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62 更新時間：16-08-19 20:06
“排隊！排隊！排好隊！今天加餐了，有蛋吃了！”廚子丁坎揮舞著勺子大聲吆喝著，那頸圍上的肥肉隨著他的吆喝聲一顫一顫！
天德排在第九位，手裏捧著個大大的碗——他這是在為夫子打飯。他想，夫子肯定是因為營養不良才這麼瘦弱，而今又躺在病榻之上，正是需要大補之時。這龍山之上，雖然野味四處都是，但掌門有禁令：龍山弟子不許開葷戒，以積德行，應天命，修成正道，故此這龍山食堂也便從來都不曾流出腥味，最好的菜也便屬這蛋類了。但這蛋類也僅在節慶時才會供上飯桌，這不，中元節很快就要到了，雖然這並不是一個令人愉快的節日。
食堂門口，清皓領著一群師兄弟走進食堂，見那隊伍又粗又長，不禁愁眉不展。眾人也都如泄了氣的皮球一般。
清皓東張西望，見天德立於人群，喜上眉梢，對眾人說道：“天德在那，走，咱們插個隊！”
於是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朝天德走去！
“白鶴掠翅！”肥胖的清皓一手拎著碗，一邊做了個剛學的武學招式，直奔向天德。那肥胖的“鶴翼”幾乎貼近天德的臉龐，“呼呼”生風。天德被他這一驚嚇，愣生生的往後退了一步，那清皓肥胖的身子便擠進來了——插隊成功！
清皓回頭向他吐了吐舌頭，扮著鬼臉：“書生，借個光！”
天德有些不悅，但也並未發作。
“靈蛇出洞！”清風見清皓插隊成功，忙依葫蘆畫瓢。雖身材瘦而高挑，雙手如靈蛇吐芯。
天德又是一驚，往後一閃，清風又成功插隊。隻見他回頭一笑：“天德，隊伍好長，借個光了！”
龍山吃飯依批次而定，年幼的先食，依次排後。這食堂裏的弟子均與清皓同輩，排在天德後麵的人見被插位，都忌憚於清皓的“威嚴”，敢怒而不敢言。
“黑虎掏心”、“大鵬展翅”……餘者皆依法炮製，如此再三，天德便由第九位一下子被擠至了第十七位，心裏不禁火冒三丈，將碗朝地上一扔，將幾位弟子插隊的弟子一一揪出隊伍，大聲吼道：“排個隊有那麼難嗎？這規矩就是立著給活人遵守的！你們是死人嗎？”
“想打架，是吧？”真是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幾人也不分青紅皂白，上來就推。你推一下，我推一下，片刻就將天德推至了牆角！
那些排隊的弟子皆是好事之徒，見起了紛爭，皆圍了過來。雖然他們都憎恨清皓插隊的惡行，但都忌憚他是同年大師兄的身份，畢竟每天還要從他手中領取劍器，每天要聽他發號施令，去幹門中的各類雜役。這若真是得罪了他，何時暗地裏被他陰一下，那可就苦不堪言嘍！
“君子動口不動手！”天德未曾習武，擔心開打會吃虧，忙和他們講大道理。
“我們不是君子，是習武的弟子！”清皓用他那肥胖的手拍了拍天德的臉，“弟子能不能動手呀？”
那丁坎雖然一直在給孩子們打菜，但憑他大內侍衛的身份，耳精目明，食堂裏的任何聲響都無法逃過他的耳朵，他又怎麼會不知這幾個孩子的過節呢？他隻是苦於太忙，原打算等清皓到跟前再來收拾他，而今眾人都“棄”蛋而去，圍觀鬧事，反倒把他冷落了。
閑下來的他抄起大勺，快速急走，用大勺將仙劍弟子們的頭一個個敲得叮咚響：“圍著看什麼，讓開！讓開！”
眾人紛紛讓開，隻餘下天德和清皓一幹人等！
丁坎掄起大勺，在清皓一幹人等的腦袋上各敲了一下：“別人都排隊，就你們不排隊！一個個肥頭大耳，還補什麼！走，這裏沒你們的菜了！”
清皓心生不滿，大聲嚷嚷：“憑什麼他們有，我們沒有呀？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們插隊了？”
丁坎見這清皓死不悔改，馬上收斂住臉上的笑容，又用大勺敲了敲他的腦袋：“真是榆木腦袋！你在眾目睽睽之下插隊，你就真以為沒人敢揭發你嗎？這事又是鬧到長老那去，你擔得起嗎？”
清皓不想把事鬧大，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狗屁精，就知道巴結掌門！不就是掌門的幹兒子，又不是親兒子，有什麼了不起？”說完領著眾人氣呼呼地走了！
丁坎為天德拾起飯碗，將他拉至裝菜的桶前，掄起大勺舀了點山藥，又用筷子挾了幾個煎蛋給他，說道：“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多吃點！”
天德低頭不走：“丁叔，可以再打點蛋嗎？夫子摔成骨折了，我想多打點給他補補身子！”
“骨折？”丁坎的腦海中立馬想起了那個藏經閣裏的瘦蒙麵男子，“怎麼摔的？”
