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03 更新時間：16-11-15 19:39
番外四。2
如瀑的黑發鬆鬆束起披在肩邊，略有幾撮順勢滑落在胸前，掩住了紋繡的墨竹。蔡遜凝神望著雪白的宣紙，指尖微動落下一行娟秀的墨跡，他抬頭望向窗外，眉眼微彎，嘴角不覺勾起一絲淡淡的笑容。
爹娘勿念，孩兒在京城生活得很溫馨。蔡遜憶起那張秀美溫柔的麵容笑得異常甜蜜，甚至遺忘了尚未幹涸的墨跡，袖邊微動便蹭上了一片墨色。
謙茗匆匆走過長廊，不覺側身向窗邊張望了一眼，他看著蔡遜含滿笑意的麵顏，精致的眉眼愈加柔和了幾分，抬袖輕撫上了平坦的小腹，不知若蔡遜得知寶寶的存在後又該如何欣喜。
近些時日父皇的身體愈加病弱，繁重的朝務自然落在了他的肩上。他日夜批閱折子不得一絲空閑，故而遺忘了身體間的一些不適與疲倦。幸好今天被表兄無意提醒了一句，他恍然大悟才前去看了大夫，沒想到真的是喜脈。謙茗得知了這個消息後，再也無法坐住，恨不得立刻就前去告知蔡遜。
他抬步邁入門檻，見蔡遜未發現他的身影，故而放輕了步伐，緩緩走到蔡遜身側。
“想什麼呢這麼開心，說來聽聽。”謙茗猛然擁住蔡遜的雙肩。
蔡遜忙伸手推開謙茗，將桌邊的信紙隨意揉成了一團隱在衣袖間。
“這是什麼，讓我看看。”謙茗將蔡遜的舉動看在了眼中，故而無法在裝作無視的樣子。
“沒什麼，就是閑著無聊寫的幾個字罷了。”蔡遜張口支吾著，微低下頭，麵上有些懼意不敢看著謙茗的眼眸。
“我寫的很醜，您就不必看了。”蔡遜不覺向後退了幾步，後背抵上了冰冷的書櫃。
“沒事，我不在意。”謙茗愈加好奇那張信紙間的內容，可他待蔡遜異常縱容，蔡遜又何須在隱瞞自己。
“殿下。”蔡遜微微搖頭，望著謙茗的眼眸隱隱夾雜著幾分哀求。
“莫非是信紙上寫了什麼。”謙茗微蹙眉頭，望著蔡遜的眼眸略有些寒意。
“蔡遜發誓絕不會做任何背叛您的事情，這張信紙就僅僅是廢紙而已，求您不要再追問下去了。”蔡遜的眼眶中含著一絲絲濕潤。
“若僅是寫了幾個字，你又何必這般遮掩。”謙茗麵上閃過一絲不耐，他抬手奪過蔡遜衣袖間的紙團，尖銳的指尖割傷了蔡遜的肌膚。
“這就是你苦練的字。”謙茗看著大片的小字冷聲道，他草草閱過幾行後，陰沉的麵色不禁變了幾分。
“對不起，我已經知錯了，日後我不會在偷偷寫信了，求您原諒我。”蔡遜看著謙茗陰晴不定的麵色，雙膝重重跪在地上，指尖緊握著謙茗的褲腳。
他已經三年多未歸家了，心間異常思念家人，而爹娘苦苦站在村口邊遙遙無期的等待著，恐怕已近絕望了，蔡遜無論如何也舍不得爹娘再擔憂下去了，他看著殿下待他的態度日益溫和，便暗中寫了幾封信背著殿下偷偷寄了回去，可曾想今日殿下提前回來，竟被撞破了。
“你之前也寫過信。”謙茗近些時日見蔡遜不曾再如過去一般哀傷的站在窗邊，原是與家人時常通信的緣故。
蔡遜掙紮了片刻，微點了點頭，“我隻是向爹娘報平安而已，絕沒有提及半句有關王府的一切。”
“殿下，我所言句句屬實，求您相信我。”蔡遜心間異常悔恨，或許他就不該與爹娘通信，如今觸怒了殿下，曾經的溫暖便不會在了，但他真的忍不下多年的思念之情。
謙茗看著到最末幾句，字裏行間夾雜著蔡遜濃濃的幸福與溫馨，心中不禁有些動容。他低頭望著蔡遜溢滿絕望傷痛的麵容，俯身擁住了他的肩邊，“你異常思念爹娘，為何不早與我提及。”
“此事亦怪我，我曾多次說帶你回鄉，卻未有一次兌現過承諾。”謙茗重重搖著頭，蔡遜麵上的憂傷他早就看見了，又何須蔡遜親自哀求他。可惜自父皇病重他便整日被朝事纏身，久而久之便將此事放下了。
“再給我五日的時間，待我處理完手邊的事情，必然向父皇告假陪你回鄉，這次我答應你的事情絕不會在食言了。”謙茗承諾道，望著蔡遜的眉眼間有幾分凝重。
謙茗看著蔡遜泛著淚光的雙眸，心間愧疚異常，他怎能那麼大聲的斥責愛人呢，“對不起，剛才我的態度有些過於強硬了，日後我絕不會在那般待你。”
“您不怪我了嗎？”蔡遜小心翼翼的看向謙茗。
