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7125 更新時間:17-02-22 19:18
“林樂樂。”張蘇乾叫了他一聲。
林樂弦轉回視線看向張蘇乾時眼神還有些迷茫,兩秒之後才反應過來,“你叫我什麼?”一雙桃花眼一時瞪得滾圓。其實也不是那麼驚訝的事,就是,這剛發完懵呢,出乎意料的效果是加倍的。
本來他就沒想到張蘇乾會讓他留下來一起走。雖然原因大概也隻是出於朋友或者老師的角度,順便一塊兒走罷了。
“林樂樂,”張蘇乾又叫了一遍,本來沒什麼好笑的,可看著林樂弦的表情變化還是有些忍不住笑,嘴角揚了揚,“往出走點兒吧,路口更好打車。”
“好。”林樂弦跟著張蘇乾往外邊走,腳步有點兒飄。本來想說要不拿手機叫個車,一個急刹車刹住了沒說出口。要是老打不著車,那他和張蘇乾就能在深夜的小涼風裏一起多待會兒。
外邊大道到了這個點兒也是空蕩蕩的,偶爾駛過那麼一兩輛兩三輛車,橘黃色的燈光照著馬路,從這頭到那頭,看著挺像浮在燈光裏,飄飄渺渺的不大真實。
“蘇二哥,你航班幾點的?”林樂弦問。
“六點二十。”張蘇乾說,打開拎在手裏的公文包往外掏東西。
“那時間肯定夠。大半夜也不堵車。”
“也就去機場、火車站的車多一些。”張蘇乾說著從包裏掏了一盒薄荷味的含片出來,問他:“吃麼?”
林樂弦接過來,往手心倒了兩顆,擱嘴裏了。周圍徹底安靜下來之後,後半夜的困勁兒和著酒勁兒一塊上頭的腦子好歹被一嘴的薄荷味衝得清醒了一丟丟。
從這裏打車去機場的路線,剛好中間稍微拐一下就是S大了。林樂弦想,他這勉強也算是送了張蘇乾一程嗎?
“蘇二哥你什麼時候回來?”林樂弦問。
“周二晚上。”
張蘇乾那門《基礎認知實驗技術》是在周三上午。林樂弦皺眉,“會不會太趕了?”
“還好,睡不夠的話中午可以在辦公室補一覺。”張蘇乾說。他對林樂弦會說這句話並不感到驚訝,這幾個星期林樂弦雖然沒再在教室外麵站著了,但總在走廊對過的教室自習,而且總是坐在第一排,處於一個剛好能看見偶爾走到靠近門那邊兒的他的角度。
小涼風裏林樂弦打了個噴嚏,傳染似的張蘇乾緊跟著也打了一個。兩個人對視一眼,笑出了聲。
張蘇乾邊笑邊從公文包裏掏了包紙巾出來,抽了一張給林樂弦。
一輛亮著空車燈的出租車從街角十字路口轉了過來,林樂弦揮舞雙手蹦躂著攔車。兩人一起笑完之後他忽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動作幅度就大了些,邊上張蘇乾看著他又笑,笑聲不大,在這空蕩蕩仿佛漂浮起來的街道聽著卻有種能攝人心魄的感覺。