天德又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交待了一番。
丁坎聞言，忙又挾了幾個煎蛋給他：“以形補形才是最好！本來應該給他弄點排骨湯的，可是這裏不允許開葷戒！來，你就多挾幾個蛋給他吃吧，他本來就很瘦，這下可好！”
天德接過雞蛋，連連致謝，轉身飛奔而去。
望著天德離去的身影，丁坎再次陷入了迷惑：難道這夫子真的不是那晚的瘦蒙麵人？如果不是他，又會是誰呢？這幾日來，他仔細打量著每一個來這裏打飯菜的瘦子，卻依然沒有找出那個瘦蒙麵人，正要再度懷疑他，沒想到他卻又給了自己一個“不可能”的理由！
那天德剛走出食堂大門，就有一隻肥胖的腳邪惡地伸了過來，腳尖一勾，硬生生地將天德絆了一跤。好在他十分珍惜這些煎蛋，一直緊緊地握住碗，即使是摔了一跤，除了麵上的兩片雞蛋晃落，其它的飯菜並未灑掉。
眾人一哄而散！
天德抬頭望去，為首的正是清皓！他正納悶，依清皓的性格，怎麼可能會輕易放過他？這下好了，他反倒塌實了。隻要鬧過這一次，清皓是暫時不會再為難他的。
他拾起一片煎蛋，輕輕地吹落上麵的塵土，但有些細小的塵埃緊緊地巴在上麵。他又用手指拭了拭，些許塵土散落，指尖留下一層油脂。他望著這蒙塵的煎蛋歎服口氣，手揚了揚卻終究沒舍得丟掉，反倒往自己嘴裏一送，也不管它是否有泥沙，徑自咽了下去。
吃第二片雞蛋的時候，他用時更短，連眉頭也未曾皺一下。
吃完煎蛋後，他又用舌頭舔舔嘴唇，咂咂嘴，似乎回味無窮。
他端起碗，快速向夫子的居住之所跑去。
茅舍內，如鳳正端著碗，在旁邊喂著馬羽：“多喝點，今早才在神女峰打的野豬！”
馬羽有些受寵若驚，並未張嘴：“這怎麼好意思？我自己來就好！”
他說著接過碗，拿過湯匙，自己喝了起來。許久未進葷食的馬羽一喝肉湯，好像頓時來了精神，眼冒精光：“真美味！這病果然病得值的！”
“盡說瞎話，快好起來吧，還要給我們家若離講書呢！”
馬羽望著如鳳，突然覺得有點眼熟，略一思索，便想起一個人來——那日在紫竹林中救他的那位蒙麵男子。那晚因為夜黑，加上蒙麵人一身男裝打扮，便一直以為他是男子，但看眉眼卻又覺得十分秀美。今日想來，他難道是女扮男裝？
“你可真是女中豪傑！這野豬凶悍異常，你一介女流，卻能將其擊殺，真是巾幗不讓須眉。而且你還煮得一手好湯，廚藝驚人！你這樣十全十美的女子，讓我們男人怎麼活呀？”馬羽暗誇之餘，不忘刺探實情。
“你可能還不太了解我。我是幽都之人，幽都你應該有聽過吧？”
馬羽點了點頭，雖然他真的從未聽說過。
“幽都是女媧後人居住之所，我是女禍神族前任靈女的侍婢。在我們幽都，人人都會法術的，雖然良莠不齊，各有高低！對於我來說，殺死一隻野怪那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我還殺過人哩，你怕不？”如鳳知道自己隱瞞不住，也不想隱瞞——而且她更想知道馬羽是不是就是那晚的蒙麵人。若他們誌同道合，也許聯手也會是個不錯的主意。
“我？”馬羽臉色倏變，“別說殺人，連殺豬都不敢！”
“幹嘛不進去？”門外傳來了秦大夫的聲音，他正拿著搗好的草藥過來，準備給馬羽換藥。
馬羽和如鳳這才發現門外端著碗的天德，當下有些尷尬。
“天德，來很久了嗎？幹嘛站在外麵，快進來！”馬羽忙招呼天德進來。
天德走進來，望了望那碗肉湯，又望了望自己碗裏的青菜和煎蛋，抿了抿嘴，終於沒有說話。
“是給我吃的嗎？”馬羽忙放下肉湯，“我最喜歡吃煎蛋了！”說著搶過來，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馬羽將煎蛋和米飯一掃而光，將空碗放在床邊的櫃頭上，又端起肉湯，遞給天德：“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吃點肉湯吧！”
天德咽了咽口水：“我們龍山仙劍弟子不能破葷戒的！”
馬羽疼愛地撫摸著他的後腦勺：“傻孩子，你練劍嗎？你是龍山仙劍派的弟子嗎？是你爹是龍山弟子，你不是！你隻是一個住在龍山的孩子罷了。你可以吃的，隻是一直以來沒人做給你吃罷了。來，吃吧！”
美食對於一個隻有十歲的孩子來說，那簡直就是一種誘惑！他見夫子如些說道，認為既然是夫子說的，那定然是有道理的。也便端起肉湯，狼吞虎咽起來！
“慢點！慢點！別嗆著！”如鳳、馬羽和秦大夫見了，不禁都提醒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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