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09 更新時間:16-06-26 16:40
曜辰朝元鼎二十五年冬天,北方的湛冰、襲月兩國聯合興兵犯境。鎮守邊鎮泗水關的威遠侯鬱濤出兵迎敵,卻被兩國聯軍打得大敗,狼狽地退守要塞飛狐峪。聯軍將飛狐峪團團圍住,揚言元鼎帝若不割地賠款、稱臣納貢,他們便要踏平飛狐峪、南下曜辰帝都牧馬。
元鼎帝剛剛肅清內亂,正想有所作為,如何咽得下這口惡氣,隨即召集緊急禦前會議商討對策,誰知百官主和的多,主戰的少,令他大失所望。
就在人心惶惶之際,風雷軍統帥鬱灝然挺身而出,率領所部一萬名將士突襲聯軍後方,解了飛狐峪之圍。
鬱灝然白衣白袍,胯下一匹白馬,手執一竿銀槍,連挑了聯軍三十餘員大將,七戰七捷,將聯軍殺退了七百多裏。
捷報傳至帝都,元鼎帝龍顏大悅,當即下旨,封鬱灝然為破虜將軍。
然而戰場上的形勢瞬息萬變,湛冰和襲月兩國不甘失敗,調集大軍,將孤軍深入的風雷軍堵截在狼山一帶。
麵對十倍於自己的敵軍,鬱灝然並不覺得過分擔憂,他統帥的是一隻虎狼之師,對於他們,他從來都是信心十足的,不過他卻另有一塊心病——糧草。軍中已經斷糧三天了,要不是糧草接濟不上,他也不至於被強敵困在這狼山上。再無敵的勇士,沒有糧食,這戰都無法打下去。
按理,戶部的糧草十天前就應該送抵軍營了,可是直到現在,連運糧官的影子都沒有見著。
難道朝廷發生了什麼變故?鬱灝然滿懷心思地走出大帳,準備去巡視軍營,此時,他必須把軍心穩住。
“將軍,末將……”副將雄飛趁著夜色,從敵軍的包圍圈中殺開一條血路,趕回了風雷軍的大營。
鬱灝然扶起滿身血汙的他,眸子裏閃著幽光,“事情辦得怎麼樣?”
“末將有負將軍所托,威遠侯既不肯發兵來救,也不肯撥付糧草。”雄飛一臉的愧疚,“咱們剛為他解了飛狐峪之圍,想不到他卻來了個恩將仇報。”
“我這位叔父大概是惱恨風雷軍的勝利,讓他顏麵掃地了吧。”鬱灝然踱了幾步,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傳令下去,今夜三更全軍向南麵的泗水關突圍。”
“可是,這樣咱們將前功盡棄,朝廷也會追究將軍……”
“個人的榮辱計較不了那麼多了,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弟兄們困死在這裏吧。”鬱灝然揮手打斷了雄飛,他何嚐不知,一旦退軍的命令下達之後,沒人會記得前麵的七戰七捷,皇上隻會追究他的敗軍之罪。
撤軍的命令很快傳遍了軍營,各營的統領立刻群集到了中軍帳。
“將軍十年的威名和軍功將毀於一旦,請將軍三思。”
“請將軍收回成命,末將情願戰死,也不肯後退半步!”
“末將誓死捍衛風雷軍的尊嚴和榮譽。”
“咱們幹脆殺回帝都,去問一問皇上,為何軍糧遲遲不到!”
鬱灝然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屬下,按住腰間的劍柄,眉間閃現一道淩厲的殺氣,“抗命者一律軍法從事。”
他的聲音不大,卻有著說不出的威嚴,部將們頓時都閉了嘴。
“將那些受傷、生病的戰馬統統宰了,盡量讓兄弟們別餓著,都下去吧。”
各統領聽了都愣住了,鬱灝然一向最是愛馬的,以他的性格,就算餓死,也不會忍心去宰殺戰馬,可如今的處境,大家都心知肚明,狼山上的野菜、樹根,能吃的都叫他們吃光了。此去泗水關,足足有八百裏地,如果弟兄們繼續拖著疲憊的身體突圍,估計不到半路就要給拖垮了,何況待會的突圍還麵臨一場惡戰。
可軍令如山,沒人可以違抗。
“不準殺我的黑子,誰敢動它,別怪我不客氣。”哭喊聲鑽進鬱灝然的耳朵,他不想聽都不行。
鬱灝然走出大帳,隻見不遠處的一個營地前,一個士兵雙手牢牢地抱住馬頭,任其他人怎麼撕扯,都不肯鬆手。
“命令是我下的。”鬱灝然走了過去,蹲在那個士兵身旁,“我也知道,殺死自己的兄弟是件很殘忍的事情,”。
風雷軍一萬精騎,在鬱灝然的訓練下,將士們的馬背功夫是最好的,也是曜辰唯一一隻能與北方的流火、湛冰國騎兵相匹敵的精銳之師。
要像對自己的兄弟一樣對待自己的戰馬,這是他對部屬說得最多的一句話。
士兵看見主帥來了,怯怯地鬆了手,“這……這是為什麼?”