出租車慢慢減速停在了兩人麵前,張蘇乾上前打開了後排的車門,林樂弦跟著也鑽了進去。他的心小小雀躍了一下,雖然張蘇乾可能是無意識的,但能挨著張蘇乾坐他就感覺特別開心,差點兒樂得合不攏嘴,隻好偏頭瞅著窗外無聲地笑了好一會兒。
車裏廣播放著深夜談話欄目。張蘇乾沒說話,林樂弦也沒主動開口,擔心如果張蘇乾累了要歇會兒,於是靜靜端坐著聽了一會兒廣播。和欄目主播煲著深夜電話粥的是個妹子,聲音有點沙啞帶著哭腔,但她們的對話卻意外的沒有十分苦情,反而是一來二去的把煽情的雞湯聊成了還挺逗的毒雞湯。好幾處林樂弦都笑出了聲,出租車師傅也是聽得樂不可支,一點兒也沒想分出精力來和乘客聊上幾句。
林樂弦樂著樂著轉頭去看張蘇乾,小心髒差點兒停跳一拍然後咻地一聲蹦出喉嚨。張蘇乾正偏頭看著他,嘴角微揚,他一隻手撐著腦袋、手肘抵在車窗上,襯衫領口有些歪,正好露出一半的鎖骨。
這樣子要說多性感有多性感。
林樂弦很輕地咳了一聲,轉頭看向正前方,抬手裝作不經意地蹭了蹭嘴角。很好,口水沒有流出來。
張蘇乾聽著廣播裏那位姑娘又哭又笑的,思維其實有些奔逸。他覺著這姑娘的人生態度應該還挺灑脫的,失戀這事兒正當眼下的時候傷心是真傷心,但她或快或慢反正肯定能挺灑脫地順利翻篇兒。他想到之前在雲水吧拒絕林樂弦的那一次。他其實不大擅長被追求這事兒,但拒絕還是挺擅長的,一個很簡單的原則,麻煩事越早結束,對雙方都好。過程肯定不會是愉快的,但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他沒法兒對那麼多事負不必要的責。
可擱林樂弦這兒,他開始有點搞不清楚到底算是怎麼一回事了。
一點兒也不動心麼,倒也不是。說起來他已經挺久沒怎麼考慮過這些事。
深夜淩晨的馬路雖然沒什麼車,但大多紅綠燈還是照常運行。某個十字路口,眼見著綠燈跳成了黃色,出租車師傅問他們著急趕飛機麼,聽到張蘇乾回答不著急之後放慢速度拉了刹車。
“蘇二哥,你一會兒飛機要坐多久?”林樂弦問。
“十四個小時。”張蘇乾說,順便把林樂弦可能問的別的也都說了:“到那兒是當地時間下午快兩點。中間會在蘇黎世中轉。”
“那得在天上飛大半天啊。”林樂弦說,他最多也就這兩年暑假跟大奔出省玩兒坐過最長將近八個小時的火車,飛機的話也就坐過兩次,都是四個小時多一點兒的。
“蘇二哥暈機麼?”林樂弦問。
“有點兒吧,跟喝點兒酒差不多的效果。這要是再陪他們多喝一會兒,飛機上就得吐了。”張蘇乾說,他公文包裏常備一小瓶暈車藥,不過近幾年很少暈車暈機了,也不知道包裏的那一瓶是不是過期了。
“你會暈車麼?”張蘇乾問他。
“不暈但是坐久了屁股疼。”林樂弦道。
張蘇乾看著他笑,眼睛微微眯著,睫毛隨著他的笑輕輕顫動。
林樂弦沒敢多看,端正了坐姿,一麵問:“那蘇二哥這會兒暈麼?”
