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957 更新時間:16-08-22 15:18
青玉宮外。
雷嚴已等了許久,卻仍然沒有見到少恭或是掌門出來。
丹澤長老那時故意按捺下喜色,顯得同平時一般,不急不躁,就連眼中的從容亦是如常,未有半分異樣。
如若不是方才真真切切的看到了他歡喜失態的模樣,以雷嚴自認敏銳的觀察力,也絕看不出有何不同。
誰又能想到,丹芷長老的第一爐丹藥,竟落在了別派手中。
丹澤長老溫言與他告別,將房門關上,也便沒有了聲響。
雷嚴重重地冷哼一聲,目中毫不掩飾的鄙夷之意,仿佛能透過這石門,將這個學藝不精的洞宮山丹澤長老置之於死地。
丹澤長老是不是真的感覺不到?
再無半分停留,直接向青玉宮方向走去。
等到石門打開的那一刻,他究竟會站在哪一邊?
微微抿了抿有些發幹的嘴唇,手中的拳下意識地握緊。
緊緊握住,牢牢握住。
他不敢有一時一刻的放鬆與怠慢。
他的神經一直處於緊繃的狀態,保持著絕對的清醒警覺,對周遭事物,都有極強的戒備之心。即便青玉壇中,平靜安寧,一派祥和。
一身武藝,終有可用之地。
他的心念,有著說不出的堅定。
數個時辰過去,石門一點開啟的跡象都沒有。
青玉宮內,那兩個人,究竟在商議什麼驚天的秘密。
雷嚴守在石門外麵,一刻也不敢放鬆。
雙眼之中的果斷狠厲之色,仍然沒有半分疲倦。
將頭顱微微垂下,敏銳的目光盯著石門。
是一種野獸的目光。
緊盯著自己的獵物。
石門終於打開。
正對上一雙平靜如水的安靜眼眸。
少年的嘴角掛著雲淡風輕的輕笑,舉止皆從容自得。
雷嚴正擋住了少年的去路。
毫無退讓之意。
少年輕輕轉了轉眼眸,目光流轉之間,似是正在做一個決定。
掌門的身影,在遠處,顯得那麼暗淡,遙不可及。
雷嚴咬緊了下唇,壓抑著滿腔的熱血抱負。
掌門修為漸趨圓滿,已無存進。雷嚴隻要勤加修行,武力上超越掌門,已是指日可待。
掌門一向看重自己,若是討得他的歡心,百年之後,掌門之位,十有八九,便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但他等不及了。
掌門再活上數十年,不在話下。
如今雷嚴正值壯年,心懷宏圖之誌,正是施展抱負的最佳時機。
有太多的事情等著自己去做,等不了那麼久。
雷嚴的眼色陰沉了幾分,看向對麵的文弱少年。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然後,做了一個極其恭敬的姿勢。
少年眉梢輕輕一挑,眼中神色,透著幾分懶散。
唇角微微揚起,顯然尚有幾分興致。
“少恭……”
語氣之間,卻並沒有太多的恭敬。
少恭的神色沒有變化,看不出一絲表情。
雷嚴想必是不善言辭,半天沒有說下去。
“武肅長老有何事?”
雷嚴神色嚴肅,道:“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少恭將眼中懶散之色收斂了幾分,也認真了一些。
“此地人多眼雜,不如換個地方說話。”雷嚴自然不會在此地說話。
“武肅長老以為……去何處,較為妥當?”少恭沉吟片刻,輕笑著問道。
雷嚴想了想,終是搖了搖頭。
他真的不知道?
少年笑了笑,目色溫和,令人頗有一種如沐春風之感。
雷嚴警覺更甚。
“依在下所見,不如去武肅長老住處如何?”
雷嚴越發看不透這個少年了。
自己的住處,沒有人比自己更加熟悉。
那是最佳的地方。
占有地利,無論發生什麼變故,都有應對之機。
雷嚴終於點了點頭。
即便未曾明了少恭的心思。
他並不是一個膽小怕事的人。
青玉壇下層,一處靈力充沛之地。
這本不應是人居住的地方,而是妖靈最佳的修煉之地。
雷嚴笑了笑,雙目炯炯有神,顯然對此地非常滿意。
搶奪了妖靈的巢穴,以絕對的武力霸占了此地。
青玉壇弟子卻並不明白,隻道武肅長老行非常之事,挑挑揀揀之下,竟選了這麼一處偏僻,甚至有些荒蕪的地方。
處變不驚,來則安之。
無論身處何地,少恭的神色總是差不多的。
於他而言,世間萬事萬物,並無甚不同。
任由雷嚴將自己帶到一個未知的地方。
踏進了自己的居所之後,雷嚴顯然變得很是放鬆。
雙目之中,透露著自信之意。
他將房門關上,與外界徹徹底底地隔絕了起來。
少年微微笑著,看他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輕輕搖頭。
雷嚴豪爽地笑了笑,道:“少恭覺得此地如何?”
