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851 更新時間:08-04-07 10:44
穀裏的平靜終於在一天的下午突然被打破了。
被驚飛的宿鳥驚悚的尖叫,叫聲在山穀裏一波一波回蕩,久久不息。
我被嚇懵了,這是我入穀以來頭一次出現這種狀況。怔愣片刻,我才猶猶豫豫地朝鳥兒飛起的方向走去。
穀裏我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可這一刻走來卻前所未有的忐忑不安,一直走到快到崖邊時,我停了下來,因為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崖下趴著一個人。
我太過驚訝,就停住了,距那個人大約五十米的樣子,太奇怪了,我盯著那個一動不動的人,又抬頭看看根本看不到頂的山崖,繼續盯著那個人。
那是個人,沒錯,我奇怪不是因為太久沒見過人了,而是奇怪,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不是應該呈扁平狀嗎,他怎麼還是一個完完整整的人?
我定定的琢磨了很久,直到突然發現他身下暗紅的血跡,才走過去。
是個身材十分高大的男人,比米穀還要高大出一號,看上去很健壯。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翻過來,想拖卻怎麼也拖不動,就在我站起身打算回去找些工具,就地刨坑把他埋了的時候,他突然輕輕哼了一聲,把我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七魂六魄跑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都聯絡不上。
我以為從那種高度掉下來,沒摔扁已經是萬幸了,沒摔死就根本不可能,理論上講不通。
一恢複了神智,我就手腳並用的爬過去,按住他的手腕,還有脈息,細若遊絲,時斷時續,隨時可能咽氣。
我粗略的檢查了一下,四根肋骨骨折、左小腿和左臂骨折,折了的肋骨可能紮傷了內髒,內出血嚴重,情況很危險。
這種傷不能做大的移動,我隻能跑回去取來傷藥,外敷的,內服的,消炎的,止血的,散淤的,什麼都有,平時閑得無事做來的各種藥,難得派回用場。
把衣服撕成一條條的,折了樹枝固定折了的骨頭,厚厚的敷上草藥,再用布條一圈圈的綁好,全部處理好之後,天也快黑了。
我又跑回去拿了一張草墊,用布條結成繩子穿好,放在大個子身旁,先小心奕奕的把他的腿放到墊子上,再抬上身,然後再猛吸一口氣往上提他的腰,趁著離地的一瞬間用腳把墊子挪到他身下,這樣就算把他放到墊子上了。
這個過程說著簡單,實際操作起來,那叫費勁,反正,把他放到墊子上後,我就隻剩喘氣的力氣了。
我就象拉纖的纖夫一樣,拉著繩子拖著他一點一點往回挪,等回到住處,已經月上中天了。
我累壞了,安置好他就跳進溫泉裏泡著解乏。
該做的都做了,這裏條件太差,能不能活過來就看他的體質和造化了。
第二天,我一醒來就去看大個子,他還活著,脈息略有好轉,隻是仍在昏迷,摸摸額頭,有些低熱,看來大個子的身體還真是沒的說,這種程度的傷,換做是我,恐怕都沒的救,可他隻一晚就有所好轉,人比人氣死人啊,當然,昨天我強行灌下的草藥功不可莫。
取些水來為他清洗慘不忍睹的外傷,這家夥有一身漂亮的淺棕色皮膚,胸肌、腹肌、手臂和腿部的肌肉都非常發達,配上他高大寬闊的身材,甚至滿身血跡傷痕更彰顯野性的魅力,既使現在處於昏迷,隻這樣靜靜的躺著,也能感覺到他狂野奔放的氣息。
