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馬傳

第二卷 戰北平  第十章 鴉口（一）

章節字數：1566  更新時間：17-02-20 2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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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家通報蘇冷江到訪時朱莫遊是很驚訝的，這個蘇冷江向來片葉不沾身，不欲與他們這權欲裏走動的司令府扯上關係，可最近倒新鮮，這一樁樁一件件事反而讓兩家走得近了許多。他隻管坐在前廳喝茶，瞧著蘇冷江西裝革履的走進來，門外下起淒風苦雨，把這人襯得也苦了些，更別提那張臉也是又陰又苦的了。

    “我這才從賀家大宅回來，肚子裏的油還沒刮幹淨，蘇兄怎麼就到我司令府來了？”

    蘇冷江的身上散發著一股煞氣，他脫下帽子擱在桌上，開門見山地對朱莫遊說：

    “我這兒有一樁買賣，包管朱兄隻賺不賠，隻問朱兄做是不做，敢不敢做？”

    朱莫遊是有個最受不住激將法的毛病，他一聽蘇冷江這話，急問：

    “你隻管說就是了，這北平裏還沒有我朱莫遊不敢做的事兒！”

    蘇冷江冷笑一聲，抬手撫了下他漆黑的眼罩，幽幽道：

    “賀府、司令府還有王府花園的幾個孩子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逸聞對君竹的心思咱們也都心知肚明，這丫頭打小就發誓要做君竹的老婆，這如今君竹上了趟東北匪窩，做了山大王返回故土，裏裏外外卻跟換了個人似的，不僅眼睛裏瞧不見逸聞了，反而喜歡上了同行的那個日本小孩兒。”

    蘇冷江瞅著朱莫遊因為心疼妹妹而愈發不悅的臉，喝了一口茶，接著說：

    “我看這逸聞這輩子不嫁給君竹是不會死心的，甭管結婚之後怎麼著，以她那個倔脾氣，這人她是要定了的。而我也就實話實說，若這樁生意做得成，我蘇冷江想要的就是那個日本小孩兒。”

    朱莫遊眼神發狠，抬眼問：

    “賀君竹恐怕是不想要這條命了，你盡管說要怎麼做，隻要能讓我妹妹開心，我都依你。”

    這場初秋的雨下了個猝不及防，遲水秀一幫人正在台階上坐得好好兒的，被大雨澆得措手不及。正在抱頭鼠竄時，賀君竹拉著櫻內華生的手冒雨過來，大笑著停在他們麵前。眾人瞧見這倆人牽著的手，心裏便已了然了大半，隻是這麵子上仍是過不去。

    順驢抹去臉上的雨水，推了一把賀君竹的肩膀：

    “咋的？堂堂公子哥咋還淋雨了呢？您那新娘子不心疼啊？”

    “少放屁！”

    賀君竹笑咧咧地罵，抬腳去踹：

    “我顧著小王八蛋的命你們不是不知道，當時腦子一團漿糊，你們這幾個白眼狼還不給我幫忙！”

    遲水秀笑道：

    “這虧得您二位迷途知返，要真給我們弄出一場賣身救人的戲來，我們幾個真是要另謀生路了。”

    賀君竹把櫻內華生摟在懷裏，親著小孩的腦瓜頂兒，說：

    “可不是得另謀生路了嗎，那賀府咱們是回不去了。”

    梁序聽了這話冒出頭來：

    “大當家的，就等你這句話呢！那賀府是個什麼地方，咱咋能在那過好日子！這北平這麼大，我就不信咱們幾個不能闖出一條活路來。”

    櫻內華生窩在賀君竹的胸膛裏，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笑靨如花。

    雨聲滾滾，他抬起頭，正要說話，就看見賀佩昉冒著雨跑過來，臉上雨淚縱橫：

    “賀君竹！你快回去看看！你那個失蹤多年的娘不知道被爹從哪拉出來，爹一口一個孽障的罵著，把氣全撒到你娘身上了，再打下去人就不行了！”

    天上掛著雷，閃電劃過，賀君竹聽到他娘要被打死，幾乎是立刻放開了櫻內華生，跟著賀佩昉往回跑，邊跑邊回頭囑咐：

    “小崽子，站著別動，我馬上回來！”

    那順驢、梁序、雞條和春熙娘一聽賀老爺子嚇死手，隻怕賀君竹回去要吃虧，人手拎著一把槍也冒雨衝了出去。一時間大雨中隻剩下櫻內華生、遲水秀還有戴放這三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

    “哎呀，這可怎麼辦才好？”

    遲水秀急得隻拍手：

    “估計他們去把賀君竹的娘搶過來就要往回跑的，這大雨滂沱的，也不知道他娘被打成什麼樣。”

    櫻內華生皺了皺眉，對戴放說：

    “你也跟著去，萬一他娘傷得重了就馬上給看病，我想那個賀老爺是絕不會給他娘治傷的。”

    戴放點了點頭，拔腿衝進了雨幕。

    遲水秀和櫻內華生兩個人等在雨中，焦灼難耐。直到戴放的身影也消失在拐角，兩輛轎車緩緩地駛近，共六七個黑衣人從車上魚貫而出，迅捷地衝到二人身旁，瞬間將麻袋套到他們的腦袋上拖進車裏，整個過程不到十秒鍾。

    大雨來得急去得快，雨過之後的街市又布滿了人，商販重新出攤，沒有人知道這裏剛剛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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