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03 更新時間:16-07-12 20:07
青山伴月月伴山,綠水圍田田圍水。
這裏是一個清幽、靜謐的鄉村。那一輪滿月棲在青山之巔,好似戀人相依,難舍難分。那碧水繞田而過,展示著他的無限柔情。那呈“田”字格的農田擁著江流而下,似是百般愛慕難以傾訴。
“這是哪?”史瑤琴站在江流邊,望著這陌生的一切,感覺到不可思議,“這難道就是那個小女孩所謂的夢洄?”
這裏是柴梓,馮鐵山的故居,也正是馮繼扶靈要回之地。
突然,從月宮中射下一道玉光,史瑤琴還未叫出聲來就被玉光帶走,回複到一塊玉玨中,與玉玨融為一體。——原來施展夢洄術時,不相幹的人不能出現在別人的夢中,所以需要一個載體,故馮錦施法術時額外加了一道咒語,將父親贈與她的玉玨作為史瑤琴夢洄的載體,這樣瑤琴就能躲在玉玨之中,經曆他父親所經曆過的一切了。
透過玉玨,瑤琴看見一個女子正在河邊浣洗。微風吹亂了她的發絲,她停下手來,輕輕地用纖纖玉指理了理,又接著拿起棒槌,開始漿洗衣服。
戴著玉玨的男子屏住呼吸,緩緩地,一步一步朝河邊的女子走去。每走一步都是如此的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弄出聲響,令她驚覺。
他的嘴角帶著微笑,左手手中緊緊地攥著一支鳳釵——這是他傾其所有買回來的金釵,隻為搏她那傾心一笑。
他來到她的身後,伸出右手,迅速地捂住她的眼睛,尖起嗓子,女聲女氣地說道:“你猜猜我是誰?猜中有獎!”
那女子停下漿洗衣服的手,微微一笑,摸了摸那隻蒙住她眼睛的手,輕啟朱唇:“好像是一個陌生男子的手——這手怎麼就這麼潤滑,好像比我老公的手要嫩多了!這方圓數裏除我老公是書生外,都是農夫,按理來說應該都是粗糙的手呀,莫非……莫非你是山精野怪?”說完嬉笑不已。
那男子驀地鬆開手,將金風釵在她麵前晃了幾下,說道:“看來你是思春了,居然想到別的男子——這釵我是不能給你了!可能她的主人還沒有出現!”
那女子回頭朝他一笑,說道:“你想不給也不行了,看我的!”隻見那女子手指一鉤,那金釵居然硬生生地飛出去了,落在她的發髻之上,是如此的恰到好處。
那男子一下子沒了興趣,回到河邊的草地上,躺下,望著天上的明月,歎道:“娶個妖怪老婆真無趣,每天隻能受老婆的欺負!”
瑤琴嚇了一跳,暗忖:莫非這男子就是馮錦的父親,那這女子是……是馮錦所說的狐妖?
那女子直了直腰,走回來,躺在男子的身邊,望望月亮,說道:“我老公才無趣哩!這月亮有什麼好看?我都看了幾千年了!老公,你以後可別‘妖怪妖怪’的掛在嘴邊,這要是讓旁人聽到,又該說閑話了!”
“噢,這倒是喲!”那男子恍然大悟,側過身來,望著女子,“塗山,你也別老是‘千年千年’地說了,聽著讓人瘮得慌。塗山,真的很感謝你來到我的身邊,有你陪伴的每一天,我都覺得很開心!”
“可是鐵山,我是一隻狐妖,你真的不介意嗎?我可能沒有辦法為你傳宗接代,也有可能……”
馮鐵山連忙用手堵住她的嘴:“愛就愛了,有什麼可後悔的?隻是沒法給你更好的生活,委屈你了!”
“那我們不如進京遊說,謀個一官半職。你今年已經十八了,正是奮發圖強的時候,我會幫你的!”
“愛就愛了?愛就愛了……”瑤琴聽著馮鐵山的話,不斷地喃喃自語。她這些日子以前,無日無夜地想著這個問題:妖怪究竟怎麼了?在不知道他是妖怪之前,她們不是生活得好好的嗎?現在究竟又怕什麼呢?
她正思索間,隻見玉玨一晃,她來到了另一個地方。
這裏是一個別院,別院的門上寫著“丹青居”——這裏正是馮鐵山與塗山仙狐在京城的居住之所。此時的馮鐵山已經身為禦史代夫。
隻見馮鐵山慌慌張張地走進別院,繞過回廊,推門而入,走進一間臥房。
房內,塗山正半躺在床上,嘴裏咬著一條白色毛巾,雙手緊握住床沿。隻見她的額上、臉上到處都是汗水,麵部和手部的青筋暴起。她拚命用勁,連牙根都快咬斷——顯然,她正在分娩!
馮鐵山走到床沿邊,緊緊握住塗山的手,寬慰道:“不用擔心,產婆馬上就到!”
塗山忍著疼痛叫了一把,取出塞在嘴裏的毛巾,說道:“快,快把別院的大門關上!別讓產婆和閑雜人等進來,這邊我已經叫靜兒候著了!”
