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45 更新時間:16-07-03 20:04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
就在馮習一幹眾人離開京城之前,早有一個人在城外的某個歇腳茶亭等著他們——那人就是巫靈子。
原來那晚,巫靈子打了花雕酒,準備離開之際,內心突生不滿:這麼多年來,他到處斬妖降魔,別人無不拍手稱快,偏偏這家人卻拒他於千裏之外。
“莫不是這家人全遭妖怪控製?好厲害的妖怪,不行,我得去看看!”這樣想著,他便又悄悄潛回,剛好聽到了馮蘭和塗山的對話。
當聽得馮蘭稱那狐妖為“始祖母”時,巫靈子有些驚愕。他萬萬沒有想到,一個妖怪居然會是人的始祖母——難道馮氏全是人和妖結合的產物?
巫靈子感知到了塗山的深厚法力,不敢久留,即刻離去,準備在去塞拉山的路上伏擊馮習。馮習雖然年幼,但看他的談吐,倒有幾分成熟。也許從他的嘴裏能夠套出點內情來。
巫靈子一路奔襲,行至一家茶亭才停下腳步。雖然店家已經打烊,裏麵的燈火也已經熄滅,但外麵的茶棚正是他歇腳的好地方。
他輕輕一躍,躥上房梁,躺在橫梁上,翹起二郎腿,閉目養神。
睡夢中,他又憶起了那永生難忘的一幕。
隻見那裏霧蒙蒙,水渺渺。在水霧的上方,他和水虺奮力撕殺著。
那一年,他才十八歲,正是血氣方剛之時,恨不得殺盡天下妖魔。
他一劍刺中水虺的心髒,嘴角滑過一絲笑意。他雙手緊握劍柄,奮力刺殺過去,那勁力將水虺震後幾丈,落在江邊的水灘上。
水虺的麵部因疼痛而扭曲抽畜,嘴角滲出鮮血。
水虺用雙手緊緊地握住劍刃,一絲一絲地往外拔。雙手因握刃過緊而鮮血直流。他咬緊牙根,忍受著所有的疼痛。
巫靈子望著那個剛強堅韌的漢子,不禁大汗淋漓。有那麼一刻,他甚至動搖過,想問問自己,究竟這樣做對不對,值不值!
水虺用盡內力,將劍一絲一絲地將從他身體裏抽出,鮮血從胸口噴湧而出,但他渾然不覺。
他以指力折斷寶劍,將殘劍擲於巫靈子的麵前,冷笑道:“這就是你所謂的道嗎?那我就讓你看看你的道有多麼的偉大!”
水虺吐出內丹,置於胸口,以血浸染,又將內丹置於腦際,隻見一束束紅光纏繞著內丹,刹時間,內丹如血色一般。
“去!”水虺一擲,那內丹直朝巫靈子的心髒擊去。
巫靈子隻覺得一輪紅日慢慢地朝自己襲來,將自己淹沒在光芒之中。
“我三百年的功力和三百年的記憶盡在此內丹之中,現在給了你,你就慢慢享用吧。這三百年的記憶,你也慢慢回憶,看看我是否有殘害你的族人,看看我究竟是善是惡。你再去問問你的道,看看這道是否真的值得你去維護?愚蠢的人類,枉自稱大,好似天地間惟其是正道!愚蠢——愚蠢——”
巫靈子被那片紅光照得睜不開眼,耳間隻聽到水虺那刺耳的聲音。他隻覺得頭痛欲裂,接著便有許多陌生的記憶進入他的腦海。
巫靈子從夢中驚醒,屈膝坐於梁上,打開酒壺,品嚐起馮家的花雕來。
這些年來,水虺的記憶無時無刻不在折磨他,惟有一醉解千愁——這也正是他嗜酒如命的原因。
天微明,不遠處幾個持劍的背影正朝茶棚慢慢走來,一路還指指點點,說著什麼。
巫靈子沒有理會,隻是躺在梁上大口大口地喝著花雕酒。那酒的香氣四溢,幾位聞見,聲音漸響,笑聲中還帶著幾分喜悅,想來是對這美酒垂涎三尺吧。
幾人走近,原來是龍山仙劍派的弟子們——他們正是之前截殺馮錦的那三位仙劍弟子,為首的正是那個叫子揚的。
子揚見門關著,但香氣四溢,眉頭一皺,嘀咕道:“這店主該不會是躺在房裏一個人喝著美酒吧!”
“師兄,我們去叫門,你先坐著!”兩人說著正欲前去叫門。
“子祿、子存,還是我去吧!”子揚急忙製止兩位師弟,他擔心這兩位師弟處事不周,壞了他的名聲。
可走到門口,他突然止住腳步,回頭狐疑地望著兩位師弟,問道:“子祿、子存,你們有沒有感覺到妖氣越來越濃,好像是往我們這邊來?”
“沒有呀!”子祿微低著頭,伸長脖子嗅了嗅,“我隻聞到濃烈的酒香,應該是花雕!”
