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喜

正文  第二章 衝喜雲家

章節字數：3209  更新時間：16-07-30 1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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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雲家派人進山收購了藥材，同一時刻，還抬來了豐厚的打著紅色花結的聘禮。那一天，在全村子別樣的歡呼熱鬧中，一條纖長的紅色身影被攙上了豔麗火紅的花轎。

    村子裏難得有這樣的喜事，自然沒有人注意到嫁女兒的夏大叔竟然奇怪的沒有出現。眼看著紅色的隊伍蜿蜒著消失在濃密的山林間，小村子後的山崗上，兩條緊握著雙手的人影癡癡凝望。兩滴淚，在火紅的隊伍消失的瞬間散落在了穿林而過的風中，被帶向了遠方，追逐著那掩藏在灼燒的烈焰中的人兒而去。

    從側門被抬了進門，沒有喜慶的歡呼，沒有祝福的人群，隻有不斷響起的鞭炮。然而，卻沒有人知道這些鞭炮究竟是為什麼而響。孤單一人，纖長的影被丫鬟攙扶著拜過了坐在堂上的公公婆婆，從輕薄的頭紗下隱約看見了兩位中年男女臉上一瞬間的喜悅與不忍，矛盾又真實。理所當然的沒有看見即將，或許可以說是已經成為了自己丈夫的雲璟瑄。

    耳邊傳來一聲高唱，“送入洞房……”終於，被領進了那被鮮血浸染般殷紅的房間。

    火紅的人兒站在門口突然停住了腳步，薄紗下俊挺的眉微微皺了皺，這股氣息，難道說……

    小丫鬟奇怪於新娘突然停止的腳步，下意識抬頭看了看新娘，即便自己根本不可能看到對方在蓋頭下的模樣。現在才後知後覺的覺得，這新娘，個子真高，比自己要高了好多，怕是比起少爺，也隻矮了小半個頭。這樣的高度，在女子中當真出挑。

    她知道女子此時嫁來的原因究竟是什麼，同情這個算得上可憐的女子便沒有催促，隻是靜靜的站著，等著她的決定。終於，看著她緩緩伸手推開了那道緊閉的房門。

    “謝謝，你去休息吧。”聲音不似平日見過的大家小姐一般柔媚溫軟，清朗中帶著點點低沉，竟是不可思議的好聽，磁性，讓這小丫鬟不禁微紅了臉。可是，語氣中的嚴謹，肅穆，卻又讓人不可忽視。沒有想太多，隻是安靜地守在門外，等候屋裏可能的傳喚。

    頭紗很薄，隱約之間能夠看清楚雅致的屋中的擺設，如今被掛上了豔紅的綢布，清冷中添了一絲喜氣，奢華。想不到，雲璟瑄還很有品味，本以為大家公子都是些奢華浮誇的紈絝子弟，他，倒是不太一樣呢。從一個人的私人空間就能夠了解對方的性情，這間房間的高雅大氣充分展示了主人的內涵。隻是現在，可不是研究屋裏擺設的時候。

    知道床上的人睡著，從那若有若無的呼吸聲中可以猜出，怕是已經病入膏肓了。毫不在意的伸手扯下了頭上的蓋頭，大跨步走近床前看著床上的人。消瘦的身子，青黑的膚色，暗淡的發，一切的表象都在說明，這個人，已經快要不行了。

    猛地掀開雲璟瑄身上的棉被，將他身上僅有的褻衣褻褲也剝開。那具蒼白的的身子，便毫無掩飾的展現在一身紅衣的人兒麵前。細細查看著他的五官，四肢，傾聽著他微弱的生命脈動，十指在那一看便知曾經是如何優雅如獵豹的身子上或輕或重的按壓，移動，不時變換著眸色。整整半個時辰，指尖遊走過了他身體的每一寸肌膚。嘴角緩緩牽起一抹自信又戲謔的笑，微眯的眸中一閃而逝一抹冰冷微光。

    細細將全身赤裸的雲璟瑄蓋好，在房中早就準備好的溫水中仔細洗了手，這才一邊擦著水漬拉開門低喚一聲那小丫鬟。

    小丫鬟獨自等在門外有些犯困，突然被喊道猛地一驚醒了過來。眼前的人過長的劉海遮住了些許容貌，再加上夜晚背光，讓人看不清真容，不過那一身豔紅的衣裳讓她明白這人正是之前進屋的少夫人。

    “少夫人，有什麼吩咐麼？”

    “帶我去藥房。”

    “藥房？這，去藥房幹什麼？”小丫鬟明白不過來，隻是呆呆的問。然而，當一道猶如實質的冰冷目光落在身上的瞬間，她的全身不自覺的抖了一抖。直覺的知道，這位少夫人，不能違抗。那一瞬間仿佛被森冷的野獸盯上的感覺讓她幾乎全身的毛孔都在瞬間張開，情不自禁的帶少夫人往藥房走去。

    不敢太過明目張膽，小丫鬟隻是小心翼翼的打量著那纖挺的少夫人熟練地抓取著藥材。此刻的少夫人平靜，幹練，絲毫沒有了片刻前的冷傲，讓人不自覺懷疑剛剛的寒冷顫栗是否是自己的錯覺。然而，即便隻是片刻，可是那如少爺般君臨天下的冷酷淡漠對身體的印記還在，身上還沒有全然消失的疙瘩明明白白的告訴了這單純的姑娘，適才，並非錯覺。