出租車師傅聽到這兒從後視鏡裏看了他們一眼。也不一定酒氣熏天滿臉通紅的人才會吐,有的人酒量特別小而且還特能吐。所謂人不可貌相。
“一點兒吧。”張蘇乾說,“熬夜對身體不好。”
“那一會兒一上飛機就睡應該能好點兒。”林樂弦說。
缺覺對暈車的人來說能致命。大奔他酒量還挺好的,有次晚上high過頭了,一夜沒睡,第二天上午的飛機,就是他倆高考之後放飛自我一塊去泰國看大象那次,吐得那叫一個驚天動地。連帶著他也差點兒給薰吐了。
張蘇乾聽到睡字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抻了抻胳膊,忽然覺得困勁兒上來關節都有點兒酸了,“嗯,喝點兒熱水睡一覺,應該差不多了。”
就算是一路紅燈,大半夜的出租車也走得很快,沒一會兒就到了S大。出租車開始減速往路邊靠的時候,張蘇乾轉頭看著林樂弦說:“林樂樂,下周見了。”
林樂弦也看著他,笑嘻嘻的還挺樂嗬的,眼角也彎著,“謝謝蘇二哥搭我這一程。一路平安。”
路燈昏黃的光線透過車窗落在林樂弦的身上,明暗交疊勾勒出的側影輪廓,撇去各種雜七雜八的念頭,單純地一眼看去,確實是十二分的賞心悅目。
“不客氣。謝謝。”張蘇乾說。
這兩句對應林樂弦的兩句話其實一點兒錯沒有,但聽著就是挺逗的,連出租車司機也跟著他倆笑了起來。
林樂弦下了車之後就站在路邊,也不走,就對著他揮手。張蘇乾降下了車窗,也回應地揮了揮手。
林樂弦說:“記得一上飛機就睡啊,先別玩兒消消樂了。”
張蘇乾回了個“好”,出租車就開出去了。
張蘇乾覺著林樂弦大概是一直站在原地目送他。他沒敢回頭。其實擱平時他也壓根不會想到要不要回頭這茬。
他從來沒有喜歡過同性,雖然之前也遇到過被同性喜歡的事兒,但還從來沒多考慮過自己在這方麵會是個什麼情況。
他閉上雙眼,手背輕輕貼在眼皮上,歎了口氣。
是他酒量大小的鍋麼,酒精上腦,從在SEEK碰到林樂弦開始,他的想法就有些亂七八糟的。
周三上午,林樂弦如願以償看到了張蘇乾,雖然運氣有點兒背,他雖然坐在了走廊對過的教室裏第一排視角最好的一個位置,可上課鈴響之後張蘇乾一次也沒有走到過靠近前門這邊兒。
他不免有點低落。差不多也到了天氣太熱需要關門以防空調冷氣外泄的時候。門關了他就更是什麼也看不著了,連聲兒也聽不見。
周五中午,林樂弦蹲在宿舍自己的床邊,盯著床上鋪開的三條泳褲已經好一會兒了。他自己原來有的兩條,黑色稍長和深藍色稍短,還有一條新買的,暗橘色格紋稍短。格紋線條還帶著點兒閃,林樂弦看著眼睛有點兒疼,在網頁上看著還沒這麼騷氣,就還有點兒像蛋糕胚子的顏色。
床晃了一下,林樂弦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從上鋪蹦下來的大奔,垂死掙紮地向他求救,“大奔,你覺得這三條泳褲,哪一條更像蛋糕一些?”
“什麼?”
“你就說覺得哪一條更像?”
“更像什麼?”
“蛋糕。”林樂弦字正腔圓地重複了一遍。
“蛋糕?”大奔懷疑要麼是自己的耳朵、要麼是自己的腦子出問題了,“什麼蛋糕?那個吃的,的按蛋,歌奧糕?”
林樂弦對大奔豎起了大拇指,“是的,就是‘的按蛋’、‘歌奧糕’,蛋糕,你的拚音很標準。”
大奔一個手刀作勢向林樂弦的拇指砍了過去,“滾你的。你到底要幹嘛?”
“別問那麼多,你就選就行了。”
大奔目光掃過平躺在床單上的三條泳褲,作吃驚狀,倒吸一口氣捂住嘴巴,“林樂樂,你不會是在打什麼奇怪的工吧?”
林樂弦給他問笑了,“大奔你思想能不能健康點兒?”
“我怎麼了我就不健康了?”大奔反駁,“你什麼時候買的那條橘色的啊?一閃一閃亮晶晶的挺騷氣嘛,跟我的小粉車好搭哦。”
“那還是差一個段位的。”林樂弦對大奔那輛亮粉色自行車是誠心跪伏,說起來小粉車他都敢騎了,一條有點兒閃的橘色泳褲算啥,一時深感自己臉皮果然不太薄。
“說正經的,你這周日有空麼?”林樂弦問。
大奔後退一步抱住自己,作驚恐狀,“哎喲,林樂樂你想幹嘛?”
