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312 更新時間:17-02-08 20:59
賀家的前廳擺了三大張桌子,前廳的露天門堂擺著八張小桌,午席間觥籌交錯,大人們喝得醉醺醺,小孩子圍著桌子來回跑,整個大宅都亂哄哄的。
賀君竹坐在賀章平的身邊,他在黑瞎子山上吃了好幾個月的窩頭,眼下望著滿桌珍饈竟然食不知味。朱逸聞不停地為他夾菜倒酒,溫柔相持,伺候得麵麵俱到。賀章平瞧那司令府的千金小姐如此盡心盡力地對待他的兒子,不僅麵上有光,心中更是喜悅。
許是茅台喝上了頭,賀章平被那點高興衝昏了,傻笑著搭上賀君竹的肩膀,彎腰瞅著朱逸聞:
“聞聞這麼喜歡我們君竹,準備什麼時候嫁進來啊?”
朱逸聞正在用手指別著筷子,費勁地給賀君竹夾一個雞腿,忽地聽到賀老爺這麼說,她眼睛一亮,隨即又矜持道:
“兒女婚姻大事還不是全憑父母嗎?我雖然聽我爹的,但畢竟與君竹這麼多年的感情在,還是想要盡早嫁過來,幫君竹打理日子。”
賀君竹回頭瞅著朱逸聞:
“你今年才多大?好不容易留洋回來,為什麼不做點比嫁人更有意義的事?”
朱逸聞笑著搖頭,放下雞腿纏上賀君竹的胳膊:
“嫁給你就是最有意義的事,這是我從小的理想。”
賀章平對這個一心隻裝著自己兒子的準兒媳喜歡得不行,他喜不勝收,哈哈大笑:
“等朱司令回到北平,咱們馬上就商量你們的婚事。聞聞你放心,賀叔叔一定讓你風風光光地進我賀家大門!”
賀府本家的親戚全都聚在這張桌子上,聽見這等對家族有利的好事不禁起哄叫好,隻有賀盛之一言不發地喝著杯中酒,全程麵無表情。而賀嫆酒左右晃著她的小腦袋,一臉天真地問賀盛之:
“三哥,四哥的不高興都擺在臉上了,他不願意娶逸聞姐,可是為什麼逸聞姐和大家都那麼高興?”
“因為你四哥是個孬種,光有窩裏橫的能耐,卻做不了自己的主。”
賀盛之小聲地對賀嫆酒說。
賀嫆酒噘著嘴又問:
“那三哥你能做得了自己的主嗎?”
賀盛之苦笑著搖搖頭:
“三哥做不了自己的主,所以才想讓你們能。”
兩邊坐落著四合院的胡同兒偶爾會有叫著“磨剪子搶菜刀”的老頭兒走過,天空中飄著嗡嗡的聲音,有人家的養花從牆壁中伸出新葉,一個走神過後,磨菜刀的老頭兒不見了,賣糖葫蘆的小哥又迎麵走來。
蘇冷江和櫻內華生並排走在胡同裏,一時無話。
看得出櫻內華生一路都悶悶的,想必是被賀君竹氣得不輕。蘇冷江斜著眼小心翼翼地瞅著他,心道這人還是一點都沒有變,還是不顯山不露水的,無論喜怒都不會表現在麵上,永遠都像個漂亮的謎一樣等著人去猜。猜著猜著,人心都容易淪陷,到最後,必定是拔不出來的。
“餓了的話,我帶你去吃飯。你想吃什麼?全聚德?東興樓?”
眼瞧著櫻內華生是沒有說話的意思,蘇冷江隻得側著頭問道。
櫻內華生停住腳步,轉頭望向蘇冷江。他直勾勾地盯著蘇冷江的臉,忽而開口:
“蘇冷江,從黑瞎子山離開以後,你過得好不好?”
蘇冷江愣了一下,輕笑道:
“以我現在這幅模樣,好與不好又有什麼區別呢?不過是廢人和半個廢人的差距罷了。”
說著,他話鋒一轉:
“不過說起來,我還是從報紙上看到你的消息的。怎麼我走了以後發生那麼多事?原本你的家事我不便多問,但我真的很擔心你,華生,你和你外公,究竟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要殺他?”
櫻內華生聞言偏過頭,沉默著向前走去,他走了大概十步左右,又停了下來。他扶著牆緩緩蹲下,摸著胸前口袋裏至今未讀的信,頭也不回地說:
“因為櫻內藏亨殺了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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