“這裏很好。”少年靜靜地站著,淡淡回答。
此地確實不錯,即便在這裏殺了幾個人,也沒有人會知道。
話雖然未說出口,但雙方早已心知肚明。
雷嚴目光定定,看著麵前的人,像是想把他的心思看透。
“你不該輕易地到我這裏來的。”
幼弱的稚子,在強壯的大漢麵前,看上去,是那麼的不堪一擊。
隻可惜,一個人的能力大小,並不是根據身形來決定的。
少年就靜靜地站在那裏,獨自麵對著,看上去有了幾分孤單。
末了,雷嚴微微歎息,握緊的雙拳漸漸鬆開。
然後,剛硬的麵容之上,流露出了幾分苦笑。
“坐。”
“多謝。”
很是安靜,靜得可以聽見雷嚴的略沉重的呼吸聲。
“你受傷了?”少恭的語氣之中,透著隱隱的關心之意。
但他的目光,是冰冷的。
醫者的經驗,令他看出眼前不可一世的男子,分明已入了魔障。
雷嚴的喘息,變得急促了幾分。
他苦笑,不容置否,道:“練功練岔了。”
“可還好?”靜靜地審視著對麵坐著的病人。
雷嚴看著他,分明有著譏誚。
少恭微微垂眸,不說話了。
片刻的沉默與寂靜。
像是死了一般。
少恭輕笑,道:“你想讓在下,為你煉製療傷的丹藥?”
雷嚴點頭,決然的目光之中,有著逼迫之意。
沒有人能夠忤逆他的心意。
任何人都不行。
少恭看著他,就像看著一頭受傷的困獸一般,竭力掙紮。
“雷嚴。”他喚他的名。
雷嚴眯起了眼,等他說下去。
“我可以答應你。”他繼續說。
雷嚴嘴角揚起了一絲冷笑,道:“你必須答應。”
安靜的眼眸,看著他,像是不明白他所說的意思。
雷嚴冷哼一聲,賭氣一般地站了起來。
少恭微微歎息,無奈地笑了笑。
輕輕啟唇,微不可聞的咒訣慢慢吐露。
他的手中,已出現了一個再尋常不過的藥瓶。
雷嚴的瞳孔不自覺地放大。
廣陵丹。
然後他笑了,道:“我就知道,少恭不可能隻煉了那幾顆丹藥。”
但雷嚴卻站在旁邊,一點來拿取的意思都沒有。
少恭的嘴角微微動了動,似是無可奈何。
將藥瓶放置在桌上,靠向雷嚴所坐的那一側。
雷嚴終於坐了下來。
一眼也沒有看那藥瓶。
他眼中的神色精神了幾分。
“少恭找我有事?”雷嚴認真問道。
少年的笑容很溫暖,就像冬日裏的太陽,驅散了一切的寒冷。
陰霾漸漸散去……
前方無盡的未知,隱藏著的,究竟是什麼?
