比不得你們駕輕就熟,你二人若是迎難而上,未必沒有位列一宮主位的好時候。”皇後慢慢回身,悠閑點評道。
姍良娣麵有難色,回道:“可是,可是陛下不喜嬪妾和葉貴人啊。”
“嘖,”皇後從鏡中瞥了一眼姍良娣,稍顯不滿道:“那就想辦法讓陛下喜歡!跳舞唱曲兒的都能博得皇上的愛憐,你們有太後撐腰,何足俱哉!”皇後語氣一轉,安慰道:“我知道,你不爭寵,是怕步了星婕妤的後塵,可你要明白,劉楊本一家,而宮中隻有我們姐妹三人,如今太後身體康健,你二人萬一釀成什麼差池,太後也可力有所逮,你放心大膽的爭寵便是。”
原來姍良娣不爭寵是有原因的,她怕走了星婕妤的老路,最後落得個人死燈滅的下場。話說這個星婕妤也算是一代楊門女傑,她本名楊星淼,是隆閏元年入宮,入宮便冊的正五品星嬪,一時風光無限。她為人很有些統禦力,一直被太後所喜,不到三年時間無孕便連遷婉儀、容華、位至從三品婕妤,就連前皇後嵇氏都對她禮讓三分,不敢輕纓其鋒,太後更是大讚其曰‘皇後之下第一人也’。隻是她沒趕上好時候,入侍不到一年忽婉凝被皇上隆重接入宮中,忽氏不久就順風順水的走上了坦蕩的上位之路,和楊星淼同列婕妤,楊氏嫌她搶了本該屬於自己的風頭,對忽氏懷恨在心,處處與之針鋒相對,忽氏一再避讓,楊氏卻步步緊逼,手段令人發指,直欲除之而後快。後來東窗事發,恰巧太後去承德避暑山莊養病,忽氏猝不及防當著皇上的麵翻案,楊氏自恃高人一等,不肯低頭認錯,皇上一怒之下賜了鴆酒,釀成無法挽回的慘劇。太後聽聞消息趕回來時已經無力回天,於事無補了,一邊是自己的孩兒,一邊是自己的嫡親侄女,被夾在中間,考慮到國家社稷,又偏偏發作不得,於是乎太後心灰意冷,索性退居二線,信起了佛祖,整日與青燈古佛為伴。因著皇上餘怒未消,星婕妤死後也未得追封,當時嵇皇後無法,隻能草草將楊氏下葬,反觀忽氏被皇上晉了從二品慧姬,生生被拔高一個大台階。如果楊星淼不死,現在的後位很可能也輪不到曾極力依附楊門的劉毓若。之後皇上對楊氏一門的女眷竟產生了看法,連帶著拖累了之後入宮侍寢的楊然姍和楊葉茹,所以二人雖能倚靠太後,位份卻一直不高,這也是皇上刻意疏遠楊氏一族的緣故。
“這……”姍良娣還要言語,葉貴人忙接話道:“皇後娘娘教訓的是,奴妾等定不負娘娘的期望。”
“嗯,還是你有分寸,”劉後慢條斯理道:“姍良娣,你也多學學葉貴人,凡事有所為有所不為,不拚一把,怕是終生就止步於此嘍。”
“是……”
說話間,皇後宮中的掌事太監胡邦德進了內殿,似有事稟報,胡公公似有若無的瞟了二楊一眼,姍、葉二人忙起身告退,皇後一擺手道:“無妨,你直說罷。”
“是,”胡公公道:“啟稟皇後娘娘,亓官更衣昨夜淩晨於冷宮上吊自縊了。”
“哦?”皇後頗有些意外,隨即雙手合十,悲天憫人的道了聲:“阿彌陀佛。”
皇後抖了抖身上的嫣紅色鳳戲牡丹宮裝,惹得其上的流蘇、珍珠等飾物一陣搖曳,映著晨起透進窗輿的燦燦日光,竟晃得叫人睜不開眼睛。
皇後淡淡道:“灰塵之所以被清除的快,是因為毫無用處,連彥妃那麼拙劣的手段都避不過,當真沒用,如此,彥妃老姐姐的鹹福宮,可真算是耳根子清淨了。”
“是,娘娘聖明。”胡公公低頭道。
“那麼蝶妃如何處理的?”皇後抬頭細問。
“蝶妃娘娘對外宣稱亓官更衣是暴斃的,蝶妃娘娘命人以采女的禮儀治喪。”
“哼,她倒有些遠見,還有什麼事?”
“回娘娘,蝶妃娘娘命敬事房肖凱常肖公公撤了啟祥宮巶貴嬪和翊坤宮王美人的綠頭牌,說二人乃是閉門思過,不宜侍寢。”胡邦德回話道。
“嗯,讓龍尛言和王氏冷靜冷靜也好。”
“可是,算上已經被蝶妃娘娘卸了綠頭牌的長春宮莊容華,蝶妃娘娘已經撤了三個人了,這,這不大合規矩吧。”
皇後哂笑道:“能有什麼,不過是做出來給本宮看呢,蝶妃和莊氏本有宿怨,否則當年也不會借口撞衫讓莊紅菱連降三級了,無妨。”
“是,娘娘聖明。”
“你去傳本宮懿旨,告訴小常子,把姍良娣和葉貴人的綠頭牌往前排排,就排在原來巶貴嬪的位置吧,僅位於彥妃之下便可。”
“是,奴才遵旨。”胡公公
楊然姍、楊葉茹二人大喜,連連下跪謝恩。她們的位份在那擺著,綠頭牌一直排得很靠後,和皇上不臨幸她們也不無關係,如今能在前頭露露臉,不啻於多了幾分爭寵的希望,所以二人喜不自勝,笑意滿麵,藏都藏不住,如果說剛才還對皇後的訓誡心存芥蒂,此刻卻是誠心誠意的謝恩了。
皇後忽然想起一事,看向胡邦德,問道:“對了,那個霖貴人的病好了沒有?”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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