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186 更新時間：17-11-24 11:11
蕪異與他們的酒席一直吃到夜半才散，確認劉大力已被灌的爛醉，劉小妹也頂著一身酒氣回了房間後，他這才理了理衣領，往劉大力給他們的安排的院子走。
院子是分內外兩層，白燁石一謹守在外間果然沒睡，見蕪異遠遠走來，上前低聲道：“王爺，皇上已在內廳。”
蕪異推了門進去，果然瞧見灝景一手執一色，分別快速落子，連蕪異走進也沒抬眼停下。蕪異也不說話，他酒量不低，今天劉大力的幾壺酒還不能灌醉他，但臉上還是飛上兩抹紅霞。隻見他攏緊身上的外袍，坐在灝景對麵。
自己雖是個打小魂穿的王爺，但就是不學不來古人這般熱愛琴棋書畫的性子，所以他盯著棋盤好久，還是沒看懂各種奧妙。
直到灝景最後落下一指，嘴角微微上翹，蕪異便將身子立直恭敬道：“皇上好棋藝。”
灝景眼都沒抬，張讓上前撤了棋盤，順帶看了一眼，皇上這棋下的古怪，毫無章法，不要說黑白一方贏了，就連下的步驟都不對。看來聖上端坐在這裏一晚上，執子落盤，但心思渾然不在啊。
“子瞻一頓飯吃了好長時間。”灝景接過濕布摸了摸手，因是出巡在外，不比宮內伺候的人多，張讓撤棋盤去了，隻有白燁等人在跟前伺候。石一謹搖搖晃晃端著茶杯，蕪異見狀暗歎一口氣——真是要折死你們這些小輩喲！
他起身接過石一謹的杯子，熟練煮水下茶，張讓回來了，見灝景沒有出聲，便也側身立在旁，並未有幫忙之意。
屋外已是三更天，屋內咕嚕咕嚕煮著水，屋內的‘小輩’皆是等著蕪異這個老人替他們斟茶倒水。蕪異突然想到被自己‘趕’去客棧照顧被他們解救下來的老人與少女，還沒細想就反問：“蘇家那小子有回消息嗎？”話音一落便暗叫不好，蘇家是保皇派，雖然他顧蕪異老人家玩的是無間道，但旁人不解啊！特別是顧小弟，他跟老太後是最恨蘇家與自己這個攝政王關係密切的，如今他還未回灝景的話，卻另起一個頭，問的確實蘇家大少。
眾人臉色皆是一變，唯獨灝景麵上還算淡定，也不計較，回到：“早些時候遣人回話了，說是已安頓妥當。行簡不愧是蘇相之子，雖年紀輕輕，做事頗有風範。”灝景一句句道來，蘇杏知自然也知道蕪異攆他去客棧的原因，一是讓自己避開；二也是為了保護被他們就下的爺孫倆。畢竟這爺孫倆可是活生生的人證，日-後若是要將劉大力治罪，可少不了他們。前後兩手安排，既是在客棧內安撫了受驚的爺孫倆，又是親自在客棧外找尋逃難的流民打聽月河村縣官劉大力的情報，一一彙總，晚間送到灝景這兒的消息已是非常清楚明確。說到此聽灝景別有深意的誇了一句：“少時隻聽聞行簡做文之風範，後他走的是官拜之路，未行科舉，也沒入翰林修誌，朕——我對他了解甚少，不曾想今日聽聞，他辦事手段也是不輸朝中大臣，加以栽培，定是內閣之才啊。”
蕪異聽著灝景的誇獎，心想蘇杏知啊蘇杏知，平常你可不是那麼愛出風頭的人，顧灝景是什麼人？從小聽著老太後的耳提麵命告知，蘇家與他顧蕪異那可是狼狽為奸沆瀣一氣，蘇家若是有能人之人，顧灝景怎會輕易放過？就算顧灝景有惜才之意，但蘇家卻有造反之心，怎能容他被加以栽培？腳登權利高峰？
“方才——我從劉家兄妹身上也打聽了不少，看來這臨安郡府尹，不得不見。”蕪異岔開話題，刻意不讓蘇杏知繼續成為焦點，驀然想到什麼似的，反問：“可是朝中有規定，各地布政使三年需回帝都像內閣與皇上敘職？”
“無妨，申入江乃是第二年接替江南布政使。”
這話一說蕪異便放心了，所以申入江還未入帝京，當然不會認得他們眾人。
“有何貓膩在中？”
幾句話之間，蕪異已將燙金小杯兌滿了水，細細銀針葉漂浮在上，蕪異又拿杯蓋拂開茶沫，這才朝著灝景端了過去。
灝景伸手接過，嘴角帶笑飲了一口，繼續說道：“燙金的小茶盞泡出來的銀針味道著實古怪。”
白燁也朝旁看了看，屋內燈火不亮，但也能借著光看清四周，這院落一進一出不大，裏頭的東西都是破破舊舊，隨處擺放的家具也都是普通木料，倒不算是個標準‘貪官’的府邸。經過輔國公一案，眾人對‘貪官’這個詞有了新的解釋，石一謹雖未有參與到私下調查輔國公家底，但朝中當時鬧得沸沸揚揚也多有耳聞，更有甚者聽說輔國公府裏連出恭用的恭桶都是鍍了一層金，當時還被蕪異諷刺果然是黃金盛黃金。
也不單說這屋內的擺設，他們一路上走來，都覺得奇怪，整個劉家府邸，所用的家具有些看起來實在普通，但不經意一轉角卻又能看見譬如是紅衫木所製的藤椅，又或者是外邦進貢而來的夜光杯。
就連配在室內的茶具，竟也是燙金做的茶盞？
“方才席間那一桌菜，山珍海味無奇不有，這劉府裏頭的人倒是不會餓著，難怪劉大力肥頭大耳，即便是水禍期間，照樣能胖上一圈，可憐我們——”
灝景想起出行前自己與蕪異在殿內互相說著對方瘦了一圈的玩笑，不禁也笑了一聲，掃去些許陰翳。
“想藏又藏不住，想瞞卻又忍不了，到底是鄉民眼界小，有了點甜頭就變著法子想要炫耀。若是申入江知道自己的底子在後背被豬隊友都交代了，估計該恨死自己找了這麼個親家。”蕪異說道席間劉家兄妹如何在他左一杯右一杯的勸杯之下，交代了好些事。其中更有臨安郡在水禍初始之際，上報朝廷以求賑糧，結果帝都撥下來的糧草送吧送吧，就送到申入江私宅裏了。
“一個布政使，為何需要糧草？他囤積大量糧食，若說是為了哄抬物價，可我從劉大力口中並未套出申家有置業之舉，為何要囤積賑災的糧草？而且在水禍初始，許州，凃州二地已經是調了糧食過來，為何臨安卻還向朝廷索要？”
“……”灝景擰眉細想，當日水禍發生突然，一時間群臣與他都亂了陣腳，加上臨安大橋在此之際突然倒塌，為穩住如此重要之鎮，自然率先撥款救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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