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648 更新時間：17-01-16 09:18
梁牧在姑媽麵前，變得更加隨便和嬉皮笑臉起來，他才不管姑媽心裏對他存有什麼怨氣，反正他知道，在姑媽心目中，是非常看重自己這個梁氏繼承人的！
梁牧的父親是梁氏家族嫡係的長子，而這位堂堂的宰相大人雖說姬妾眾多，可偏偏子嗣不旺，五位夫人生了六個孩子，卻隻有梁牧的母親，也就是梁冰的三夫人為梁冰生了這個唯一的兒子。不過令梁冰驕傲的是，梁牧從小便表現得十分聰慧機警，讀書習武，從來沒有讓老子操心過，十歲之前，就已經將四書五經、諸子百家熟記於心，也就是憑著這個造詣，他成了當時不過六歲的太子殿下的陪讀！
雖然陪讀的時間隻有短短的兩年，但是太子在梁牧的帶領下，居然很快就進入了學習狀態，後來梁牧十二歲，遵從姑媽和父親的安排，進入淩霄穀學藝，實際上是讓他進入一種全封閉式的閉關教育環境之中，為將來繼承梁氏家族的大業做好充分的準備！
梁牧和太子接觸的時間不多，但兩人也算脾氣相投，所以太子繼位之後，也打算盡早把梁牧召回宮中任用，可梁牧卻沒著急入仕，直到接到了姑媽的通知，才領命出山，這也成為皇帝不太信任他的一個重要理由——皇帝也擔心他經過多年的修習和積澱，成為梁氏家族的得力助手，威脅到自己的帝位！
但是梁牧自從入仕以來，表麵上似乎對皇帝和姑媽雙方麵的態度都很謙恭，卻是誰也無法看透他到底心裏是怎麼想的！
此刻皇帝聽梁牧言語中有奚落太後的味道，也不覺暗笑：梁牧仗著自己是梁氏的獨苗，很沒把這位權傾朝野的太後放在眼裏呀！
梁牧繼續保持著淡淡的笑意，開口道：“京兆王之死狀，和京兆王府內與此案有關的主仆證詞，想必大理寺丞已經呈報給龍目預覽了，微臣在這裏就不多說。微臣今日要說的，是京兆王之死的兩點疑惑之處！
“其一：據王府當夜巡邏的侍衛所說，他們是在刺客出現在京兆王寢室和後花園之間的夾道之間，發現的刺客蹤跡，而侍衛們截住刺客，則是在距離王府後門幾丈遠的地方，這裏到那條夾道，至少有三百步長，。當時侍衛們距離刺客約有五六十步之遙。微臣按照刺客逃跑的速度和侍衛追趕的速度在此間走了兩回，發現刺客若是在見到侍衛之後立刻拔腿便逃開始，到侍衛們追上他為止，其中有足夠的時間可以處理掉那份證明到小湘王是謀反殺害京兆王主謀的文書！可是，他為什麼非要等侍衛們趕到的時候，才想起要當著侍衛的麵去吞那份文書呢？”
“也許是那個主謀要他一定把文書帶回去？所以他不能擅自處理，等到發現無路可逃了，他為了保全主人的秘密，隻能出此下策？”
皇帝對梁牧的疑問做出了這樣的解釋，梁牧並不反對，點頭道：“陛下所言，也有道理，可是若要從刺客對京兆王下手來看，他背後的那個主謀的真正目的其實就是擔心自己的秘密泄露，而殺死京兆王隻能保證京兆王不會把此事說出去，可那份文書若是被人拿到，不是同樣要暴露主謀的身份嗎？”
“你的意思是，那個主謀若想保存自己的身份不被人所知，一定要在殺死京兆王之後，迅速處理掉那份文書，才能萬無一失？否則，刺客一旦被擒，必定會搜出那份文書！”
“正是！所以刺客不在殺死京兆王之後立刻處理掉文書，卻單等追兵趕到，才做出那等表現，掩耳盜鈴、欲蓋彌彰之心已昭然若揭！”
“你的意思是——他就是故意要把罪名栽贓給湘王的？”
梁太後插話道：“可是殺死京兆王的亂子不是更大嗎？那主謀若是想掩蓋身份的話，這麼做豈不是引火燒身？難道他不知道，這麼一來，朝廷必然要把事情搞清楚才罷休麼？”
“姑媽說得有理！小侄佩服。”
