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906 更新時間:16-07-23 11:31
祁簾坐在桌前,遠遠聽著外院女子撕心裂肺般的尖叫,捧著一本書甚是心煩,又鬧,年複一年的折騰,她們也不嫌煩麼!
前去打聽消息的長瑞推門而入,依舊是垂著頭一副老實模樣,走到祁簾跟前畢恭畢敬的回答道:“回少爺,下人說是送給四姨娘的飯菜中下了毒,被四姨娘發現了,非得揪著六姨娘說是六姨娘看不慣她受寵,暗中要加害她,這會正要鬧騰著呢。”
“我就知道。”祁簾煩躁的揉捏著眉心,這後院裏頭的女人不是鬧這樣就是那樣,左右不就是想爭寵,盼著父親多看她幾眼?複又看向長瑞,問道:“可有證據?”
“有,六姨娘身邊伺候的大丫鬟招了。”長瑞答道。
“我爹怎麼說?”
“老爺氣的讓人打了六姨娘一頓板子,罰三個月月銀,六姨娘當場就暈過去了。”
“哦?”祁簾挑眉,明顯心情不太好,“這樣我爹都能信?這六姨娘真要給四姨娘飯菜裏下毒,就憑四姨娘的腦子她能發覺得了麼?這些女人真是無趣得很,心裏頭總肖想著一些不該屬於她們的東西。”
想到這,祁簾的眸色不禁暗了幾分,自從母親死後,這正妻之位就一直空著,也難怪這些人費盡心思爭寵,真是愚昧得狠,母親在父親心裏的地位也是她們能夠取代得了得麼?
“這裏吵得很,推我去竹苑吧。”
竹苑,如其名,院中一片竹海,微風襲過,竹海翻滾,一片鬱鬱蔥蔥。
他喜靜,這是父親特意為他改建的,父親為了討他歡心,真的是挖空了心思。
竹苑幾乎占了祁府一半的地,一條青石小道從自己的院子直通過去,竹林中間有一間小木屋,和一個不怎麼大的圍著籬笆的院子,什麼東西都沒有,除了竹子還是竹子,卻是他最喜歡去的地方。
有時一待就是一整天。
“是,少爺,要帶些打發時間的東西麼?”長瑞試探的問道。
祁簾蹙著眉頭想了半響,“不用,今天看了一早上的書,有些膩了。”又在心裏補了一句,也沒人陪我下棋。
長瑞表示他明白了,推著少爺慢慢朝竹苑去了。
不一會到了竹苑,祁簾叫長瑞去竹苑外頭候著,自己坐在院子裏發起呆來,微風徐徐,伴隨著竹林裏歇腳的鳥兒的唧唧喳喳聲,祁簾覺得心裏頭的煩悶瞬間消失了,嘴角也掛著笑。
閉了眼準備小寐一會兒,耳邊忽然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隻是隱隱約約從竹林裏透出來,聽不清楚說的什麼,祁簾原本以為府中有人過來了,頓時睜開眼卻一個人也沒看見,可是那說話聲卻愈來愈清晰可聞。
“嗯,這裏環境不錯,也不曉得是哪家的院子。”
“還有竹筍,不錯不錯,可惜我不會廚藝,不然全部掰回去做成菜肴倒是可以新鮮一陣子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那人被密竹擋住卻隱約可見一些一角白衣,祁簾睜大了眼,生怕自己一眨眼那人就溜了,他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大膽,白日裏也敢翻牆闖入祁府。
“這裏頭還有人住呢?咦咦咦,你是誰?”祁簾好笑的看著那人慢慢走了出來,然後一臉吃驚的看著自己的模樣著實有些滑稽,這裏是他的院子,他不在這裏難不成讓這人在這裏?不過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來人臉上也帶著一塊麵具。
心裏頭鬱悶歸鬱悶,祁簾卻還是要做足了一副主人的模樣,拱手道:“在下祁簾,是這竹苑的主子。”想了想,又添了一句,“也是那些竹筍的持有者。”
白衣人吃了一驚,略為詫異,“你居然聽到了?”
