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83 更新時間:16-08-10 22:57
(梧桐曳碧枝,浮萍流江河。幽夢自逍遙,紅塵無忘我。死生一夢間,何知君歸處。
——《醉忘我》)
風雪夾雜著刺骨的冷冽拂過麵頰,轉眼又是二十載。凡界改朝換代,無數生靈入土重修,以期來生;無數生靈自輪回中踏出,曆經又一世界。銀裝素裹的大地顯得格外淒清,縱使是為數至多的人族,也無法添上一絲喜慶之意。
“皇兄。”少年錦衣勝雪,高聳的領口繡著赤色彼岸,滿頭銀絲自然垂落,隻用一根血色發帶輕輕束起,帶著不識人間煙火的清冷氣息。
座上的二位新皇,望著這年幼的孩童,一時心酸不已。二十年前,大火焚盡殿宇,妖族二位王上及妖後為庇佑族人,與那“異物”廝殺,窮至力竭,為妖族大局為重,將內丹剝離,交與親信,書遺詔一封,命各位有誌之人入靈塚接受洗禮與傳承,優者可吞食內丹,以己身之力為皇。事後,皆了無蹤跡,屍首亦無。
遺詔出,天下大駭。不少“野心家”蜂擁而至,妄圖得到認可。璃龍族惟皇子公主各一,而琨狐族皇子十,公主為四。最終,璃龍皇族安然而出,皇子公主二位皆得父母內丹,琨狐族唯有皇子五人,公主二人平安,餘下不知其蹤。
而後,琨狐族除太子桀焜與十皇子傲殤外餘下皇子皇女皆為靈塚內各色迷境機關所傷,故內丹歸於二位皇子。
至於其他人等,皆困於迷境,或為機關所傷,或大打出手。偶有幸者得出,或有佼佼者,又因靈塚中奇緣,或與內丹相衝等因由而放棄吞食。故最終內丹依舊歸於皇族,隻是卻也令二位太子在其中尋覓出不少人才,為今後妖族之發展及皇位之穩固起了不少助力。
若有他人提出異議,令狐桀焜與九幽灝瀾也不語,隻默默做著各自該做的事,處理著各種繁雜事物。偶有閑暇之餘也在招攬勢力,尋求親族幫護。
妖族大祭司柳凊筇期間到訪,那時其剛剛養好滿身傷,由於那夜他雖赴宴,中途卻因心慌而走入花園中躲懶,又有當時的暗帝大人冥欒相護,故堪堪護住性命。
那雍容華貴的祭祀此刻卻帶著凝重,同那肅穆中帶著幾分淩厲的玄衣稚子道:“桀焜殿下,哦不,不就該改稱陛下了。陛下,微臣此次前來,隻有一事相商,相比……”
玄衣稚子揮手,打斷道:“孤自知大祭司之意,然孤終究放心不下。何況殤兒尚幼,孤不願棄之於不顧。”
柳凊筇凝重道:“微臣自知,從陛下靈塚中的表現,微臣便知,陛下對小殿下的在意與嗬護。可是,自古,曆任新帝上位,羅浮石皆出神諭,選出下任祭祀與暗帝,用以輔佐新帝,若有羅浮印,則簽訂相應契約。對此,二位陛下可知?”
九幽灝瀾冷冷道:“知又如何?如今小家夥尚在繈褓,妖族初遇國殤,莫不是大祭司與暗帝大人竟如此冷情?令帝君帝後何安?”
冥欒見柳凊筇被這般問倒,一向寡言的他此刻卻冷靜道:“陛下息怒,凊筇並非有意,但羅浮石所示之人必當遵循神諭。“
“神諭?何以為神諭?何以為神?若當真有神,又為何看不見這世事疾苦?“灝瀾厲聲質問,卻是聲聲泣血。
忽然有些悲傷,明明當是天之驕子,如今卻一無所有。那小小嬰孩,明明當和樂無憂,錦衣玉食而享,卻隻為一紙神諭,便將承受常人所不可料想之難。何其可悲!
