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幾回魂夢歸(一)

章節字數:2574  更新時間:16-07-08 1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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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片如鏡的湖麵,美麗得令人想起煙波千裏的洞庭湖,想起了那句“遙望洞庭山水翠,白銀盤裏一青螺”的千古佳句。遠處,有三三兩兩的遊船在湖麵上泛舟,還散落著幾座小巧雅致的水上涼亭;近處,是一帶遊廊,從湖邊的碼頭開始,與堤壩上的長廊相銜接,直如一條懸空的玉帶墜入碧波之中。

    陸非眼神朦朧的凝視著眼前的美景,心卻陷入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混沌之中,好像神智已經和軀體完全剝離開來……

    那怎麼是一片湖呢?陸非莫名疑惑道:那原來明明是一片丁香花的花海呀!

    帶著七分疑惑、三分膽怯,陸非怔怔的跌坐在樹蔭下,輕聲呢喃道:“春夜忽聞軒窗雨,卻憶月圓看丁香。任是累累芳心怨,隻盼姮娥早梳妝!”

    羅沐凡沒有打擾陸非,蹲下身,輕輕攬住陸非的肩膀,讓陸非斜靠在自己懷中,隻這麼一靠,陸非竟昏沉沉的睡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陸非忽然聽到耳畔有人低聲喚道:“請殿下起身,該上早朝了!”

    陸非聽那聲音不男不女,覺得奇怪,忙睜開眼,卻見已經身處一個陌生的所在。

    這裏,是一間富麗堂皇的古代宮殿。而他,正躺在鋪滿了錦綿繡被的檀木大床上,床頭的紅紗宮燈燭光隱約,床邊的淡青色團花帷幕也才剛剛被金鉤掛起。

    一位五十歲左右的內官太監和六位侍兒正垂首站在床前,等候他起身。

    “這麼狗血嗎?”

    陸非心裏嘀咕著,“難道我也要搞一回穿越,人品才算合格?”

    正自想著,內官又催促道:“殿下,時辰不早,請殿下早些起身候旨。”

    在這麼多人的眼皮子底下起床,陸非還真有點扭捏,但是六位侍兒卻司空見慣一般,扶著陸非,有幫他沐浴的,有幫他穿衣的,有幫他束發的,最後,待金色的冠冕終於戴好之後,陸非已經認不出鏡中的自己了。

    鏡中的他,宛然一位古代的翩翩公子,白緞子金線盤繡花團錦簇的長袍,碧玉點綴的金色腰帶,粉底軟靴,整個人都像是冰雕玉琢的一般秀美逼人。

    不知所以的陸非隻好跟從了內官,往前邊的另一間大殿走去。

    這裏也是一座內殿,地上鋪著波斯國進貢的羊毛地毯,兩旁有十幾對宮裝侍女站立,中間的長幾之後,端坐著一位中年貴婦,雍容華貴,年輕時想必也是十分美貌。

    陸非見了貴婦,不知如何稱呼,竟愣在了原地。

    那貴婦看陸非一臉疑忌之色,不覺好笑道:“王兒,你今日想必是起得猛了,怎麼見了為娘都不跪拜?”

    “什麼?她是我娘?”

    陸非心裏罵了幾千句“娘你個頭!”

    可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對自己的穿越還搞不清狀況的陸非隻好硬著頭皮給貴婦叩頭道:“孩兒參見母親,母親大人——萬安——”

    陸非也不知道自己說得是不是合適,但見周圍沒人吭聲,上麵的貴婦也微笑頷首,便鬆了口氣。

    那位貴婦叫陸非起身,然後讓他坐到了自己身邊的繡墩上,說道:“王兒,今日早朝,你王兄要委你一件重任,你可知道是什麼?”

    “孩兒不知,請母親明示。”

    陸非裝起貴公子,還真有模有樣。

    “自從三年前的暮春之日算到今天,定國公已經在他的封地獨自煎熬了許多時日,你王兄一直想親自去探望定國公,無奈國事繁忙,還有太後和內戚阻撓,終難成行。今年恰逢定國公四九壽誕,你王兄想命你前去為定國公祝壽,順便盡敘君臣離別之情。”

    “原來就是給定國公過生日呀?”

    陸非心中好笑,道:“孩兒定當遵旨行事!”