“不會賣了你的。”林樂弦嘿嘿獰笑,笑臉一收,又有點兒不知怎麼開口比較好了,“沒什麼,就是這周末吧,我約了那誰一塊去遊泳。”
大奔原地木頭人了兩秒,“你行啊樂樂!”再轉頭看了一眼那條橘色帶閃的泳褲,笑得就有些意味深長了,“那你們倆遊去唄,叫我個電燈泡是要怎地?祖國還沒缺電到這個程度,不帶個電燈泡也一點兒不浪費的。”
“怕他覺得尷尬嘛。”林樂弦說。畢竟現在他是追求者。
“這周日有個漫展我要去。”大奔說,“哎不對,社裏邊沒讓你去cos遊場麼?”
“那個漫展我就上午去一下,遊泳約的是下午。”林樂弦說。他和大奔一直都比較少去漫展,在他被動漫社社長人才再發掘之前,大奔還去得多一點,一般是有目標在的時候,比如一些簽售或者見麵會什麼的。
“我想排的那個簽售在下午。應該是不行了。”大奔說,蹲下來和林樂弦肩並肩,拍了拍林樂弦的肩膀以示鼓勵,“樂樂,沒有本帥哥坐鎮,你也一樣可以的,要相信自己。”
於是在周日下午兩點二十分,林樂弦一個人拎著澡籃子在體育館底層的側門外邊站著、跟門神似的不動如山了。遊泳館入口就在側門裏邊。體育館距離宿舍不算太遠,但他還是沒忍住激動雀躍的小心情一不小心到得早了些,按他習慣走路就能到的距離一般也就提前五分鍾到頂多了。
天氣熱了遊泳的人挺多,就他站在門邊的這一會兒就有十好幾個拎著澡籃子和大塑料袋的男男女女踩著拖鞋進去。
門裏邊坐著檢遊泳票的是個淺棕色短發的男生,戴著黑框眼鏡,跟韓劇男主角似的,個子看著一米七多點兒吧,就是膚色有點黑。長得其實還挺好看,估摸是體育係的,氣質也挺好,但不知道為什麼林樂弦看他第一眼心裏邊就有點兒莫名其妙的討厭。對方似乎還認識自己,微笑著點了下頭,也不等林樂弦有什麼回應就又低頭接著玩手機了。
直到看到張蘇乾從樓梯上一步並作兩步大步跑下來的時候,他才忽然間想起來,檢票的這位不就是那天看到的和張蘇乾一起打網球的人嗎。幾天沒見染了個頭發戴個眼鏡,一眼沒認出來。
張蘇乾大步跑到林樂弦麵前,“抱歉,我睡過頭了。”
“沒事沒事,沒到三十呢。”說著林樂弦的視線落在了張蘇乾拎著的粉色澡籃子上。莫非,張蘇乾真的喜歡粉粉的顏色?
“張老師。”檢票的男生果然出聲打了招呼。
“你好。”張蘇乾回應,“你又被叫來頂班了?”
林樂弦看著他倆,內心嘀咕,這還真挺熟的啊?
“沒事兒,反正有錢拿。”檢票男生說,“張老師今天跟朋友一起來啊?”
“嗯,朋友。”張蘇乾看著林樂弦,給檢票男生介紹:“林樂弦,學曆史的。”又指了指檢票男生,對林樂弦道:“陳卓聞,陳珺他表弟,學體育的。”
“你好。”林樂弦對他呲牙一笑。原來是這麼層關係。
“你好你好。”陳卓聞笑得挺熱情,低頭在抽屜裏好一陣翻找,找出了兩枚鑰匙放在桌上,“連著的號碼。不用謝。”
林樂弦愣了一下。弄明白了張蘇乾和陳同學之間有著妹控這一層關係之後的這高興勁兒忽然往下墜了墜。挨得這麼近,他能在張蘇乾身邊做到心無旁騖地更衣麼?
