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馬傳

第一卷 爭雪原  第三十四章 大難（三）

章節字數：1821  更新時間：16-08-23 2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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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樣是醉了酒，土匪們可以睡到日上三竿，可關東軍依然要在淩晨起床去操練。

    櫻內華生本是一夜好眠的，卻被敲門聲吵得不堪入夢。天剛蒙蒙亮，他吊著迷迷糊糊的半縷魂開了門，濃湯的香氣撲麵而來。蘇冷江的身上還攜著冷氣，拎著食盒在門外笑問：

    “睡得好嗎？看你昨晚醉成那樣，我讓廚房做了湯和粥，你好歹緩一緩。”

    把蘇冷江讓進門，櫻內華生揉著太陽穴問：

    “昨天晚上我失態了嗎？”

    蘇冷江打開食盒的手一頓，笑著否認：

    “沒有，喝醉了你就睡了，哪有什麼精力去失態？”

    櫻內華生自然把蘇冷江的所有表情看在眼裏，他蹙眉，聲音中帶了點嚴重的意味：

    “你說實話，否則如果我什麼也不知道，以後出了事也沒辦法應對。”

    說罷，他頓了頓，猶豫著又開口：

    “昨晚我是被淺野灌了酒，他——”

    “沒對你怎麼樣，我及時製止住了。”

    不暇多思地脫口而出，蘇冷江懊悔地閉上眼，接著說：

    “我趕到的時候，你正拿槍對著他，當著滿屋子關東軍的麵兒。敷衍了兩句後我就把你帶走了，現在關東軍操練完了，估計一會兒警報就會響遍滿城。”

    蘇冷江的話讓櫻內華生疲憊地閉上了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雙手蒙住臉，低聲沉吟：

    “完了，淺野為人心胸狹窄，自尊心極強。昨天當著全駐地關東軍的麵被我羞辱，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說不定，還會報告給南造將軍在我身上施加罪名。”

    桌子上的湯還冒著濃鬱的熱氣，粘稠的香味在屋中揮散不開。蘇冷江一時沒了話，心涼到了底。如果淺野要對櫻內進行報複的話，那麼櫻內在無力自保的情況下，怕是顧及不上他和黑角寨的安危了。靜默無聲間，蘇冷江臉色愈發不好看，櫻內華生卻是忽然直起了腰，平靜地端起桌上的湯喝下去。

    “鹹了。”

    櫻內華生喝了個半飽，皺眉嫌棄道：

    “知道要送湯，怎麼不帶碗飯過來？你打發要飯的呢？”

    蘇冷江被櫻內華生的話弄得一愣，還不等說什麼，淺野尺進的聲音登時就在門口響了起來：

    “少校，南造將軍從東京傳來電報。東京當局嚴重懷疑您父親衛覺鳴的身份，昨天連夜把人抓了起來進行審問。”

    果不其然。

    櫻內華生冷笑著起身，走到淺野尺進麵前，問：

    “把我父親抓起來，罪名呢？”

    淺野答道：

    “勾結共黨，竊取機密。”

    櫻內的笑意更冷：

    “櫻內府中有共黨？淺野尺進，你要告狀也找個適當的理由。我外公從原敬起就是首相的左膀右臂，你有什麼資格去汙蔑櫻內府的任何一個人？”

    淺野不動聲色地說：

    “不好意思，現在整個櫻內府都已經被南造將軍控製了，包括你的外公。由於你到東北以來沒有為天皇做出任何成績，南造將軍對你十分失望，準備用這種方法對你加以鞭策，鼓舞少校您成就一番大事。南造將軍說，如果東北當局再出現意外，那麼您所付出的代價，就是失去您親人的生命。”

    櫻內華生和淺野尺進你來我往的交談中所呈現的殘忍世界，對於蘇冷江而言是聞所未聞的。起碼在北平的軍閥中，他也從沒聽說過，一個手握重權的少校每做一件事，都是以親人之命相逼的。

    看著櫻內華生瘦弱卻倔強的背影，蘇冷江忍無可忍地上前，一把將櫻內華生帶到身後，冷聲質問淺野尺進：

    “東北又不是櫻內一個人說了算，他隻是個支援軍首領，你才是關東軍駐東北總司令，憑什麼把所有責任都推到櫻內身上？身為一個司令對別的軍官心懷不軌，輕薄不成就他大爺的使陰招落井下石，你算什麼爺們兒？又算什麼司令？你丫就是一猥瑣的人渣！”

    “八嘎！”

    蘇冷江怒意上頭就開始滿嘴甩京片子，也不管淺野尺進聽不聽得懂，敞開了懷便破口大罵。那淺野昨晚已經覺得蘇冷江十分礙眼，此時又被這北平少爺言語羞辱，臉都漲成了豬肝色，掏出槍來就貼上了蘇冷江的腦門。

    櫻內華生眼疾手快地把蘇冷江拽到一邊，抬手堵住淺野尺進的槍口，目光泛著狠：

    “淺野尺進！你私下向南造將軍造櫻內府的謠我阻止不了，但你別忘了，現在駐地中軍銜最高的人依然是我。即便你是司令，也要聽從我的命令！”

    話音剛落，整個駐地就響起了直衝雲霄的警報聲。

    淺野尺進把槍收起，對櫻內華生笑道：

    “警報響了，櫻內少校，屬下這就去查看。您就在房間好好休息，或者趁這個時間，寫上一封家書。這說不準，就是最後一封了呢。”

    淺野尺進精悍短小的背影消失在老宅的走廊盡頭，櫻內華生緩緩地閉上眼睛，終於再也堅持不住，雙腿一軟便跌倒在地。蘇冷江立刻把人扶起來，關切地柔聲問：

    “你沒事兒吧？”

    櫻內華生一直閉著眼，鼻頭泛著微紅。他順了順氣，使自己開口的聲音聽上去一如既往地冷靜：

    “沒事。駐地發現賀君竹沒了肯定會亂，定會從赤字幫開始滿城搜查，你趕在關東軍之前去一趟赤字幫，告訴金大禮是你救了賀君竹，讓他們不要方寸大亂引起懷疑。你現在就走，快去快回，我去監獄拖延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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