    貴婦點頭,又道:“莫急啟程,為娘還有幾句話要囑咐與你!”

    說罷屏退左右,單留了老內官在側,才複對陸非說道:“你此去也有凶險,你可知曉?”

    “代君巡授,領命而為,況且隨行侍衛眾多,孩兒能有什麼凶險?”

    陸非此刻還沒有搞清楚自己在這等級森嚴的皇朝之中,充當著什麼樣的角色,所以一心試探,希望能從這位貴婦口中得到更多的關於“她的王兒”的信息,以便能在回到現代之前,保證自己不會由於身份敗露而遭身首異處的厄運。

    “怎麼?你竟忘了定國公對你我母子有救命之恩了?”

    貴婦眼中泛起不悅之色,陸非隻得起身垂首道:“兒臣知錯,請母親息怒。”

    貴婦這才又道:“也怪不得你,當初救你的時候,你不過是個黃口小兒,怎能曉得宮闈之內的明爭暗鬥,算來,那也是定國公第一次與太後和外戚為敵……”

    “母親所說,孩兒也隱約記得一些,隻是著實年幼,有些內情到底記得不清楚了!既然母親言道此次賀壽,恐孩兒路遇坎坷,那就請母親將前情再仔細對孩兒述說一遍,孩兒到時也好見機行事,免得母親憂心掛念。”

    貴婦聽陸非說得有情有理,便點了點頭,重新要陸非坐到身旁,細述起了往事。

    原來貴婦娘家姓陸,本是離京城五十裏的城郭人氏,她的父親世代以狩獵為生,家世清寒,本來是難以一步登天的,誰知陸獵戶中年得女,此女不僅乖巧伶俐,而且美貌不凡,養在閨中一十六年,成了遠近聞名的美女。

    也是天緣巧合,那年暮春,恰逢登基不久的先皇狩獵於城郊叢林,為追趕一隻負傷的雄鹿誤入密林,卻不防猛虎突現,護駕官兵又都被甩在身後,眼看猛虎撲倒先皇坐騎,就要去咬先皇,幸虧陸獵戶強弓硬弩,連發三箭,射死猛虎,號稱“護駕有功”!又見先皇跌傷,便引著先皇回到草廬,叫出女兒為先皇治傷。

    那陸氏乍見先皇,先皇驚為天人,又試以琴棋書畫,竟然較王侯之女還略勝一籌。

    原來陸獵戶隻有這一個女兒,便傾盡全力撫養,為的也是有朝一日能討個好女婿,不想竟被天子看中,陸獵戶起初還當笑話,待護駕官兵趕到,見了帝王之儀,行了三跪九叩之禮,方才信了眼前這錦衣男子真是一朝天子,再看女兒,竟也十分中意於君王,於是便在草廬中將女兒嫁給了先皇。

    三日後,先皇回宮,臨行前對陸氏言道:不出三月,便接她父女入朝,共享榮華。

    陸氏到底聰慧,隻叫先皇留下冊封貴妃的禦筆親書,方才放心。

    誰知先皇之妻聞說此事,大為光火,仗著自己內有太後做主,外有權臣支持,竟不許陸氏進宮,言說道:此女生於鄉野,出身卑賤,不合陪王伴駕,念在護駕有功,隻賞了些金銀綢緞,便丟棄一旁了。

    萬料不到,陸氏侍寢三天,竟懷龍種,十月懷胎,一朝生下了麟兒,陸獵戶便帶著先王的禦筆親書前去皇宮報信,幸而遇到當日隨駕狩獵的內官,也就是現在的老內官王公公——他原是先王最信任的內侍——將陸氏產下龍種的消息帶給了先王,先王雖然欣喜,卻又懾於皇後之威,不敢接陸氏母子進宮,正為難時,王公公獻上一計,找來先皇的皇兄京兆王,求他將陸氏母子收留王宮之內,權做王妃之侍妾,以便能得機會與先皇相見。、

    京兆王領命,便派自己最得力的副將帶領人馬,接了陸氏母子進京。

    這位副將當時不滿二十歲,卻是京兆王從小養在身邊,義子一樣看待,不僅文武雙全,而且忠心耿耿,深受京兆王喜愛。

    他就是現在的定國公羅翛然。

    他與陸氏之子第一回相見,陸氏之子尚在繈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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