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64 更新時間:16-06-09 23:16
山坪間本來吵嚷,眾人見賈公甫三人從店中出來,登時住口不語,賈公甫快步走到眾人麵前,數百道目光立時齊齊向他看來,山坪中更是落針可聞。
賈公甫徐徐環顧眾人,半響方道:“昔我太祖,英偉神武,起於亂世,應天順人,受禪於周,遂靖平海內離亂,複開道德仁風,成文煌武烈盛世,垂千秋萬世英名;今有索胡者,本地處蠻荒,未開教化,乃茹毛飲血之輩,常仰上國文風,本中國之番外屬夷,然覬覦神器,遂成多難猝起甲兵,入我中原,掠我百姓,擄我百千弱女,江山半淪胡手:太祖子孫不肖,狎近奸庾,殘害忠良,國權所托委非人,神州幾欲陸沉,致國祚南移,又裂土封疆,偏安苟延旦夕之命,棄舊國如棄蔽履,置萬民於水火之中;我盧公致遠,身雖寒微,然不棄忠義,常恨山河破碎,時歎百姓涕零,今欲舉義旗,行非常之事,誓驅胡虜,還我趙宋山河,公等皆血氣男兒,怎忍胡虜肆掠,何如與我盧公一道,共討胡虜,洗恥雪恨。“這番話說的義正詞言,慷慨激昂,直聽群豪熱血沸騰,雖處寒夜雪地,亦覺胸中如火燒烤,皆起一股洶洶鬥誌。
登時有人叫道:“盧堂主心係百姓蒼生,憂國憂民,真乃我輩典範,我範一鶴願追隨盧堂主左右,略盡綿薄之力:”
“東京姚廣遠亦願供盧堂主驅策。”
“黃河幫合幫上下惟盧堂主馬首是瞻。”
“濟南趙吉威願追隨盧堂主。”
一時間,山坪中群情激揚,人聲鼎沸。賈公甫又道:“諸公,請再聽公甫一言。”他聲音不大卻內力深厚,中氣十足。是以一出聲頓叫喧聲壓下。賈公甫道:“今萬事俱備,隻欠東風。吾聞言:欲行兵事,先籌糧草。盧公殫精盡慮,運籌多年,然錢糧之事猶未能成。”
說著,手一指二人道:“此二人身懷重寶,堪為當世陶朱,白圭,若他二人慷慨解囊獻寶,當能解盧公之憂,大事指日能成。奈何我曉之以理,明之以義,二位堅不應允。”說罷一臉愁容,眼望眾人。
群情立時激憤出言相斥,更有人高聲詛罵。那白麵老者和胖老者卻充耳不聞,置之不理。群雄中一人高聲叫道:“賈護法莫急,徐俊特來為盧堂主分憂。”
說畢分開眾雄,快步走到二人麵前道:“寶物無主,天下公有,惟力取之。”不待二人答話,身子一矮,呼呼兩掌分取白麵老者胸腹,原來他欲在眾雄麵前露臉,見白麵老者麵帶病色不住撫胸喘氣,知他必有疾在身,想來較胖老者好鬥,是以一上來便直取白麵老者。白麵老者見徐俊出掌迅捷,掌中似有寒氣溢出,不敢怠慢,疾神右手嗤嗤兩指點出,徐俊“咦”了一聲,側身欺近又出兩掌,一掌拍白麵老者左肩,一掌虛按其左肋,白麵老者眉頭一皺,跨步突出一掌,這一掌看似平平無奇,卻波瀾暗生,徐俊來掌登不能進,白麵老者出掌之際,已起右腿,似屈似伸,足尖點向徐俊丹田,徐俊見來腿意奇,無論如何躲閃,都避不開,隻得向後縱躍,他一招之間被對方逼腿,自覺臉上無光,心下稍惱,複待揉身再進,耳聽白麵老者道:“吾早年雲遊江湖時聞滄州徐氏一門有一技喚做“凝冰掌”,你適才向我連擊四掌,掌風冷冽無比,透體刺骨,是否便是此技?”