梁牧照舊像過去一樣拍著梁太後的馬屁，梁太後“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梁愛卿，你接著說——”
皇帝已經坐了起來，黯然失神的眼中生出興奮的光彩。
“微臣遵旨。”
梁牧笑嘻嘻的對皇帝躬了躬身，“其二，據京兆王的眾位王妃所說，京兆王是個十分仔細的人。他將家中的文書分成兩種，普通的放在書房之中，重要的單放在臥室的一個隱蔽之所——這個地方，連王妃們也不知道——所以，這麼重要的文書，京兆王又怎麼能讓刺客很快就找到？據仵作所言，刺客被擒之時，與京兆王被刺死之間，也就隔了盞茶功夫，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裏就拿到那麼重要的文書，除非兩個可能，要麼是京兆王正拿在手裏觀看，被刺客一下子搶到——這麼巧的事，萬歲以為會發生嗎——要麼，就是刺客早就做好準備，把文書裝好了，才會這麼快！”
“也許是京兆王準備次日上朝將文書上呈給朕，所以就放在了枕邊——”
“京兆王也是文武兼備之人，就算身染重病，看到這麼重要的文書要被搶去，豈能不呼喊爭奪？呼喊之間，那些近在咫尺的侍衛焉能不迅速趕到？爭奪之間，豈能沒有任何搏鬥的痕跡？可是微臣問了侍衛，他們當夜發現刺客之前，曾兩次經過京兆王的寢室門前，卻未見房中有任何異象，可見刺客與京兆王之間，除了那致命的一刀之外，根本沒有任何接觸！所以微臣推測，刺客刺殺京兆王是假，謀害湘王殿下是真！”
“養坤，你說的倒是有幾分道理。”
梁太後慢悠悠的開了口，但是梁牧心裏知道，姑媽在搶白人之前，先做的一件事就是誇一誇那個人，然後再把心中的抱怨一股腦噴出來——梁牧無所謂的笑道：“姑媽，都是自家人，您又何必客套？有話隻管明言就是。”
梁太後冷笑兩聲，也不在意，說道：“既然你一口咬定，那刺客是有人派來陷害湘王的，那主謀又為何要謀害湘王呢？”
“我想——”
梁牧沉思了一會兒，他倒不是因為沒想好怎麼回答姑媽的疑問，而是在心中掂量，應該怎麼說這些話，片刻之後，才複又說道：“湘王殿下的確沒有什麼可利用的地方。他不是皇位的繼承人——”
他說著，瞥了龍床上的皇帝一眼，“嫁禍於他，隻能是有人想把自己的嫌疑，轉嫁到他的頭上！順便，除掉京兆王這個眼中釘、肉中刺！”
“可是，朕聽大理寺奏報所說，京兆王之案，還有一個疑點未解，不知愛卿發現沒有？”
“陛下說的是京兆王人頭不知去向的疑點吧？”
梁牧搖頭道：“依臣之見，此是案中之案！”
“哦？”
皇帝和太後都是一愣，很不情願的互相看了一眼：莫非京兆王之死另有隱情？
“刺客刺殺京兆王之後，又有人割掉了京兆王的人頭！”
“這話怎麼說？”
皇帝緊張的問道：“難道還有人在刺客之後動了手腳？”
“京兆王的寢室裏，沒有京兆王的人頭，刺客的手上，也沒有京兆王的人頭！那麼人頭去了哪裏？據臣查看，在京兆王的寢室中，並沒有第三個人的痕跡，但是在後窗通往花園角門的路上，微臣卻發現了這個——”
梁牧說著，從袖中拿出一件東西奉到皇帝眼前，那是半個用蠟凝固而成的腳印模子！
“這個腳印就在王府後花園的山石甬路門口，是我費了好大力氣才發現的！這條甬路是通往王府後門的必經之路，前後左右都是石子鋪成，再加上時隔多日，沒有能留下腳印的可能——我是在接近甬路門口的草叢中轉了很久，才看到這個模糊的腳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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