少恭凝眸,仔細打量著眼前的人。
一個自己選擇並認定的,合謀之人。
沉吟片刻,像是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心一般。
氣氛不知何時,變得有些冷清。
雷嚴睜大了眼,目光閃爍,心中自有考量,不敢有半分疏忽。
“在下今日與掌門商議,已有了共識,總算是有了些結果。”
“所為何事?”雷嚴怔了怔,顯然沒有明白少恭的意思。
少恭並沒有與自己言說分毫關於自己的計劃,雷嚴隻是隱隱知道,他有一個很可怕,也很有用的謀劃。
隻言片語透露出來的強大力量,已令雷嚴這等世俗凡人神往。
“一柄叫做焚寂的上古凶劍。”少恭淡然而言,語氣之中,聽不出絲毫情感起伏。
他的神色,也沒有絲毫變化。
隻是他的眼中,漸漸流露出狂熱之色。
他輕輕笑著,笑意之中,難以分辨,他究竟是喜是怒,是哀是樂。
雷嚴記得,上次和少恭交談,他隱約之間,提及了魂魄分離,煉魂鑄劍的事情。
雷嚴看著他,看著他目中的狂熱之色越發明亮。
眼眸之中,分明流露出來的是無盡殺伐之意。
充滿殺意的赤紅眼瞳,跨越曆史的洪流,封寂了千萬年的凶煞之力。
萬裏之外,南疆的某一個角落……
受到了召喚一般的,沉眠許久的焚寂之力,漸漸蘇醒。
不甘就此束縛,困頓不展,永世封於劍中。
於是它怒吼,咆哮,帶著與生俱來的不甘與憤怒。
陰暗的洞穴,微微顫抖,封印之力,已有不穩的趨勢。
不過片刻,便已平息了下來。
咒文明滅不定,微弱得閃爍著,終於漸漸趨於平靜。
即便再是不甘,也隻能陷入沉寂。
千百魂靈的祭奠,遍地屍身,血流成河,便是它再現人間的時候。
“很奇怪嗎?”
嘶啞的聲音,顯然是在極力壓抑著什麼。
少年的目光清澈,不見半分雜念。
但他卻有著懾人的氣勢,令人坐立不安。
雷嚴卻明顯被眼前出現的奇怪陣法所震懾住了。
那是一處極其詭秘的陣法。
數以千萬的魂魄,從活體中被強行抽出。
不需刀劍,看不見一絲傷口,活生生的人,就這麼倒下了,再無聲息。
然後,所有的魂魄,泛起了光亮,飛往同一個方向。
白色的玉石,其上有滲血之紋。
淡紅的紋路逐漸清晰,變得分明可見。
畫麵變得漸漸清晰,又模糊不定。
隱約可以分明,這是一處鑄劍的地方。
手持白色玉石,吸納萬千魂魄的,分明是冶鐵的工匠。
那是一種怎麼樣的詭異鑄劍之法?
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甚至連想,都不敢想過。
此刻,卻像是身處其中。
強大的壓迫感,令他連喘息都無法。
有一個瞬間,一切都悄悄撤去。
原來,這一切,不過是一場幻境。
然後他開始喘息,重重喘息。
第一次覺得,能夠呼吸到空氣,便是上天賜予的,最好的眷顧。
然後雷嚴抬頭,額頭滿是冷汗。
他看見少恭正在翻看一個卷軸。
卷軸之中,分明是方才所見的鑄劍之法。
這個陣法,叫做血塗之陣。
“少恭……你想怎麼做?”雷嚴瞪大了眼睛,看著他,等待著他的指令。
無意之中,已決定了二人之間,行動的主次之分。
少恭抬眸,看著比自己高大了許多的雷嚴,也不見半分的畏懼之色。
他的神色很是從容淡定,顯然已經習慣了發號施令。
是從何時開始習慣的?
他已記不清了。
無論如何,比起這些世俗之人而言,他有著絕對的力量優勢。
“尋到焚寂所在之地,然後用卷軸上所記載的血塗之陣……”
“將焚寂劍靈引出。”
雷嚴看著他,從他雲淡風輕的眸色之中,見到了堅定的信念。
那是他苦苦尋覓的東西。
那件東西,一定要得到。
略微的遲疑之後,雷嚴忍不住問道:“是不是要死很多人?”
少恭點頭,道:“要死很多人。”
“不過也許過上幾十年,幾百年,那個地方,會重新有人居住。”
雷嚴無所謂地冷哼一聲,顯然並不關心這個問題。
“那柄叫做焚寂的劍,大概在什麼地方?”雷嚴問他。
“南疆。”
“南疆很大。”
“烏蒙山脈。”
雷嚴苦笑,道:“那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少年笑了,溫柔如同春風。
雷嚴握緊了拳,表示自己有著強大的力量,堅定地道:“少恭,我陪你去找。”
少恭輕笑,眉頭終於舒展開了幾分,但仍然沒有完全放鬆下來。
“此事仍需從長計議。”少恭搖了搖頭,表示並不急在一時。
雷嚴豪爽地笑了笑,開始和少恭商量起搶奪焚寂的計劃。
首先,便是參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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