徐俊點頭道:“不錯,正是凝冰掌。”
白麵老者點頭道:“據聞此技能凝水成冰,掌出後周遭空氣生寒,身處其中如落寒潭,端的有些奇妙之處。”
徐俊見他稱讚自家絕技,頭稍上揚,麵露喜色,轉頭望向群雄,大是得意。
白麵老者突麵露慍色厲聲道:“隻是這凝冰掌掌力陰損無比,掌法招招凶險,式式陰毒,若被擊中,全身如寒蟲噬體,就算及時醫治,也必大損腎陽,實乃天下第一絕人子嗣的陰損掌力,因此徐門向來不允許子弟擅用此掌。我與你素昧謀麵,並無冤仇,為何一上來便出此陰毒功夫?聞你適才曾言:寶物無主,天下共有,惟力取之。想來你平日裏看上某件物事,別人若不與你,你都是惟力取之了。哼,如此看來,你定是性格暴戾,殘忍嗜殺之輩,有此心腸,又身懷此技,這些年來毀在你手上的江湖中人定不會少了。”
徐俊心中正喜,不妨白麵老者說出此番話來,直說得他好似心比毒蛇,性如財狼。心中大怒惱道:“似你二人棄大義於不顧者,何須手下留情。”
白麵老者又歎聲道:“也罷,今日既然遇到閣下,倒省了我不少麻煩,免得我一時興致上來千裏奔波反覓你不到落一場空,今日我便替那些壞在你手上的江湖朋友們討個說法。”
聲未落地,飛身上前,雙手似抓似拿落向徐俊前胸。群雄見他欺身似電,雙手手法巧妙,每隻手掌各應徐俊身上數處要穴,雖不做聲,俱在心中暗暗叫采。
徐俊身處其間,隻覺對方雙手十指變幻無方,罩定自己前胸眾多大穴,勁力分布虛虛實實,捉摸不定。心中暗叫不妙,急切之間難以拆解,慌忙閃避,豈料白麵老者如影隨行,雙手不換招式,仍拿徐俊前胸,徐俊連閃數次,仍避不開白麵老者雙手,心中大急,登時傾盡全力向後躍退,誰想身後有個大樹,他這一躍力道甚大,退的又急,後背“砰”的一聲撞在樹上,登時滿樹積雪簌簌下落。
徐俊被撞得痛徹骨髓,不禁大聲呼痛,又見白麵老者雙手又至,其時他退無可退,避無可避,隻得急提功力凝聚雙掌迎向白麵老者,隻聽白麵老者道:“正要你如此。”
雙手突地緊握,僅餘拇指微突一節上翹,按向徐俊掌心,徐俊隻覺掌心如同火炙,一股暖流透掌而入,初時,這股暖流如蟲蠕動緩緩而行,繼而便如江河決堤,水之走下,沛然莫可能禦,自家修習多年的凝冰真氣遇到這股暖流便如春冰久遇豔陽,消弭於無形,頃刻之間,暖流已將徐俊體內的凝冰真氣吞噬殆盡,又倏地一下消失無影。
徐俊如同被紮了洞的風袋,渾身無力,跌坐於地,半響方狠聲說道:“閣下好手段。”說罷,眼中似有怒火,惡恨恨的瞪視白麵老者。
白麵老者冷聲道:“今日本待取你性命,但家主昔日有教:若非大奸大惡之人,切莫輕起殺念,如懲之能改,亦是善事,故此今日隻廢你武功,留你性命,你去吧。”
眾雄聞言大驚,知這徐俊武功高強,凝冰掌更是武林中一絕,誰料這白麵老者眨眼之間便廢其功夫,武功之高,出乎意料。
徐俊寒聲道:“你二人若能生離此地,滄州徐門定不與你二人幹休。”說著,掙紮爬起,也不和賈公甫與眾雄打招呼,自行下山去了,眾雄望他背影,頓生落寞之情。
白麵老者經過一番爭鬥,撫胸直喘,不住大咳,胖老者臉顯關切之意急聲道:“大哥。”
白麵老者道:“無妨,活活血氣反而好些。”又見一人越眾而出,那人走上前來抱拳道:“江湖下走劉舜美,粗通拳腳,特來領教先生高招。”說罷,伸拳亮式。
白麵老者初見來人頭戴布巾,身著粗布衣袍,狀似村漢,及見來人亮式,卻法度嚴謹,隱有名門風姿,心知劉舜美藝必非同尋常,肅色道:“我看今日來此間的俱自負英豪,怎地要以眾欺寡,持強逞凶麼?如此行事,卻與市井惡霸何異,傳揚出去,難道不怕招人恥笑?”
劉舜美收式道:“非我等不顧顏麵,實乃事關重大,不得不耳,些許小節須顧不得了。”
說罷,不待白麵老者多言,伸拳便上。
白麵老者見他起似猱猿飛驚,拳出如猛虎飼食,聲勢驚人。又見他起手雙拳如龍形,伸出時雙拳又變虎爪之狀,待式到中途又變蛇形,一式未完雙已換了數種拳形,剛要細觀劉舜美拳勢去路,劉舜美雙手已成鶴形拿住自己右臂,端的稱得上出手如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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