“我怪你什麼，是向家人寫信之事嗎，這本就是情理之中的，倒是我近日太過繁忙而疏忽了你。”謙茗自責的歎了口氣，“日後你若是想與家人通書信就堂堂正正的寫，不必在遮掩。”
“您應允了，太好了，謝謝殿下。”蔡遜麵上溢出一絲欣喜，他沒想到此事會這般順利，他還誤以為殿下會在一氣之下將他趕出府外呢。
謙茗凝望著蔡遜過分喜悅的麵容，一件小事便能讓愛人如此開心，而他曾在忙碌之中又錯過了多少。
蔡遜看著謙茗平靜的麵色暗暗懊惱，若是他早些告知謙茗亦不會有剛才的事情發生，“日後無論再發生何事，我都不會欺瞞您半句了。”
“你不願告知我，是怕我會責罰你嗎？”謙茗抬手輕撫著蔡遜略略有些蒼白的小臉。
“我怕您會生氣。”蔡遜小聲道，他還不容易才擁有了現在的一切，愈加生怕做錯半步而惹來殿下的厭惡。
“呆子，我怎麼會生你的氣呢，”謙茗抬手揉了揉蔡遜的發絲，看著蔡遜待他的依賴與不舍，愈加有幾分欣慰。“你可知我願真心待你，如何我都不會狠下心對你的。”
蔡遜點點頭靠在謙茗懷中，如今的殿下不是那般殘酷冰冷，性情溫和了許多，而他亦不舍得離開殿下半步了。
“這幾日你將伯父伯母喜歡的東西都列出來，我好派下人去置辦一些。”謙茗望著蔡遜的麵容柔聲道。
蔡遜微愣了一下，略有些不解。
“你多年未歸家，我們總不能再空著手回去吧。”謙茗開口道，雖然伯父伯母都不甚在意，但他心間仍有些過意不去。
蔡遜方才明白謙茗話語間的意思，心中有些欣喜，但亦夾雜著一絲憂慮，“您不比親自陪我去，我偶爾寫一些書信就夠了。”或者他離開幾日去看看爹娘也好。
“為何，難道你還擔心爹娘會看不上我嗎？”謙茗微挑了挑秀眉，雖然他隻是一介男子，但以他的容貌和姿色足莫過於那些鄉間女子。可能伯父會希望蔡遜迎娶一位妻子，但如今他已有血脈，也無需在意子嗣的事情了。
“不是，”蔡遜忙搖了搖頭，“殿下身份尊貴，怎能隨我前去鄉下的小地方呢。”
“我換身衣衫不就行了嗎，”謙茗撫上蔡遜蹙緊的眉頭揉了揉，他是前去見寶寶的祖父祖母又不是享受萬人敬仰，沒必要如此大搖大擺。
“殿下，您的好意我已經心領了，但是。”蔡遜微搖了搖頭，覺得仍有些不妥。
“好了，沒什麼可是的，難道你想寶寶永遠不見祖父祖母嗎？”謙茗未曾嫌棄過蔡遜的出身，若是蔡遜有意，他甘願將兩位老人接到京城中頤養天年。
“寶寶。”蔡遜微張雙唇重複著謙茗的話。
“我今天去看過大夫了，寶寶已經兩個多月了。”謙茗按著蔡遜的指尖覆在了他的小腹上。
蔡遜癡癡的望著，眼中溢滿了驚喜，在謙茗許諾的那日後，他便暗暗幻想著擁著一個與愛人血脈相連的孩子，但沒想到寶寶這麼快就來了。蔡遜撫著謙茗平坦的小腹，似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在過幾個月你就能感受到寶寶的存在了。”謙茗溫聲道，到那時他恐怕也不得不如表兄一般留在府中休養，但不知他能否還抽得開身。
謙茗亦不想顧及過多，他隻希望愛人開心就好。他伸手扶著蔡遜坐在他身側。
“殿下，日後您怕是更為辛苦了。”蔡遜頗為擔憂的看著謙茗。
謙茗微微搖頭，“無礙，有你陪在我身側就好。”表兄能為了蕭琅付出良多，而他亦甘願為了蔡遜付出。
“那。”蔡遜微張雙唇隱下了心間的話，他也想告知爹娘孫兒的事情，還他們開心一些，但謙茗身份尊貴麵子有極薄，恐怕不希望他說出。
“先滿一段時日吧，待日後寶寶出世了，在告訴二老也不遲。”謙茗似看出了蔡遜的心意，寶寶到底是蔡遜的血脈，他怎會一直瞞著伯父伯母呢。
“謝謝殿下。”蔡遜麵上流露出一絲笑容，清秀的麵頰愈加有幾分動人。
“這皆是理所應當之事，有什麼可謝的，若你日後再說謝這個字，我可要罰你了。”謙茗含笑道，愛人之間又何須言謝。
“好。”蔡遜湊近謙茗身側，雙手小心的環住了他的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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