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55 更新時間:16-06-14 09:54
生活充實忙碌,日子竟也過得奇快。轉眼便是期末,等幾門專業考試全部複習考完,蘇皖皖自己也累的夠嗆。想著留在學校也沒有什麼事,就打算定張火車票明天回家去。
她趁著下午將行李簡單收拾完,桌上的手機便適時響起,是陸淳打來的:“喂,蘇皖皖?”
“恩,什麼事?”
“沒,我是想說明天我就準備離校了,”對麵陸淳沉穩的聲音傳來,“是想在走之前請你吃個飯來著。”
蘇皖皖遲疑了幾秒,剛想拒絕,隻聽陸淳又溫和地說道:“不過如果你不方便的話也沒有關係,等回來再吃也是一樣的。”
你看陸淳就是這麼善解人意,這倒令她難以拒絕。她想了一想,說:“我明天也要走,一起吃吧。”
約定了碰麵的時間地點,蘇皖皖掛了電話,轉身問白湘要不要一起,白湘卻看著她好一陣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蘇皖皖無語地賞了她一記白眼。
又磨磨唧唧整理了一會東西,到出門時,才發現天已經有些暗下來了。
冰冷的空氣迎麵撲來,讓人直打寒噤。她將手伸進口袋,臉也盡量地埋進衣領裏,同時忍不住後悔沒戴圍巾這件事。
約好的地方是在出校門必經的籃球場旁邊的男生宿舍樓門口,其實自從蘇皖皖決定放棄沈肆寧開始,她就不再來這片籃球場,連走路都恨不得避著它走。對,她就是害怕會在這兒遇見沈肆寧,令她再變成傻頭傻腦的蘇皖皖。
穿過籃球場,大老遠便看到陸淳站在宿舍樓門前張望,看起來已經等了不止一會兒。她這一路上走來優哉遊哉,此時才趕忙加快腳步到他麵前。
陸淳臉上掛著的是自見到自己那一刻就盛滿的笑容,蘇皖皖聽到他故意誇張地舒了一口氣,說:“我等了半個多小時,還以為你不來了。”
蘇皖皖抬手去看表,果然已經超過約定的時間四十多分鍾,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啊,我剛剛出來,應該看錯時間了。”
陸淳仍是絲毫不介意地笑了笑,見她畏縮著脖子,便將自己的圍巾摘了下來,徑自幫她戴上去:“這麼冷的天,怎麼不圍圍巾就跑出來?”
蘇皖皖被他突如其來的親密動作嚇了一跳,那圍巾上還沾有他溫熱的體溫,這不由令她抗拒地退開一步。她一麵連說不冷,一麵想把剛戴上的圍巾往下扯掉。但偏偏陸淳也難得的執拗起來,硬是攔住她的手不讓摘。
正是這樣“爭執”間,便有一人從宿舍樓道的陰影處慢慢走出來。
蘇皖皖越過陸淳的肩,看到了沈肆寧一如既往沒有表情,刀鋒般淩厲的臉龐,隻是又瘦了些。他穿了一件白色的高領羊毛衫,外罩煙灰色的長款大衣,襯得他更加身形高挑,傲然而立,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顯得如此出類拔萃,與眾不同。
他胸前還抱著一大摞書,看起來非常重。是了,期末嘛,就算沈肆寧再怎麼愛玩消失,考試的時候還不是得好好回來考。
蘇皖皖強自別開視線,覺得自己的表情可能有些僵硬。她不再同陸淳爭,自己伸了手整理好圍巾,便拉著陸淳準備轉身離開。
但是沈肆寧叫住了她。
“蘇皖皖。”是如穿林之風般的聲音。
他繞到她麵前站定,朝她身邊的陸淳看了一眼,再看向她:“你明天還在學校麼?”
蘇皖皖看著他隨著問話漸漸有些柔和的神情,不知道他的意思。一千種念頭滑過心間,令她開口的話也變得磕磕絆絆:“呃……可能……還在學校吧……也不……一定……”
陸淳朝她露出疑問的表情,但是並沒有說話。蘇皖皖也在心中鄙視自己,什麼可能還在學校,一大早的火車票都已經訂好了。
沈肆寧點點頭道:“恩,是這樣的,我這裏有幾本書沒有還,但是圖書館已經關門了,我又今天就得走,所以想問問你方不方便幫我還一下?”