“怎麼了,塗山,為什麼不叫產婆?”馮鐵山迷惑不解。
“啊——!”陣痛一陣一陣地湧來,塗山忍著疼痛,回道,“產下的是狐是人,還未曾可知,莫要驚動家人!”
“這……”馮鐵山愣住了,他從來不曾想過這個問題,他甚至都不曾懷疑過。
“快關院門!”
瑤琴透過玉玨看到了塗山那毫無血色的臉,還有那堅毅的表情。她想,塗山那一刻的心情定然和她生產小安時一樣吧:有那麼幾分期待,卻又有些許恐懼與不安;希望時間能定格在那一刻,卻又希望那刻極早過去。
馮鐵山慌張地奔跑出去,吩咐下人不許前人打擾,關上別院的大門,回到臥房。
他在房裏焦急地來回走動,沒有了產婆,他不知道該做什麼,畢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
那邊,塗山拚命地用勁,卻遲遲聽不到孩子的哭聲!
突然,塗山癱倒在床上,不再用勁。她緩緩地取下口中的毛巾,也顧不上上麵滿是唾沫,艱難的用毛巾擦了擦額上的汗珠。
“塗山,”馮鐵山見塗山不再叫喚,忙握著她的手,說道,“是不是累了,我現在去叫下人做點補品,給你補補身子,恢複力氣再來!”
塗山搖了搖頭,清淚從眼角湧出,用那嘶啞的聲音說道:“鐵山,真對不住你!已經生了,孩子落地沒哭,不是死胎就是狐體!”
“生了,真的生了!”馮鐵山欣喜若狂,掀開被子一看,隻見一隻白色的小狐狸躺在媽媽的身體旁。
那隻小狐狸用陌生的目光望著他,眼裏滿是淚水。也許她也知道,她的降臨是不受歡迎的,至少對馮家來說是這樣。
瑤琴望了望馮鐵山的臉,隻見他呆若木雞,半晌都沒緩過勁來。
塗山掙紮著坐起來,把小狐狸抱起來,放在自己的身邊,一起慢慢躺下去。都說龍生龍,鳳生鳳,她是隻狐仙,生的孩子自然是小狐狸,這有什麼好期待的?她雖然無數次這樣想過,但還是希望能夠出現奇跡——如果孩子能像爸爸,那該多好呀!
塗山側過臉去,用低沉的聲音說道:“去向婆婆說一聲,就說生下來是個死胎吧!”
“噢——”馮鐵山應了聲,兩條腿卻像灌了鉛似的,怎麼也移不動。
費了好半天勁,他才挪到了房門口。
“等等——”
“噢——”
“給孩子取個名字吧,雖然是隻狐狸,但好歹是我們的骨肉。我會好好引導她修仙的,你不必太過擔心!”
“那——,那——”,馮鐵山突然轉過身來,“那就取個單名‘錦’字吧,希望她前程似錦。她雖然隻是隻狐狸,但也許能像你一樣,修成人體,甚至白日飛升,榮登仙位。隻可惜我年壽不長,是無法等到那一天了!”言迄,兩眼通紅。
雖然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但她不依然是自己的孩子嗎?
就在馮鐵山轉身的那一刻,瑤琴看到了塗山的表情,那一是種哀痛,不,是哀漠——有道是“哀大莫過於心死”,也許用來形容此刻的塗山是最恰當不過的。
同樣身為女人,瑤琴能夠深切地體會到那種切膚之痛。在那一刻,她是迷茫的。那個男子踏出房門後還會再回來嗎?那個男人還可以像往常一樣與自己朝夕相處嗎?一切還會如昨嗎?這無情的事實也許會撕裂這一切!
瑤琴此刻突然覺得自己是多麼的幸福——至少,自己生下來的是個人——一個正常的孩子。這不但讓她有了做母親的感覺,更讓她有了一種保護的欲望。
看著此刻絕望的塗山,她似乎明白了許多,也稍稍能夠體會馮山甲的心境了。
馮鐵山從房裏出來,一路有氣無力地走到院子裏,在一座小假山旁停了下來。他靠著假山,慢慢地思索著。也許隻有思索才能讓他理清頭緒,也許隻有理清了頭緒,他才能繼續活下去。
世俗人的眼光,這些該如何去掩蓋呢?
家庭的天倫之樂呢,這些又該如何維持?
母親那裏,又該如何交待?
……
在那裏,他整整思索了三個時辰。
終於,他站了起來,似乎已經找到了答案。
他快步回到臥房,坐在床沿邊上,對塗山說道:“夫人,咱們的小錦呢,抱過來,我抱抱!”
塗山見他回來,笑靨如花,把小狐狸抱給他,說道:“相公,是位千金!”
馮鐵山接過女兒,吻了吻她的嘴唇,將其舉過頭頂,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世俗的眼光又能如何?愛就愛了!
塗山望著老公那開心的笑容,甚感寬慰——這不是一般人所能擁有的肚量,這是如大海般的肚量呀。在那一刻,她決定傾其所有來愛這個男子,哪怕是為他付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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