“如果店家還能給咱上道清蒸蟹,那就更好了?實在沒有的話,來盤紅燒肉我也不介意!”子存伸出舌頭,在嘴唇周圍舔了一圈,似乎正幻想著暢享美酒佳肴。
“不,我真的感受到了妖氣。他的道行不算太深,應該隻有二三百年的修為。子祿、子存,我們不如先埋伏起來,等那廝過來,我們再群起而攻之,應該可以拿下。我們好不容易下一趟山,總該為百姓做點好事,這也才能凸顯我們龍山仙劍派的威名,你們說是不?”
兩人一聽,也隨聲附和,正欲準備找個隱蔽的地方藏身。突然,從房梁上掉下一滴水,滴在子祿的臉上。
子祿邊抹掉水珠邊怨道:“怎麼亭子裏也下起雨來?”
手自然掠過鼻子的時候,他聞到了一陣淡淡的酒香味,不禁奇怪:“這水怎麼會有酒味?難不成……”
“走了,別囉嗦!快找地方藏身!”子揚拉了他一把,製止了他。
原來剛剛巫靈子喝酒,一滴酒從他嘴角滑過,順著他的胡子滴下來,剛好掉在子祿的臉上。
子揚的感覺是對的!
他所感覺到的妖氣正來自於馮錦!此刻的她正躺在馬車頂棚上,心情有甚好。如果不是因為她心曠神怡,全然忘我,她不會感知不到巫靈子的靈氣,也就不會主動送上門,險遭喪命。
子揚幾人等了片刻,果真見一輛裹著紅幔的馬車疾馳而來。馬車的頂棚上影影約約地露出一股淡綠的妖氣。
子揚、子祿、子存三人一躍而起,踏草無痕,分別從三個方位包圍住馬車。
那車夫見有人攔道,以為遇到山賊,忙停住車,一屁股從馬車上滾下來,趴在地上求饒,道:“幾位好漢,請饒命呀!我隻不過是個車夫,拿人一點銀子,送二位老爺回鄉下。錢……錢在這裏,我全給你!”那車夫嚇得麵如土色,忙從懷裏掏出老張剛給他的那兩錠銀子,擱在地上。
他瞧了瞧三位的臉色,見不甚惡,忙悄悄地從馬車旁溜走,也不顧得什麼馬車不馬車的了。
馮習撩起車幔,問道:“何人打劫?”他雖然年幼,卻一臉鎮定,臉上無絲毫驚恐。
子揚、子祿和子存此時已拔劍在手,虎視眈眈地圍著馬車。見馮習口出此言,這才發覺自己被人當成了強盜,忙辯解道:“兩位不必害怕,我們是龍山仙劍派的弟子,突然攔住馬車是因為你們的馬車上麵有一隻妖怪。你們放心,我們一定會把妖怪抓住,不讓她傷害你們的!”
馮錦見三位冤家是衝著自己來的,不禁怒火中燒,嚷道:“三個手下敗將!上次饒你們不死,沒想到你們不知天高地厚,再三挑釁!忍耐也是有限度的,若你們現在自行離去,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作沒看見。否則的話,我定要你們暴屍荒野,作那野狼兀鷲的美食。”
子揚沒想到來的居然是雒陽城裏的那個妖怪——她的厲害他可是早就領略過了!此時他悔恨不已——恨自己學藝不精,沒有準確地算出妖怪的修為指數,誤將她當成修為甚低的小妖,更恨自己的魯莽,把兩位師弟拉下了水。
可此時已是騎虎難下,子揚隻好假裝鎮定,將心一橫,對兩位師弟說道:“置之死地而後生!師弟們,我們現在已無退路,隻有殊死一搏,若許有一線生機!若死了,也算是為除妖而殉道,身死而浩然正氣長存天地,值了!”
子祿、子存原本有些膽怯,聞得子揚壯膽之語,人也開變得勇敢多了,持劍弓腰,眼睛緊緊地盯著馮錦。
“龍山也算名門正派,定然不會傷害無辜。這裏有老人和小孩,我們不妨換個地方再打!”馮錦從馬車頂棚飄然而落,立在馬上前,回頭對馮習說道,“習兒,你和張伯先回塞拉山。老伯,習兒就有勞你照顧了!”說著踏草而去。
“妖怪,別跑!”子揚忙跟了上去。
子祿、子存懶懶散散,一副不急不燥的樣子。
子揚回望了一眼,見兩人存心怠慢,停下腳步,問道:“師弟,怎麼不走?”
“師兄,”子存有些怯懦,“我們是奉師父之命來找轉世的紫微星君的,為了一個無足輕重的妖怪而葬送性命,不值得吧?”
“懦夫!”子揚不再說什麼,自己徑直追了過去。
巫靈子原本在茶棚裏看熱鬧,聞得馮錦“不想傷及無辜”,突然對這隻狐妖起了好奇之心,忙坐了起來。
此時,馮習已經從馬車上下來,望著馮錦遠去的方向,陷入深深地沉思,直到老張叫他才醒悟過來。
“小少爺,你認識她?”
“聽她直呼我的姓名,應該是的吧。難道……難道她就是我馮家的老祖宗?”
“老祖宗?”老張被馮習的話弄糊塗了——那女孩看起來也就十七八歲呀,怎麼會和“老祖宗”三個字掛上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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