鬱灝然摸了摸他的頭,“為了讓更多的弟兄活下去,我們別無選擇。”說著手起劍落,刺在那匹受傷的戰馬脖子上。
漠北的狼山,臘月間格外的冷,月光像刀一樣,割在每一個未曾入眠的人的心頭。
突圍、後撤。一萬名將士心頭隻剩下這四個字,他們大都追隨鬱灝然多年,對他有著絕對的忠誠和信任,帶著這個信念,他們相信這一次,他也能率領他們走出困境。
等待的時光總是令人難捱,今夜特別的漫長,耳邊是嚴霜結成霜花的聲音。
傳令官終於下達了突圍的命令,將士們如潮水般湧出大營,接著便淹沒了整個山坡,無聲的朝山下湧去。
很快,風雷軍在敵軍大營的中部打進了一個楔子,將重重的包圍圈撕開了一道口子。
風雷軍要走,沒有任何敵人能夠攔得住,戰馬的嘶鳴聲,兵器相交的聲音,哭喊聲和呻吟混在了一起,火光中,鬱灝然的一身白袍染成了血色。
突圍很順利,風雷軍成功的擺脫了尾隨的敵人。
在清脆馬蹄聲中,鬱灝然率著九千多將士踏上了南歸之路,在他身後,還有一千名斷後的弟兄,是他,親手將他們的命送上給了敵人。他不舍,但他不能不這麼做。
鬱灝然翻身落馬,朝著狼山的方向跪下,“弟兄們,你們的血不會白留的。”
拜祭過那些慷慨赴死的弟兄們之後,大軍迅速南下,第二天夜晚,終於抵達了黑水峪。
黑水峪位於曜辰、襲月和曜辰三國的邊境,地勢十分險要,兩邊是崇山峻嶺,隻有一條狹長的隘口可以通行,它的後麵流淌著黑水河,河的對岸就是曜辰的轄地,黑水河下遊不到五十裏地,就是邊塞重鎮泗水關,隻要出了黑水峪,大軍就安全了。
“大軍在此稍事休息。”突圍的惡戰,再加上一天一夜的急行軍,大軍早已人困馬乏,鬱灝然勒住韁繩,是脫離險境之後的長出一口氣。
就在這時,道路兩邊的高山上火光衝天,緊接著鼓聲陣陣,一時間飛石,羽箭紛紛落下。
鬱灝然的身子如標槍一樣從地上彈了起來,“大叫莫要慌亂,後隊改為前隊,徐徐撤出隘口。”
雄飛從後麵趕了過來,“將軍,隘口已經被敵軍封死了。”
鬱灝然怒目圓睜,長劍一揮,“列陣,迎敵!”
戰事從晚上打到白天,又從白天打到了晚上,敵軍好像不計其數,殺退了又湧上來,看著身邊的弟兄一個個倒下去,鬱灝然頓時心如刀絞,“撤軍的命令是臨時下達的,敵軍主力都在狼山,怎麼會事先在這八百裏外設下埋伏,一定有內奸!”
雄飛跪倒在他身邊,“隻剩下最後的五百名弟兄了,末將斷後,將軍趕緊突圍吧。”
鬱灝然飛起一腳,將他踢了出去,“我鬱灝然豈是貪生怕死之輩。”
“將軍快走,唯有將軍能查出出賣風雷軍的內奸。”雄飛踉踉蹌蹌地站起,又伏倒在地上。
“將軍,記得為弟兄們報仇。”身後,幾百名軍士黑壓壓的跪了下來。
“不,鬱灝然誓與弟兄們同生共死!”鬱灝然背過臉去。
“慷慨赴死易,忍辱求生難,將軍身上的擔子比誰都重。”雄飛將佩刀橫在脖子上,“如果將軍不走,雄飛這便死在將軍麵前。”
其他的弟兄們也都有樣學樣,“將軍不走,咱們便都自我了斷了吧。”
鬱灝然心如刀割,雙膝一軟,跪在亂石之上,“我答應弟兄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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