祁簾啞然,心裏頭想:你說話聲音那樣大,生怕招不來人似的,我不想聽也得聽啊。
意味深長的看了白衣人一眼,道:“原來,你是不想讓我聽到的啊。”
祁簾本來以為自己這樣說,白衣人會羞愧難當亦或者是惱羞成怒,然後幹脆的甩手走人,也就不用自己多費口舌下逐客令了。沒想到的是,這人聽了他的話居然順著杆子往上爬了,他說:“既然你聽到了,我倒是要同你算上一帳。”
“?!”祁簾這下真的是震驚了,自己不找他尋個說法,他倒是到要同自己算起賬來了。
不知所雲的看著白衣人,“你要同我算賬???”
“對,沒錯。”白衣人眯著眼睛,眸中寒光一逝而過,他揚起下巴看著祁簾,嘴角的笑意明顯帶著算計,“你這竹林裏頭竹筍長的太好,實在是看饞了我,明明見得著卻吃不到,我這心裏實在是憋屈的慌,你得賠我精神損失費。”
祁簾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你這人,真是胡攪蠻纏。”
“怎麼?難道我說的不是實話?你捫心自問我哪一句話說錯了還是說岔了?”白衣人笑得更加得意,可惜隔著麵具祁簾看不到,“你要是不賠償我,我就在這裏住下了。”
“好啊。”祁簾微微勾起嘴角。
“什麼?”白衣人明顯腳步一個踉蹌,身形晃了晃,衝上前去拽住祁簾的衣襟,“你的原則呢?”
“原本你闖我府上,我就可以喊人來捉你了,可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也沒那個念頭,誰知道你倒打一耙,我成了沒理的一方,我心裏頭實在不服。”祁簾麵無表情的說著半真半假的話,又偷偷掀起眼皮瞄了他幾眼,“實不相瞞,我一直孤苦伶仃的,連個玩伴也沒有,如今你願意住下來陪我,我倒是開心得緊。”
白衣人怔住了,“原來你這麼可憐。”
祁簾忙不迭的點頭,“是啊。”
“哦。”白衣人淡淡看了他一眼,“關我屁事。”
祁簾這次真的是一口氣哽在喉嚨裏,憋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好似萬花筒,就差個火星子把它點燃了。
“我這下真是沒什麼可說的了。”
白衣人嗯了一聲,繼續補刀,“你也說不過我。”
祁簾:“……”
半響,咬牙切齒的看著白衣人,“我忽然有一股想揍你的衝動。”
白衣人淡淡瞟了一眼祁簾的腿,不以為然的說:“你來啊,資助你一隻假腿。”
“我不想同你說話了,我還想多活幾年。”祁簾閉了閉眼,忍下心頭一把無名火,開始趕人了,“你走吧,我今天就當你沒來過這裏,當然,以後千萬也別來了。”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白衣人一攤手,“還錢。”
祁簾眼睛都瞪圓了,“我什麼時候欠你錢了?!”
“剛才啊,你未免忘得也太快了吧。”白衣人做一副驚訝異常的模樣,好像祁簾真的欠了他錢似的。
祁簾沉默了半響,以一種極其淡定的心態陳述道:“你當真了。”
“嗯。”白衣人點頭道。
“可是這裏是我家。”祁簾再一次聲明。
“我知道啊。”白衣人淡淡一笑,“那又如何?”
祁簾扶額,心裏頭更是無奈了,他活了二十一年,從來沒遇到過這種人,簡直刷新了他對無恥的認知度,“你就沒有自知之明?”