    紅衣人沒有理會小丫鬟的呆滯，自己也察覺到剛剛因為不自覺有些急躁，怕是嚇到了這單純的姑娘，便任由她的打量。當感覺到小丫鬟震驚，甚至是恐懼的顫抖了一瞬之後竟然雙眼閃爍著崇拜的光芒殷切的看著自己，不由得有些想笑。而事實上，也的確輕笑出了聲。

    清朗中帶著淡淡低沉磁性的嗓音讓小丫鬟不自覺微微紅了臉，她察覺到自己臉上的灼熱，不自在的別過了頭。低聲嘀咕著，“我可是丫鬟，那可是少夫人，聽到少夫人笑，我臉紅個什麼勁兒啊。”盡管這樣說著，可是，卻依然製止不了臉上的灼熱。自暴自棄的伸手絞著衣角，察覺到紅衣人將目光投到自己身上又有些不知所措。

    或許是為了緩和緊張的氣氛，紅衣人低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我初來乍到，什麼也不太明白，倒是要勞煩你在身邊多多提醒了。”

    突然之間被他問話，小丫鬟顯得有些緊張無措，可是微紅的臉上又有些不自覺的羞澀，低聲道：“我叫墜珠，少夫人，不要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能夠幫到少夫人，是墜珠的榮幸。”

    “真是個懂事的好女孩兒，謝謝。”淡淡一笑，即便是在黑暗中，即便有一縷發遮掩了全貌，可是，月光下那張清冷的容顏仿佛正在散發著朦朧攝魂的薄光。一瞬間的驚豔，讓墜珠不自覺的紅了臉，怔在了原地。

    “這是人參，白術，白茯苓，當歸，白芍藥，熟地黃，炙甘草，還有一些其它的草藥。”一邊說著，將手中的藥裝成一包遞給了身後的墜珠，“去廚房加五片生薑，七枚大棗用文火九碗水煎成兩碗端來。”

    “這，少夫人，這是用來？”

    原本脫口而出想說是給雲璟瑄服用，卻在話即將出口的瞬間皺了皺眉。自己來曆並不是很清楚，說白了隻是山野之人的身份，若是被他們知道自己給他們病入膏肓的少爺用藥，怕是會被懷疑，打斷給藥。那樣的話，事情反而更加嚴重了。抿了抿唇，輕歎一聲道：“是我自己的，我在家就一直在服用這些補藥。對了，平時的茶水甜湯什麼的，都換成黨參大棗湯吧。”

    墜珠低低應一聲，聽話的去準備藥汁了，因為感到被少夫人信任了，派自己去做煎藥這樣關乎她自己身體的工作。滿心歡喜，竟然全然沒有懷疑過少夫人的話的真實性。試問，自小在遠離人煙的山村中長大的孩子，怎麼可能每天消耗這樣貴重的藥材。

    紅衣人回到房間看向了房中床上靜靜躺著的男人。果然，原本緊皺的眉頭稍微有些放鬆了。滿意一笑，之前趁著檢查的機會順便在他身上的各大穴位進行了按摩，舒筋活血。長久躺在床上又因為病症而阻塞的氣血多少有了些許活絡，身體自然感到輕鬆。

    隨手拉過一床輕薄的被抱在懷中就欲往外間的軟榻休息，卻被那雙突然睜開的眼睛拉住了腳步。

    長久沒有清醒的雲璟瑄今天突然覺得身體輕鬆了些許，感覺到身邊有些細微的動靜，強撐著一絲意識睜開眼睛，卻看了滿眼的紅。一身紅衣的人兒站在床邊，手上抱著一床薄被，或許是對自己的清醒感到詫異，可是，從那微微挑起的眉中卻又清楚的看見了一絲意料之中的自信，還有淡淡的戲謔。努力地蠕動著許久未曾說話的唇舌，沙啞著問道：“你，是誰？怎麼會在……”或許是沒有力氣，聲音也斷在了這裏就開始了深深淺淺的喘息。

    紅衣人心中一緊，慌忙上前將他的上半身微微抬起，順著他並不平坦的呼吸。低沉的聲音中有著淡淡的責備，還有不可否認的心疼。“不要急，我又不會跑了，慌什麼。”見他終於緩過了氣，這才輕笑一聲放開了他，將他放在了被加高了上半身的墊子上。低垂著眉眼整理被褥，“這樣微微抬起上半身，你會感覺舒服些。”見雲璟瑄的確放鬆了臉上的表情這才拍拍手坐在窗邊的凳子上，看一眼窗外皎潔的月，見雲璟瑄始終將晶亮的眼投在自己身上才低聲說道：“我叫夏流霜，算是，你的妻……”眼珠轉了轉，這才低笑一聲道：“其實，就是仆人，我是你家為了給你衝喜買來的。就是，應該算是買。”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這究竟應該算是什麼狀態了，隻能無奈的聳聳肩。這樣閑散的動作倒是給這一身紅衣的人兒添上了一層慵懶隨性的魅惑。那一瞬間，雲璟瑄愣了，他不想承認自己有那麼片刻的失神，為了那個作為仆人，作為衝喜的對象來到自己身邊的夏流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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