哦,原來隻是還書。
那就幫忙還一下唄,也隻是還書而已,又不是多麼了不起的事,反正你也不會再期待什麼。
蘇皖皖努力扯出一抹笑來:“沒事兒,我幫你還吧。”
於是她看著沈肆寧彎腰將那一大摞書放在地上,發出“嘭”的巨響,激起地上的灰塵,差點迷了她的眼。其實是真的很重吧。
他從那堆書中挑揀出幾本,直起身來遞給她,那手指映著黑色漆皮的書麵顯得格外白皙纖長。她想起第一次正式認識他,他也是如此地朝自己伸出一隻手,骨節落落分明。那時候她就在想,一雙天天打籃球的手怎麼還能那麼好看呢?就算是到了今天,也沒有一丁點的改變。
你看造物主也並非公平,就連這樣的細節也要贈予他完美。
蘇皖皖接過去,沈肆寧的嘴邊微微露出一絲笑容:“那麻煩你了。”瞧了瞧邊上的陸淳一直望著他倆,倒有些警備的神色,才又道:“那……我走了。”說完便重新捧了書,又向蘇皖皖說了聲謝謝,方轉身離去。
天色漸漸晦暗,霧靄如同天空織下的重重大網,將周遭一切籠在其中。她看著沈肆寧獨身一人穿過空空蕩蕩的籃球場,書的重量壓得他的背脊微微彎曲,越走越遠,越來越小,幾乎要融進茫茫夜色裏,這竟無端讓她生出一種落寞的錯覺來。
這一看一時入了神,隻見陸淳將手伸了過來,說:“書我來拿吧。”
這回蘇皖皖沒同他爭執,順從地任他拿過手裏的書,心裏抗拒著因沈肆寧而出現的起伏,隻不言不語地跟在他身側走路。
如此默默地行了一段路,仍是陸淳忍不住先開了口:“你和沈肆寧認識?”
“啊?”蘇皖皖抬頭,像是碰上了十分難答的問題,半天才呐呐回道:“以前一起排過話劇。”
“哦——”陸淳瞧著她的樣子,掂掂手裏的書,說:“其實這些書也不一定非要這個學期還的。”
蘇皖皖自然也知道這些,笑了一笑沒有作答。過得好一會,才問:“你也認識——他?”
這是時隔幾個月,蘇皖皖再度與他人談起沈肆寧。
從前她再喜歡不過念他的名字,沈肆寧,沈肆寧。
這好似停駐於心間的蝴蝶,悄悄地念上一遍,便惹來一陣輕輕地噬咬。這一點點的疼這一點點的癢,透過血與脈,流竄在胸腔鼓鼓跳動的某處,不斷地纏綿發酵,直教人既喜歡,又憂愁。但那總是讓人喜愛的。
可是,未料到了此時此刻,兜兜轉轉出口的,也隻是一個苦澀的不相幹的他。
“他?”陸淳搖搖頭,“我怎麼會認識這種公子哥。隻不過我室友也是校隊的,前幾天說起沈肆寧,好像是在校隊出了事,所以好一陣沒有來學校了。”
“是麼?那——出了什麼事?”蘇皖皖知道自己不該再打聽下去,但突聞這樣的消息,心中仍是驚了一驚,還是沒忍住問出口。
陸淳看她在兩旁路燈映襯下一雙明昧不定的眼睛,直直地望著自己,竟是十分認真的樣子,心下就像被莫名紮了一下的氣球,有些泄氣,隻說道:“具體的,我也不清楚。”
果見蘇皖皖緩緩地哦了一聲,又垂下頭去不作聲。
這一頓飯自然吃得食不知味。
陸淳幾次想講話,但看到蘇皖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又隻得把話原封不動地咽回肚裏,直到最後吃完飯要分別時,兩人依舊沒什麼言語。
蘇皖皖站在宿舍樓下,回身指了指樓道,說:“我先上去了。”陸淳亦是點頭說好。
但未及兩步,複又被叫住,陸淳幾步跨上台階,仍是望著她欲言又止。
蘇皖皖也看回去,像是預知一般,安靜地等他開口,或者是,問出口。
“你……你是不是喜歡他?”
樓道裏亮著蒼白的燈,因放了假不少人已經提前回了家而更顯空蕩。她立在幾步開外,聽憑那細細透進的冷冽的夜風和著他的問話,一起砸進耳裏心裏,泛出巨大空落的回聲,仿佛帶著某種審判的意味。
他在問自己,而她,在審判自己。
呼吸清淺裏,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很分明利落,又很緩慢模糊:“不喜歡了。”
那端的陸淳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回到宿舍,蘇皖皖將那幾本書堆到桌上,不消細看,光是那些封麵與書皮,她也知道這幾本中,兩本是詩集,一本是散文,一本是隨筆。
沈肆寧確實是愛看書的人。這幾本更是借了好多遍,也看了好多遍。蘇皖皖早前迷他迷得厲害時,曾拜托圖書館的朋友去查了他的閱讀記錄。那一陣幾乎是通讀了所有他看過的書,雖然有好些文字在她看來都十分晦澀難懂,但隻一想到沈肆寧的手指也曾停留在書的某處扉頁,心中也曾因某些句落而難以疏解時,便不由覺得愉悅。
她回想著這些,手指摩娑過書的褶皺,翻了幾頁,隻見從中掉出一張圖書卡來。上麵還附著一張小小的一寸照片,正是沈肆寧。
她仔細端詳那照片,想這應是大學剛入學時拍的。那時他的頭發還有些顯長,額發稍稍遮住了淩厲英挺的眉眼,反襯得整個人柔和許多。那會兒也不比現在的清冷沉毅,尚有些許青蔥稚莽,但又偏偏想裝出一副老成的模樣,瞪著鏡頭的眼神倒更加孩子氣。
蘇皖皖細細看了一陣,嘴角便不禁微微揚起一個滿足的弧度。過得好一會兒,又突然好像想起什麼,嘴角便又慢慢地垂下去,垂成一個無力的弧度。
是的,她想起來了。那句對自己的審判。
——她不喜歡沈肆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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