“陛下之心,微臣自知。隻是,小殿下注定有此劫數,無法可解。如今二位根基不穩,若當真有人不服,二位隻怕也護不得殿下周全,倒不如交與我與冥欒。臣等必當傾囊相授……”柳凊筇語氣複雜,緩緩言道。
大殿之中,忽然便匿了聲跡。誰也無法看透座上二位年輕帝君與殿中二位妖族重臣彼此之間千回百轉的心思。這世間,總有太多殤離。
“如你所願。”半晌,仿佛世事塵滅,令狐桀焜方才開口。半束青絲遮麵,看不清麵上表情。“去將小殿下帶上來。”氣氛低迷,肅穆。
“桀焜!”九幽灝瀾帶著三分擔憂,三分急切,四分不明所以的複雜情緒,開口喚道。
“灝瀾,無需多言。大祭司與暗帝所言無差。如今,你我的確護不得殤兒周全。”帶著幾分氣惱,“神諭無礙,可我,卻不能置之死地於不顧。果然,太弱了啊……”
至此,琨狐族十皇子令狐傲殤隨大祭司柳凊筇及暗帝冥欒隱於司命祀,遵循神諭,成為下一任大祭司以及……暗帝。千年難遇之人,承祭祀之禮;繼暗殿之權。卻也意味著,更加艱辛的曆程以及雙倍的苦痛。任誰都會不忍,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誰,也參不透。
春去秋來,丹青之上,寥寥數語,背後承載的,卻是無數血與淚。除了令狐傲殤自己,誰也不知道這時光的漫長。小小的人兒好似獨自踏雪而行,路旁盡是古樹枯榮,不見芳草。入目盡是銀裝紅梅,一眼,已是萬年。。仿佛窮盡這一生,亦參不透凡塵。
期間,為使傲殤盡快成長,使二位帝君掌權,暗帝冥欒與祭祀柳凊筇以百年修為為代價,施展禁術,使三人快速成長。以靈泉枯竭為代價鞏固根基。而令狐傲殤自始至終,都沒有拿下那覆麵的銀鐵狐麵。淡漠,無情。
這遮麵之物,自他隱世第一日,便覆於麵上,是琨狐族至寶,隻為瞞住他九天玄狐的身份。
二十年的隱居,他一言不發。所有人皆言,這皇族之子,自幼便被族人棄之不顧。的確,琨狐族不乏“野心家”,他們並非不知神諭,可貪念入髓,如跗骨之蛆,早已將所謂理智埋葬於夜幕之下。無數人欲奪其性命,無數人欲借機威脅帝君。淩虐,傷痕……自他成為神諭之人,便不曾間斷。
已是少年之軀的令狐傲殤卻淡漠以對,哪怕生死相要,亦不曾畏懼,安靜純素,好似天山之巔,終年不化的積雪,屹然不動。
恍惚間,似乎又見多年以前,那一襲素袍的銀發神君似乎也是這般,哪怕是大戰於前,哪怕命不久矣,亦不曾畏懼分毫。隻是有若夏荷冬梅般,立於崖邊,高潔,挺拔,卻帶著常人難以想象的堅強與倔強。
直到死前,那人方才回頭。那時,白衣的神君早已卸下一切,笑顏純淨,帶著幾分不諳世事的天真,映著一雙血眸,分外幹淨。白皙纖長的手輕輕伸向黑衣的道人,語氣溫和,笑著說:“你,是來了解恩怨的麼?”原先撐著的傘此刻正孤零零的躺在崖前桃樹之下,好似那日桃林相見之時,落了滿地繽紛。隻是,卻再不見昔年執手共遊人。
二十年後,那繈褓嬰孩卻不見孩提,而是成就這韶年。座上的兩位帝君不見幼學年歲,已成誌學模樣。何其諷刺!
曾經揚言,要令那人遠離紛爭,成一番無憂少年,卻終究隻是一紙空言。參不透這“四大皆空”,堪不破這一世紅塵。似乎這便是天道,以萬物為芻狗,無論是誰,都逃不過算計。可笑卻依舊瘋癲於世。可誰又知,這不是轉機?
傲殤,傲殤,悲涼,卻不容折辱。驕傲,卻帶著清冷。或許這正是天意,也是命運。從誕生伊始,便注定了,這將是一條不歸之路。明知前方充滿荊棘,卻依舊遍體鱗傷,隻為搏一線生機,超脫世外。這注定,不會是一條平凡之路。
世間之事萬萬,誰也不得知因果。輪回之間,輾轉百年。對於神,似乎是不錯的歸宿,又或者,是萬丈深淵。癡嗔貪歡,是劫,還是解脫?
不願想,也不能想。或許,這便是姻緣。
“皇兄。”座下少年喃喃,眼中無波無瀾,不動喜怒。
令狐桀焜凝視半晌,心頭卻酸澀不已。明明說好護他一世無憂,如今,卻終究負了諾言。二十年,他與灝瀾整頓妖族,殫精竭慮,方才得今日局麵,有些疲憊,更多的,卻是自己蝕骨思念。從不知,這便是“情”。難怪人眼情若劇毒,服之無解。
遑論何種情,隻是淺嚐輒止,亦是害人性命。隻因放不下,便一而再,再而三的破戒,心甘情願的飲下這毒,等待著死亡的降臨,也甘之如飴。
令狐傲殤不語,自己又何嚐不曾思念這座上二人,尤其是那親長,更是他堅持的動力與原由。縱使傷痕累累,亦忘不了,那人許下諾言時的認真,從此便刻入椎骨,隱隱作痛,卻記憶猶新。帶著這畢生執念,傾盡一世柔腸。
他中了毒,自己又何嚐不是呢?哪怕此情,朦朧不清。
二十年的成長,於眾人而言,或許隻是閑看鏡花水月;於蜉蝣而言,或許已是生生世世;於他們而言,或許便是一生。苦楚與孤寂,不見天日。彷徨著,孤獨著,思念著,卻於某一日,撥雲見日。疲憊,痛苦等等情緒一起湧上心頭,百感交集。
“我回來了。”
“你回來了……”
相擁的時刻,淚流雨下。
作者閑話:
(PS:孩提:兩至三歲。
始齔、韶年:男孩八歲。
幼學:十歲。
舞勺之年:十三至十五歲
誌學:十五歲。)
相信我,作者親媽,隻是的確需要成長。既然是風華絕代的神君,就絕不能成為“深閨小姐”,隻有接受過磨礪,才會徹底蛻變。正因風華絕代,才會更加令人過目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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