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馬傳

第一卷 爭雪原  第五十一章 雙毒（二）

章節字數：1293  更新時間：16-09-09 2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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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安園一夕之間失了台柱子，門外擺上了暫停營業的大牌子，北平城內的戲迷望洋興歎。然而唱戲不過唱戲，食不果腹的年代裏，不看也就罷了，算不得什麼大事。

    “都說戲子無情，其實這最無情的，就是這些普通人。”

    老順坐在長安園門口的石階上，棉袍上沾滿了灰塵，灰白相見的頭發上扣著舊氈帽。他的雙手插進袖管中，一雙布滿褶皺的渾濁老眼生生地瞅著那朱莫遊坐在人力車上路過。他不僅悲從中來，感歎連連。

    那朱莫遊卻是沒見著長安園似的，頭也不轉地往司令府奔去。

    朱家的司令府在城中繁華處，寸土寸金的地方坐落著大家大業，春節期間的張燈結彩猶如充滿了喜氣的城堡。北平是有這種說法的，說是這輩子要是進不了皇宮啊，就去那司令府瞧一瞧。

    從正門匆匆走進去，一路直奔客廳，古色古香的大廳堂裏，朱翰雲正巧祭拜了祖宗剛剛回家，屁股還沒坐熱，就聽到他那不成器的大兒子邊進門邊叫囂：

    “爹！您為什麼要撤我的職？我做錯什麼了？”

    茶尖浮在碧色茶水中，朱翰雲一邊喝茶一邊抬眼。他穿著綢黑的馬甲和褂子，人中處蓄著一縷小胡子，麵目不苟言笑，官僚派頭十足：

    “我怎麼不撤你的職？我要是再任由你胡鬧下去，恐怕我這一輩子的心血都要葬送在那個低賤的戲子身上了。”

    朱翰雲狠狠地砸下茶杯，厲聲道：

    “堂堂七尺男兒為了個破唱戲的奔來走去，像話嗎？別說你沒有那個本事，就算你有本事，難道你要搭上一家老小去和關東軍硬碰？”

    “遲水秀本來就是無辜的！安安穩穩唱戲的人怎麼可以被抓走？”

    朱莫遊急得滿臉通紅，巨大的嗓音把府上老小都引了過來：

    “我不過就事論事而已，爹您做的也是中國的官，怎麼看見中國人被無端欺淩卻見死不救？既然這樣，您做這官還有什麼意思？倒不如早點讓位，換我來做！”

    朱府的人丁並不是很興旺，眼下被朱莫遊這麼一鬧，冷清的門廳頃刻間熱鬧了起來。二小姐朱逸聞攙扶著朱府唯一的夫人萬柳煙走了進來，正巧看到朱翰雲被朱莫遊氣到渾身發抖，正要抬手去揍不孝子的場麵。

    朱逸聞眼疾手快地衝過去，雙手抓住朱翰雲，輕笑出聲：

    “爹，大哥從小嘴裏沒有遮攔，您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何必動怒傷了父子和氣呢？這大過年的，說出去司令府也不好聽啊。”

    留洋歸國的朱逸聞身穿一身洋裝，不同於北平城其他小姐的嬌裏嬌氣，這丫頭梳著整齊的馬尾，眉眼雖不十分精致卻生氣勃發，顯出健康而俏麗的氣質，讓人望去便心情大好。

    而那朱翰雲見著他懂事的小女兒後也不由得軟了心腸，緩緩地放下手，對朱莫遊狠道：

    “老大不小的人了，還沒有妹妹懂事，知不知羞！”

    朱莫遊從小便被與朱逸聞的對比中長大，雖為長男卻處處被他的小妹壓過一頭。這回丟了這般麵子，更是氣得不行，二話不說便拂袖走出了家門，連頭也不曾回。

    家家都有難念的經，這道理不分地域，更不分國度。

    新宅裏，江戶川景昭望著櫻內華生如同以往般的冷漠臉龐，說：

    “作為你的親人，我隻是想告訴你，當你決定每件事的時候，最好都先為櫻內府著想一下。”

    終於引到了正題，櫻內華生開始緊張起來，表麵卻裝作雲淡風輕地問：

    “所以呢？有你在，櫻內府還會出事不成？”

    江戶川景昭笑道：

    “我也隻是暫時保外公的平安，南造將軍說，如果你願意戴罪立功，剿滅了黑角寨，那麼一切好說。如果你非要執迷不悟，那櫻內府上下的性命，隻好了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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