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810 更新時間：19-03-26 17:25
那年寒冬終究還是過去了，帶走了小妹妹還有父親。小妹妹在最寒冷的時候去了，她在初冬染了疾，一直咳嗽個不停，家裏本就糧食緊缺，所剩銀兩不多，一家五口能否撐過這個冬天尚且不知，更別說去看郎中了，起初隻是單以為隻是小病，誰知越來越厲害，常常發燒到昏迷不醒，最後父親帶著妹妹去看病，可是誰知，寒冬臘月，大雪下個不停，雪一直下到開春，父親帶著妹妹出去，卻沒能再回來。我和娘親還有小弟一直在家裏等著，小弟每天搬著一張小椅子獨自坐到門口，小臉凍得通紅卻仍固執地等，他在等，等著父親抱著小妹妹出現在路的盡頭。我和娘親坐在火爐邊上繡著鞋子，娘親起初還叫小弟弟進來別跟小妹妹一樣得了疾。可是每天都在等，等到最後娘親也不喚他了。我看著心疼，卻也憂心著離家好些天的父親與小妹妹。
開春了，我們終於沒等到他們回家，卻帶著他們回了家。村裏的王二嫂說在離村幾裏的山溝裏發現了緊緊抱在一起的兩人，也許是行到此處不幸遇到了雪崩。
“宋家大嫂你別難過，這是天道，誰能說得準呢？”王二嫂臨走前在娘親的床榻前安慰道，“可惜了，宋大哥一生忠厚待人，誰能想到呢？哎——”我送完了前來安慰的眾人，點起一盞燈放到床邊的櫃子上，一燈如豆，我看到娘親眼睛裏晶瑩的淚花，但卻含著不落下來。我叫著她，她不應我。她睜著眼睛看著前方不知是不是看到了父親與小妹，睜著眼睛看了一夜。天要亮了，我實在守不住，在旁邊打起了瞌睡。不知過了多久，娘親喚我起來吃飯，我從混沌中驚醒。娘親恢複了原樣，她做好了早飯，桌上擺著五碗飯，小弟弟乖乖的坐在椅子上，那是我第一次意識到人世的無償。
開春後不久，就有人上門來提親。那年我十四，許是覺得我家中無主父做主，還有小弟弟要照顧，娘親身子也並不是很好，來說媒的人每隔幾日便上門。我沒有什麼意見，我覺得理所應當。家裏本就清苦，能少一口人便能多一人的糧食，嫁妝還能填補家用，多好啊。但娘親卻不答應。於是一天傍晚，就在娘親送走了說親的人，我跟她說：“娘親，我嫁了吧。”
“嫁給誰阿芷？”娘親轉過頭看著我，“你能嫁給誰？”
“他們不是來為我說親嘛，找一家合適的我就嫁了吧，娘親我可以的！”我知道娘親不忍我就這樣隨意的嫁人。
“阿芷，你還小，嫁人的事以後別再提了，我不會同意的。。。。。。”
“我們家雖清貧了些，但也不至於靠嫁女兒來活下去！”說罷便轉身離去，無論我怎麼說娘親都不再回應。我自知跟娘親說不通，於是在一天清晨我早早地出門，來到之前來說媒的孔婆門前候著。
等了一會兒，孔婆打著哈欠從屋裏出來，開門時看到在門前靜靜站著的我嚇了一跳，“嗨，我說你這丫頭一大早來我門前作甚？可把我嚇死了！”
我說：“孔婆，你上次說的那件事。。。。。。”
她聽我提起這件事頓時來了精神，一改剛才那副嫌棄的樣子，麵上掛著諂媚的笑：“原來是為了這件事啊——我道是是什麼事呢！來來來快進來說話！”
我被她拉進了屋，她給我倒了一杯茶遞給我：“其實呀我也是看你們家才給你說親的，你看看這村裏條件好的姑娘多了去了，可我偏偏將這等好事說到你們家頭上！偏生你們家大嫂不識趣，現下好了，讓你這個姑娘跑來了！”
我心下明白卻不多說，隻道：“是我自己要來找你的，於我阿娘無幹。”
她聽我這麼說眼珠子轉了轉，又笑道：“還是你識趣。我給你介紹的那家是城裏大家陳府的親事，多少人求之不來呢！若是孔婆我再年輕上幾歲定要自己上，可是。。。。。。”
“阿婆，”我打斷她，“你隻管說如何才能嫁過去。”
“別急呀，”她意味深長地看著我，“這事可急不得。”
我在孔婆那兒待了一個時辰，她告訴我，是嫁給陳府大家沒錯，不過嫁的這人卻是陳家大少。陳家大少，少時聰穎，尤擅射禦之道。被陳老爺寄以厚望。可誰知前兩年發生了件怪事，陳家大少外出射獵突發疾病，從疾馳的馬上摔下來，至此一病不起。陳老爺又請了道士，道士前來看診了兩次，說是陳大少命中少了一魄，故而臥榻不起。又說需娶一個適宜的女子來補這一魄。嫁娶倒是簡單，陳大少意氣風發時有多少女子渴望嫁入豪門，然嫁進來後到底如何補這一魄陳府卻不願外露。陳大少確實是多少女子的意中人，可要是真的嫁過去，萬一還沒恩愛個幾天就先去了就得不償失了。到時陳府翻臉有冤都沒地說！故而陳府見選不到人，便叫媒人去鄉下問問看有沒有合適的。於是，孔婆就找到了我。
孔婆雖是貪財，卻也將其中原委一並說了也說了陳家是大家給的嫁妝定是不菲叫我放心。她問我要不要回去跟娘親商量，我搖搖頭，說好，我答應了。她便叫我回去準備準備，幾日後陳府會派人來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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