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明樓

正文  第一章

章節字數：3293  更新時間：16-07-23 1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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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靜的道路上，一個嬌小的身影快速的奔跑，遠遠看去似是一個放學晚歸的女孩子，穿著深藍色的校服，背著書包，馬尾隨著奔跑來回甩動。我不時的看表，“糟糕，馬上八點了。”今天放學和同桌去吃燒烤，本以為隨便吃幾樣可以趕上回家吃飯，誰知道公家車壞在半路。

    忽然一個樣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攔住我的去路，“多少錢？”眼睛不時的往胸部瞄，同時緊張的四處張望。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我不理他接著往前跑。

    “多少？你說。”那男子還不放棄。

    這時路過的一對情侶詫異的看了看男子，他假裝什麼都沒發生，往反向急急地走了。

    再過兩個紅燈口拐進那個破舊的小區就能到家。媽媽有抑鬱症，害怕一個人在家，對人的依賴超乎尋常，我知道這是離婚後遺症，大人的世界我不懂，隻知道父母分開後，媽媽幾乎沒再笑過，情緒很容易失控，有時候會歇斯底裏，有時候又會抱著我傷心的哭泣，邊哭邊說對不起。我知道媽媽是覺得對自己虧欠太多。但是我不介意，我隻是覺得這麼多年媽媽為了照顧我，放棄了嫁人的機會，就這麼蹉跎了青春。

    邊想邊跑，眼看就要到小區門口了，遠遠看到一群人正在哄笑，不時伴隨著幾聲痛苦的呻吟，“你們幹什麼？”該死的，這些小破孩又在欺負街上那個智障兒了。“走開！”一把推開正在打人的男孩子，一個看起來十二三歲的初中生。

    “找死！”那男孩子被推了一個踉蹌，反手就一拳，我忙用手去擋，這時小區的幾個保安也跑了過來，“幹什麼的？我要報警了！”看到有人來，幾個孩子瞬間鳥獸散，我趕緊上前把縮在角落的人扶起來。這是一個麵貌清秀的男孩子，大約十八九歲的樣子，渾身散發著惡臭，頭發常年不洗，已經結在了一起，衣服被剛才撕扯的破破爛爛，鞋子也丟了一隻，雖說隻是秋天，天氣也漸漸轉涼，他竟是不覺得冷一樣，隻是木木的看著眼前的人，好似一切和他無關。

    “你怎麼樣？”我問。

    “別管他，一個傻子，你一個女孩子家怎麼這大膽，還敢管這種事，前幾天新聞還說一個管閑事的被捅死了，你不怕啊小姑娘？”保安已經到了麵前，也不去管打人的和被打的人，其實他們也不想管這事，一個眼尖的人看到我是經常進出小區的，才說出來看看。

    嘴角被打破了一點，沒有流血，隻是瞬間腫了起來，有些疼，那被打的傻子眼神無波，默默的轉身，一瘸一拐的走了，我就這樣看著他的背影，保安們罵他是傻子，又不知道疼，沒必要幫之類的。

    回到家已經快九點了，一進門隻見媽媽坐在餐桌前，桌上放著兩副碗筷，一個炒菜和一碗湯，媽媽又沒吃飯，在等我。

    “媽，我回來了。”換了鞋子放下書包，洗手，坐下，“媽媽，對不起，下次不會這麼晚回來了。”忽然覺得很內疚，這麼多年，從來沒這麼晚回家過，今天聽同學說要去吃燒烤，以前每次都拒絕，今天就是特別想去，怕回到家那種壓抑和幽暗，當時覺得很輕鬆，和同學說說笑笑，故意不去想家裏的情況，也不想去想媽媽在家焦急的樣子，有時候甚至覺得窒息一樣。現在看媽媽這個樣子，又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麼。

    “玲玲，快吃飯，一會兒涼了。”媽媽看起來很平靜的樣子。我的名字原來叫嶽曉玲，父母離婚後改成了孟淨初，但是叫習慣了玲玲，媽媽不曾改口。

    “媽，今天和那個叔叔見麵了，感覺怎麼樣？”

    “小孩子別管大人的事，快吃。”媽媽去相親很多次，每次都以失敗告終，每次都是同樣的結果，她知道一切都是因為她。對方大多嫌棄媽媽帶個拖油瓶，有時候媽媽又怕遇人不淑，遇到心理變態會對孩子怎麼樣的，各種因素加起來，其實說白了媽媽完全不在要結婚的狀態上。

    媽媽在一個外企上班，165的個子，身材修長，清水長發，說起來是典型的美女，自從離婚後，漂亮的衣服不買了，隻在上班的時候化個淡妝，平時沒有任何的業餘生活，所有的時間都耗在孩子的身上。離婚的時候，媽媽什麼都沒帶走，唯一的要求是帶走孩子和永遠不再相見的要求，爸爸答應了，迫不及待的辦了離婚和小三雙宿雙飛，八點檔狗血的劇情。

    因為一個人帶孩子，媽媽不敢參加額外的培訓，不加班，以至於工作近二十年一直沒有升遷，隻是一個小小主管，我知道以媽媽的能力做經理也是綽綽有餘的。在公司偶爾遇到揩油的上司，她也忍氣吞聲，因為她輸不起，不能失去工作。一個人養孩子，還房貸，還要攢錢給孩子上大學。

