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449 更新時間：16-08-13 21:40
按了禮製，新婚第二日便要謁舅姑。如此一來才算完了“成婦之禮”。但是今日早起便發現，天氣不大好，遠處一陣濃黑的烏雲正浩浩蕩蕩的壓近，不由得想起那句“黑雲壓城城欲摧”
我醒的早，發現沉漯正酣睡之中，我起身慢慢掀開了被子欲下床梳洗。想來沉漯還在睡覺，不好讓約兒進來替我梳妝，便自己坐在妝台前，細細的綰發。
“怎麼起的這般早了”我正綰著頭發，聽見了沉漯略帶倦意的聲音。
“今日謁舅姑，見公婆，若不早點起來細心裝扮，隻怕失了體統，況且還是帝王家，不是一般公婆。”
沉漯下床隻穿著裏衣，走到妝台前，與我說“今日入宮朝拜，多說一句，便是多一份錯。不管他們說什麼，我們隻答是，便好了。”他撫了撫我的發絲。然後管自己穿戴好了齊整，出了房門，喚了約兒進來與我梳妝。
準備稍不多時，便與沉漯坐了入宮的車馬，從晉陽王府出發了。
坐在車馬之中，沉漯看著我笑著，我也沒有說話，他忽然開口讚我薄眉畫的甚好。想來當真是洞房昨夜停紅燭，待曉堂前拜舅姑。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
進了宮，照禮製先拜嫡母，去了鳳垣宮，拜見皇後娘娘。
“兒臣沉漯攜王妃南氏，拜見皇後娘娘。給皇後娘娘請安。”我與沉漯皆跪地，行三跪九拜大禮。此刻闔宮眾嬪妃皆不在鳳垣宮。皇後獨自一人坐在鳳臥塌之上，手中挑選著幾匹織染署新進的蜀錦。每匹蜀錦各繡了各色花卉圖案。
“妺姝。”她的語氣很溫和，也未曾看過我，隻管自己精心擺弄著那幾匹緞子。
“兒臣在。”我也未起身，她還沒說讓我起來，我隻應答了一句。
“你過來，幫本宮看看，本宮欲將這些蜀錦賞賜給六宮嬪妃，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分配，你過來幫本宮看看，這些蜀錦，哪一匹該是賞個哪個嬪妃為好。”她朝我招了招手，又摸了摸放在案前的那幾匹緞子。又朝著沉漯說了句“平身吧，賜坐。”
“如何賞賜六宮妃嬪此乃皇後娘娘自己的心意所決，無論娘娘如何賞賜，六宮眾人定是沐娘娘之慈恩，感娘娘之善德。”我偷偷瞄了一眼皇後此刻的麵容，她的眼角微微發出狠厲的神色，隻一瞬間，便又換上了慈眉善目的笑容。
“我與後宮眾妃乃姐妹，同沐皇上的恩澤罷了。近日暑意愈濃，本宮的鳳垣宮外太液池旁的柳樹上夜間知了甚多，吵得本宮睡不著覺，不懂事的宮人竟也不知道去粘了去，本宮隻覺得現在昏沉乏困，你夫妻二人去昭陽宮見你們的母妃去吧，本宮遣人要去粘了那些知了了。聽著實在是悶心的緊。”皇後說完，便用中指揉了揉青絲中的太陽穴，我與沉漯對視一眼便告了退出了鳳垣宮。
前往昭陽宮的路上我琢磨這皇後的話，內心覺得大為不安。
“方才皇後的話中，你可聽出些什麼了。”沉漯見我一臉沉鬱，便問我。
“她說知了吵得她夜不能寐，我隻怕她一語雙關話中帶話，她要遣人粘知了，隻怕是警告你，若是因與我成婚有了南楚相助便要在奪嫡爭位中插一腳的話，她便會對我們出手。”我細細斟酌分析起剛剛皇後的話，一一將我的見解說與他聽。
“你說的很對，隻是，我隻怕皇後不等我們出手，便會先出手將我們圈死。”一麵說著，一麵又路過了他以前住的磐雪殿。磐雪殿外宮門緊閉，皇上特將磐雪殿賜予了他，並出了灑掃宮女太監，其餘人等未經允許一律不得入內。