“082和083。”張蘇乾撩起更衣室門口的那張簾子時腳步頓了一下,人比他預想的要多一些,“應該得往裏走一點。”
更衣櫃分為上下兩排,林樂弦拿著的082在下排,左邊鄰著的是084,張蘇乾拿著的083就在084的上麵。
林樂弦有點兒欲哭無淚。並排挨著就算了,這還是上下排挨著。豈不是彎腰往櫃子裏擱東西或者往外拿東西的時候,這個一轉頭就是……
林樂弦動作十分迅速,踢著腿換泳褲的時候差點兒平地左腿絆右腿一屁股坐地上去,換好了立馬揣了泳帽和泳鏡往裏邊大鏡子那兒走過去。
心裏邊就直歎氣,慫啊,號挨得那麼近,結果一點福利也沒蹭到,果然是有賊心沒賊膽。
不過,一會兒還有濕身福利等著呢。
色字當頭,穿著條泳褲跟沒穿有區別?
修羅場啊修羅場。
“不知道的還以為有豹子在後邊兒追你呢。”張蘇乾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是說那個什麼糖漿的廣告麼。林樂弦對著鏡子嘿嘿笑了兩聲,視線落到走到自己身後的張蘇乾身上,努力控製自己的視線不溜到他的肩部以下。當然大致還是看了個囫圇。比如有腹肌,腿確實很長,泳褲是深灰色的,有點兒像鯊魚。
張蘇乾看著鏡子裏的他,嘴角揚了些許,“好像水餃。”
林樂弦順著張蘇乾的目光看了自己一眼,“什麼?”
“你皮膚很白。”張蘇乾說。
林樂弦不得其解,轉頭看著走到自己邊上對著鏡子戴泳帽的張蘇乾,還是沒控製住自己的視線從頭到腳地將泳裝的張蘇乾十分迅速地瀏覽了一遍,從喉結到鎖骨到結實性感的臂膀一路滑下去略過八塊腹肌再往下更是加速略過,然後速度稍微放慢滑過大腿……他連口水也忘了咽,沒敢多看,就怕一個控製不住放縱了色心,差點兒把自己要說的話給忘到爪哇國去,“……所以,為什麼是水餃?”
虧他還能迅速找回理智。
“我昨晚吃的水餃。這一看就想起來了。”張蘇乾說。
“您忍心吃麼,要餃子都長我這樣兒?”林樂弦笑著回他,一出口就意識到這句玩笑話似乎有點兒過界了。他跟大奔平時怎麼歪怎麼來都無所謂,但擱張蘇乾這兒吧又是另一回事。
一個個子不高的黑瘦大叔從他們身後經過,聽到林樂弦這句話,抬頭看了他們一眼。
張蘇乾倒是沒怎麼在意,甚至還揚了揚嘴角,“那你這得是橘皮餡兒的吧?還是鹽漬的。”
“橘皮餡兒餃子,吃著應該挺養生的。”林樂弦接過他的話。原來張蘇乾看到他這條泳褲想到的不是蛋糕而是橘皮啊。張蘇乾空間裏那篇養生秘笈他看了得有一二十遍了,裏邊是有一小段講橘皮有著如何神奇的功效的。
張蘇乾偏了偏腦袋,繼續調整後邊的帽簷,“嗯,再蘸點兒醋,味道應該不錯。”
林樂弦盯著張蘇乾扒拉帽簷的手指,忽然臉上一辣,趕忙將目光收回。強迫自己隨便想點兒什麼轉移注意力的結果就是,他開始想象如果給自己潑上一身的醋能不能大幅度刷高好感,以及,如果滿池子的水變成了醋,如果自己在醋池子裏遊泳……
被色字當頭的他找回的理智估計不大完整。
林樂弦跟著張蘇乾踩著小水池往出走,這一抬眼就愣住了。一般深水區人都不太多的,沒想到今天竟然也差不多快要五步一人,雖然看著比三步一人的淺水區還是要稀鬆不少。
但換個角度想,人多的話,這個人和人的距離也就近了,他和張蘇乾又是一塊的,怎麼著小摩擦、小碰撞的機會也得多了不少。
到底該如何在放縱與把持之間找到一個平衡,這個問題,實在是非常的苦惱。
兩個人並排坐在深水區池沿,先讓腳和腿適應水溫的時候,張蘇乾問他:“你和朋友來一般怎麼玩兒?比賽麼?”