    吃完飯，媽媽什麼都不要我做，讓我好好休息，想說點什麼，但是不知道從何說起，媽媽心裏的苦我知道……

    回到房間，躺在床上，作業在學校已經做完，預習和複習也已經完成，漸漸地被媽媽感染，我也有些抑鬱了。正在出神的時候，發現有目光在注視自己，轉頭發現窗外有一雙眼睛，頓時嚇的一身冷汗，迅速爬起來，打開窗戶，發現什麼都沒有，隻有夜空中的繁星和遠處若隱若現的山巒，七樓的窗戶外怎麼會有眼睛？這個想法嚇的我猛的關上窗戶拉上窗簾。半天都緩不過來。就這樣緊張的躲在床上，不知不覺睡著了。

    第二天，又是一個晴天，早早的起床幫媽媽把早餐做好，又開始了一天的生活。到學校遇到了昨天一起吃燒烤的同桌，又聊起來最近的話題，昨天去燒烤攤的路上遇到那個男生大膽的表白，結果人家女生也是喜歡的，然後看到兩個人牽著手去逛街了。在街對麵的兩人看了個清清楚楚。

    日子就這樣過著，本沒有什麼特殊，直到有一天傍晚，那群小孩又在欺負人，我還是一樣去幫忙，得到一樣的冷漠和木然，那個智障兒起身就走。這次鬼使神差，直接跟在他身後，想看看他到底在什麼樣的家庭，竟然會讓他一個人在外麵被人欺負也沒有人管。奇怪的是不管我跑多快始終追不上前麵的人，最後她忍不住叫他等等，那人一直沒回頭，轉過一個巷子就消失了。

    我追上去，站在巷子口，看著空蕩蕩的小路，一陣發呆，直覺是自己眼花了，一個受傷的人都讓自己跟丟了。回家後一切如常，從第一天恍惚間覺得有人在窗外，之後再也沒有那樣的錯覺。第二天，也一切如常，第三天晚上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裏自己完全是另外一個人的樣子，很冷漠很奇怪，坐在高高的雲端，腳下跪著幾個隨從，隨從伏在地上講述最近天幹無雨，夢裏我隻是長袖一揮，遠處的海水被吸入天空，頓時漫天烏雲密布，俯瞰地麵，已經刮起大風，可無論吸再多的海水都不會下雨。這時隨從戰戰兢兢的說：隻有獻上祭品才能順利下雨。

    “你們看著辦。”語氣裏聽不出一絲的感情。

    不一會兒，隨從抓來一個女孩，她跪在地上，頭發遮住了臉，甚至沒有看清楚她的臉，我懶懶的一揮手，“就是她了。”

    一個很簡單的夢，醒來後，我轉頭就忘記了。那個秋天幹燥的出奇，一滴雨沒下過，空氣裏盡是塵土味，大家幹燥的都受不了了，誰知幾天以後下起了大暴雨，整整一個星期，雨後的空氣別提有多好了，但是這樣反常的天氣，大家連連稱奇，最奇怪的就是別的城市都沒有，唯獨孟淨初的城市下。

    雨後的一天，又是在那個燒烤攤的街口，一個男生抱著花站在公交車站，我遠遠地就認出他來，是那天大膽表白的男生，神情有些不對勁，公車來了一輛又一輛，他沒有上車的意思，就隻站在那裏，距離的太遠，看不出什麼表情。

    第二天，在學校聽同學說起來隔壁那個女同學出車禍死了。據說過程離奇，女同學在站台上等公車，那是一個位於雙向八車道的寬敞道路邊的車站，那天陰沉沉的，路上幾乎沒有過往的車輛，行人也很少，一輛違章倒車的出租車衝上了站台，撞死了女同學，關鍵站台有點高度，出租車倒車的速度也不快，最後警察查看了附近的監控以後也無法解釋清楚。

    剛聽到消息的我猛然想起前幾天的夢，一時間想不出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隻是覺得渾身不自在，甚至有些害怕。出事的女同學正好和我的同桌是一個工廠大院的，後來一直不敢問關於那女孩的一切，隻知道出事以後女孩媽媽躺在床上一個月都不能下地。

    那個夢我沒對任何人說過，也不敢說，這種事說出來別人要麼覺得腦子不正常，要麼覺得我可怕。那以後，我經常遇到一些奇怪的事情，有一次去同學家，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突然一陣眩暈，閉上眼看到一個在河裏掙紮的老太太，我努力想去拉她起來，結果我手伸多長水位就下降多少，這事我沒告訴同學，結果一個星期後同學奶奶因病去世了。

    隨著遇到的奇怪事情越來越多，我越來越害怕和人接觸，怕黑，怕一個人，媽媽覺察到我的異樣，怎麼問也問不出所以然，我隻是每天盡量把自己所在房間裏，漸漸地發覺自己眼睛能看見一些異象，我更害怕了，時常會想起月夜下在自己窗口出現的眼睛，整個人要瘋掉一般，不知道要跟誰說，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作者閑話：

    開始打算以第三人稱寫，寫了一部分以後發現以第一人稱寫更順手，裏麵的很多夢境其實就是我自己真實的經曆，這個故事構思很多年了，每次打算開始寫就會受傷，大約有些東西不能寫的太明白。有些地方如果還是第三人稱請大家自動轉換成第一人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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