“被我自己吃了。”
“……”
“你不還錢我就會天天來要債的。”
“……”
祁簾不以為意,隨口一說,好啊,那你來吧,反正我是不會花這筆冤枉錢的。於是,白衣人真的天天來竹苑找他。
竹苑空蕩蕩的院子突然出現了一張桌子和兩張凳子。
他睡覺的時候,白衣人在旁邊看著,然後趁他熟睡,曲起手指往他腰間一戳,頓時就疼醒了,卻又無可奈何,他不是沒反抗過,可是白衣人的武功實在厲害,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在白衣人麵前簡直不夠看的。
他看書的時候,白衣人也在旁邊看著,一邊看一邊發表著自己的意見,還要嫌棄他看書看得慢,他漲紅這一張臉跟白衣人說溫故而知新,白衣人卻嗤之以鼻,諷刺道,那是你太笨了,智商根本不夠用。
直到有一天,自己鬼使神差的將棋盤帶去了竹苑,然後坐在桌前盯著棋子發呆,白衣人卻不在跟前看著了,瀟灑的一撩袍子坐在了對麵的凳子上,看著他說,我很久沒有下過棋了,你且同我對上一局,若是你贏了我就走,再也不煩你。
他欣喜的看著白衣人,心中卻莫名泛起一絲不舍。
後來他再想到此事,才發現原來自己早已不知不覺間習慣了白衣人的陪伴。
祁簾持黑子先行一步,白衣人持白子在後頭窮追不舍,不多時,一局見分曉,祁簾輸了。
白衣人懶懶的用手托著下巴,手肘撐在桌麵上看著他,“你棋藝怎麼這麼差?我都沒有心思跟你下棋了。”
祁簾看著他,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
祁簾是京中棋聖的弟子,雖然未能習得精髓,這一手棋藝倒也不差,能與之匹敵的放眼全京城,也沒幾個人能同他比上一比了。如今這白衣人隨隨便便贏了自己不說,還嫌棄自己棋藝不精。
祁簾撇了撇嘴,有些委屈的看著他,拉著他下了一盤又一盤,結局都以慘敗告終,心中頓時生出一抹敬佩之意,“不知閣下師承何處?”
“我師兄教我的。”
“你師兄這麼厲害?”
“唔,一般吧,我與師兄下棋之時,多數都是平局。”
祁簾再一次瞪大了眼,難怪往日師父總說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這人外已經不是人了,成了精,是人精!
之後,白衣人想走也走不了了,祁簾拉著他求他教他怎麼下棋,還問得那人名字叫做沂水,卻沒有姓氏,祁簾問過,沂水說他和師兄都是沒有姓氏的,隻有名字,具體為什麼,他也不清楚。
沂水和祁簾待在一起的時候,多數時間都是盯著竹林裏頭的筍子發癡,棋也不同他下了。
有一日,祁簾實在看不過去了,親自下廚用竹筍做了一道菜,和著紅彤彤的辣椒切碎了,沂水都看呆了,吃完伸著舌頭辣的呼哧呼哧的才想起來問他,“都說君子遠庖廚,你怎麼還會做菜。”而且還做的這樣好吃。
而祁簾卻是在暗暗咋舌,這人吃飯都不摘麵具,隻稍稍抬起個角,有那麼一瞬間,祁簾覺得有些難過,自己被人當狼給防了……
那天晚上沂水離開的時候是一步三回頭的,他心裏還在想著祁簾做的菜,看的祁簾簡直哭笑不得,隻得哄他說以後想吃再給坐,沂水這才放寬心走了。
自打那時起,兩個人見麵就如同家常便飯一樣,一個視棋藝為人生追求,一個嗜美食如生命,頓時相見恨晚,惺惺相惜起來。
後來發生了一件事,讓兩人關係又更近了一步。
一日正午,烈日炎炎籠在頭頂,雖然被竹林擋了不上,又有風吹來,帶來一陣涼爽,但是二人還是耐不住熱,不一會就汗濕了衣衫。
祁簾看著對麵熱的呼吸都有些急促的沂水,忍不住道:“你怎麼大熱天還帶著麵具,就不怕熱壞了麼。”
“你還不是戴著麵具。”沂水不答反問。
祁簾苦笑了一聲,僵硬的扯著嘴角想讓自己看起來心態好一點,“我怕嚇到人。”
沂水看著他很認真的說,“我也怕嚇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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