“有時候會比吧,一個來回或者兩個來回的,輸了請吃飯什麼的。不過今天看來應該不行。”林樂弦說,就這麼一會兒已經好些個人從他們麵前遊過來或者遊過去了。
“那今天就隨便遊吧。”張蘇乾說,胳膊一撐滑進了水裏,“見縫插針溜著縫兒遊。”
林樂弦聽了一通樂,趕緊跟著也下水溜縫兒去了。
張蘇乾說他像餃子,誰見過能在湯裏遊得這麼漂亮的餃子麼?
今天這陣勢遊不了多遠的直線,彎來繞去的,不一會兒他就沒見著張蘇乾遊哪兒去了,還得停下來踩著水左看右看地一通找。
張蘇乾遊得又比他好多了,速度很快,也很靈活的。
很快林樂弦在人群之中捕捉到了張蘇乾,正準備一個猛紮遊過去的時候,肚子被什麼人狠狠踹了一腳,疼得他差點兒嗆一大口水,隻好先停了下來。
踹他的是個姑娘,被另一個姑娘拉著手,隻管一個勁兒的撲騰蹬腿,應該是正在學遊泳。
但特別大勁兒地踹了他肚子一腳就算了,畢竟是泳池常見事故,讓林樂弦特無語的是,拉著她的那姑娘還說了句:“哎沒事兒,反正池子裏人多,你隻管遊就是了。”
林樂弦瞪著兩個姑娘如乘風破浪而去的背影踩了一會兒水,遊到池子邊上,一手扒著池沿一手揉了揉肚子。
也有人一開始就是在深水區學的遊泳。雖然林樂弦估摸著今天這多半得是被淺水區那邊人多得堪比溜縫兒下餃子似的陣勢有關。以至於深水區今天也快要一鍋滿滿當當的了。
說起來,要是他不會遊泳,問張蘇乾教他的話,不知道張蘇乾會不會同意。那樣的話,張蘇乾就能扶著他的腰,他就能抓著張蘇乾的手,不小心嗆了水的話說不準還能來個抱抱親親什麼的……
他盯著不遠處張蘇乾的背影,一不小心想得有些多了。嗯,帶了點兒黃顏色的那種多。林樂弦不得不閉氣一腦袋沉到水裏冷靜冷靜。任何動作擱水裏了,那感覺都和在地麵上挺不一樣的,總有種特別溫柔卻又被緊緊包繞著的感覺,令人心神平和。
忽然一張臉進入了視線,波光蕩漾之中林樂弦一下認出了那是張蘇乾,正向著自己這邊兒遊過來。張蘇乾側著身子避開一個使勁兒撲騰腿的小孩,看著自己揚起了嘴角。
林樂弦看得呆了,差點兒忘了自己不是魚,沒控製住,鼻子倒灌了好大一口水,嗆得他鼻腔喉嚨跟肺要炸了似的疼,一個用力掙紮著出了水麵,捂著鼻子咳了好幾聲,辣得他眼淚鼻涕都要一塊出來了。
張蘇乾遊到了他身邊,手臂扒著池沿,另一隻手伸過去幫林樂弦拍了幾下背。他眉頭微蹙著,心裏邊又有點想笑,“林樂樂,你還好麼?”
偷眼瞅著小水珠閃閃發亮地掛在張蘇乾身上的樣子,背上又感受到張蘇乾手掌的力度和溫度,林樂弦本來就有點兒心猿意馬,聽到張蘇乾叫他林樂樂,又猛地咳了好幾聲。他又給口水嗆著了。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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