“皇後在我們成婚之時已經做了眾多準備，我隻怕她已經開始著手對付你了。”我看著遠處越來越濃密的烏雲說到。
“待我明日早朝時看看是否有什麼異動。快些走吧，早早見了母妃，許還能趕在大雨前回府。”沉漯扶著我不由得抓緊了腳步。
進了昭陽宮，發現今日貞順夫人打扮的格外清麗明豔，高綰發髻，插七根玉簪，發髻後又簪了一朵秋芙蓉金絲玉鈿紅紗宮花，身著浦綠色秀合歡花宮裝，柳葉眉配丹鳳眼。儀容端方的坐在軟墊上。
“兒臣攜其參見母妃。”
見到我們兩下跪行禮之時，貞順夫人忙的離開了軟臥站起來扶我們起來。“傻孩子，在母親這裏，不用拘著禮，我已經命人備下了你平日裏最愛的吃食，我們且坐下，閑話家常。”
我見一眾宮女端著茶盤上來，茶盤裏裝了幾樣精致的糕點，蓮蓉椰粉纏絲餅、豌豆黃、桂圓棗泥山藥糕、茯苓芡實酥一類物品。我看著覺得甜的膩，不料平日裏冷麵的沉漯竟愛食這些甜食。
“兒子本該與妻聽母親的話，與母親同坐小敘家常，隻是外麵現在黑雲壓城，隻怕等回會有大雨傾盆，如今行過拜謁之禮，兒子打算攜妻先回府中，明日再進宮與母親小敘，不知可好。”沉漯看著擺滿了紫檀方桌的糕點說。
“若是這樣，母親也不留你們了，外頭大雨將至，你夫妻二人行路要萬分小心啊。”貞順夫人命了宮女收起來這些糕點。我站在一旁，一句話也未曾說過。我不知道她是否是真心認我這個兒媳，還是隻是把我當成與他攜手奪位的政治工具。
“兒臣告退。”沉漯與我退出昭陽宮後，匆匆要往回走。還未走出禦花園，便聽見身後有人在喊著沉漯，
“晉陽王殿下請留步。”一個看著眼熟的太監提了一個食盒急急忙忙的跑過來。
“蘇公公可是母妃還有什麼事情忘了交代？”沉漯稱他蘇公公，又是和他母親有關，原來這個人就是貞順夫人宮裏的掌事太監。
“夫人說了，晉陽王夫婦倆剛剛走的急，夫人忘了將那些已經備下的糕點裝了讓殿下帶走。現在遣了奴才給晉陽王殿下送過來，還好您還沒有出了禦花園。”說著蘇公公遞上了食盒，我心裏覺得奇怪，一些吃食也不是什麼要緊的東西，怎麼還特意要裝了帶回府中。
“有勞蘇公公跑這一趟了，這大雨將至的，本王就不重新回昭陽宮謝恩了。替本王謝過母妃。”沉漯接過食盒，打開看了一眼，最上麵那層放了茯苓芡實糕。
“奴才遵命，沒什麼別的事情，奴才便告退了。”
“你下去吧”蘇公公退身走掉。我也沒有好奇食盒中是否真的有其它什麼秘密。沉漯拉著我趕緊出了禦花園。出了宮門，坐上了回府的車馬。
在馬車中，沉漯一層一層的打開食盒。最後一層的纏絲餅中，我發現了夾帶了一張紙條。
“你母妃也是勞心勞力的給你送來一張紙條，裏麵可寫了什麼重要秘密？”我也沒有奪過紙條看個究竟，隻是這樣說了一句，外頭的風吹的更厲害了，聽到了馬的嘶鳴聲，怕是再大起來，馬便要發狂了，車夫催鞭加緊趕路。
“從昨日開始，她便也是你的母妃了。”他竟在意到我這點口頭上的疏忽，一時間改口過來，竟也麻煩。
沉漯展開了紙條，上麵隻書了一句話，外頭忽然響起一聲驚雷，果然大雨蹉跎。
“山雨欲來風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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