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447 更新時間:16-08-22 17:01
阮晟文十歲那年,舉家從長林搬到了錦官來。阮晟文曾經問過原因,得到的答案是——父母的工作要轉移到錦官,所以得搬家。當時的阮晟文也沒有多問,毫不保留的接受了這個理由。
一切都從那個時候開始改變,阮晟文的人生軌跡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朝著另一個方向駛去。
那一天,阮晟文像往常一樣在家裏做完了作業,正閑的無聊的時候,聽到了外麵開門的聲音,他這會突然心血來潮,玩性大發,在床底下藏了起來。
阮晟文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幕,自己的父親,在自己的眼前倒下,黑紅色的血泊,將他的身子包裹,深邃的眼睛中有自己的影子,而後慢慢黯淡了下去。除此之外,阮晟文還看見了一雙腿,一雙男人的腿,穿著黑色的西褲和皮鞋,站在自己的父親旁邊,踩在血泊裏。阮晟文不敢出聲,他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
那個男人走後,阮晟文依然趴在床下不敢出來,死死的盯著自己父親的屍體,其他的背景仿佛都在阮晟文的眼中褪色了。
阮晟文忘了自己是怎麼從床下爬出來的,隻記得母親說了那句“我回來了”之後,看見倒在血泊之中的父親之後,臉上扭曲的表情。然後,自己倒在母親的懷中,放聲的痛苦。
那一天,錦官的雪下得很大,跟阮晟文記憶中的長林很像。
在那之後,阮晟文就再也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他問過他的爺爺奶奶,卻隻得到一個“不知道”的答案。這個人似乎就這樣從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人知道她的下落,不知道她是生還是死了。
一開始,阮晟文每天都哭鬧著,心中的不滿情緒也都直接衝著爺爺奶奶發,嘴裏嚷著叫著,到後來都已經哭不出眼淚了,聲音也啞了。突然有一天,阮晟文不哭了也不鬧了,安靜的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不過他也是從那天開始,話越來越少,渾身開始散發出一種生人莫近的氣場。阮家二老擔心阮晟文,本想帶他去醫院看看,但是又不好意思開口,畢竟——精神科總是讓人忌諱的,尤其是在他們老一輩的觀念之中。
後來,阮家二老也慢慢習慣了這樣一個“新的”阮晟文,隻要他不尋短見,不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除了性格變得孤僻了一些,倒也並沒有與旁人有異的樣子。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阮晟文在二老麵前,至少也還能偶爾笑笑。
“小晟啊!快來吃飯了!”
“來了!”
阮晟文衝著門外回答,然後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照片,將照片重新放進了牛皮紙袋中,小心的合上,放在了抽屜的最下麵,並用鎖鎖了起來。
“唉,小晟啊,沒多久你又得回學校了啊!”
飯桌上,阮奶奶說著說著,竟又哽咽了起來。
“哎呀,你這老婆子,怎麼說哭就哭呢!”
“這不又得好久都見不到孫子了!我哭哭還不行了啊!”
“都多大歲數的人了,還哭成這樣,丟不丟人啊!”
“怎麼丟人了?是誰趁小晟不在家的時候,偷偷跑到他的房間對著照片擦眼睛的啊?”
被阮奶奶掀了老底,阮爺爺的臉上也有些掛不住,看了一眼阮奶奶,又看了一眼阮晟文,好在阮晟文並沒有什麼表情,依舊埋著頭在吃飯。對於二老的拌嘴,阮晟文也是早就習慣了。
“吃飯!吃飯!”阮爺爺趕緊轉移了話題,“再哭,再哭飯菜都快涼了!”
“你這老頭子,想孫子就表達出來啊,畏畏縮縮的,還比不上我這個老太婆呢!”
“表達?你哭就是表達感情了啊?”
“至少我表達了我對小晟的舍不得啊!”
“行了,行了!快吃飯吧!”
……
阮晟文抬起頭看了一眼二老,雖然二老吵吵鬧鬧的,總是為了一件事爭吵不休,但是不知怎麼的,這樣的畫麵卻讓阮晟文感到溫馨,感覺到“家”的感覺。自從失去雙親之後,爺爺奶奶就是阮晟文最親近最依靠的人了。
阮晟文的外公外婆?阮晟文從來沒有見過,據說是死了,在阮晟文還沒有出生之前。而阮晟文母係那邊的親戚,阮晟文沒有見過,也從來沒有聽任何人提起過。
阮晟文隻知道,自己的母親姓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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