我忽然好想畫一幅他的裸體素描,可惜沒紙也沒筆,隻能遺憾的嘖舌。
伸開手指,看著自己曾經被劉玉蘇誇讚漂亮的手,現在已滿是薄繭,真的已經很久沒有畫畫了,不知道還拿不拿得住筆。
用水細細浸開被血漬凝貼在臉上的頭發,他的頭部沒有傷口,隻在左後腦有個很大的腫塊,血應該是他吐出。
擦淨了臉,發現他有著明顯的北方人的特征,濃重的眉毛,眉骨較高,睫毛長的過分,眼窩深陷,高挺的鼻梁,唇型棱角分明,下唇很飽滿,亂糟糟的胡子,長得不錯,是很受女人喜歡的彪悍的類型。
我一成不變的生活有了全新的內容,伺候不醒人事的重傷員。
第五天的時候,他醒了。
我采了草藥一回來,就看到他大睜了眼睛望著我,一臉的驚訝、怔忡。我想他大概在墜崖時也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此時醒來,知道被救,所以才表現出如此難以置信。
我將配好的草藥汁遞給他,示意他喝下,我很久不曾說話,好象都不太習慣了。他茫然的看著我,不知所謂,我便用木勺舀了,送至他嘴邊,他下意識地喝了,仍是一臉茫然,目光停在我的臉上,不曾離開,直到喂完藥汁我走出去。
我開始懷疑他是不是摔壞了腦子。如果真是這樣,我也沒有辦法,最多試著配幾種養腦子的藥給他吃,有沒有效,隻能聽天由命了。
大個子醒來後,恢複的很快,皮外傷都好了,後腦的腫塊也消了大半,隻是幾處骨折還要花些時日。
讓我倍感奇怪的是,我的存在好象讓他很迷惑,貌似不太確定我是否真實,有一次,他竟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握了握,才表情一鬆的放開,好象終於得到證實,我是以實體形式真實存在的,他不是在作夢。
他完全可以咬自己一口來確定吧,為什麼非要抓住我,雖然這個舉動並不會對我造成傷害,但當時我的確給嚇了一跳。
每天我都會按時讓他服下藥汁,每兩天換一次外敷的草藥,這樣又過了幾日,他可以勉強坐起。
他總是急於活動,我也明白,讓這樣一個強壯的大男人終日躺著,確實是件痛苦的事,可是此一時彼一時,脅骨處的骨折不好固定,一旦錯位的長住,後患無窮,所以寧可養傷時小心些,多忍忍,也不要落下什麼後遺症。
所以,我毫無商量餘地的強製他臥床(其實是草墊),他不聽,我就使勁瞪他,用眼神威脅他,敢隨便起來就不給飯吃。效果是超好,他總是一怔,然後就理屈的臉紅(?),眼神也柔軟起來,最後,別開眼,不好意思再堅持。耶!第N次勝利。
強勢的感覺果然好。別看他是個大個子又很強壯,可現在是重傷員,就得聽我的。我頗有些揚眉吐氣的感覺。
每次我采藥回來,他都很高興,有時還會和我說話,開始時問我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裏等等等等,我衝他笑笑,不答,這些問題說起來太麻煩,我不想說。後來,他就說一些無關緊要的事,什麼這個藥很難吃啦,那種草有怪味啦,我吹的笛子很好聽啦,為什麼沒有蚊子咬啦,讓我覺得很好笑。
他說他叫昆修,要找一個人,結果找錯了,又發生了一些事,就失足掉了下來。我不大想知道他的來曆,所以聽得也不認真,想來他是想說,傷好後,他就會離開,繼續去找那個要找的人。那並不關我的事,隻要他發誓不把出口透露給第三個人,我就把出穀的圖紙給他看。
昆修給我的感覺是個善良豪爽野性十足的男人,有點象人猿泰山。
昆修可以下地活動後,第一時間就提出想要洗澡,這讓我有些為難,因為最近的一處溫泉也在一百米以外,這段距離對他來說太勉強,可看他爬也要爬過去的樣子,我首次妥協了。
我的身高隻及昆修的肩膀,他笑眯眯的看著我,將右臂放在我的左肩,我充當著拐仗的角色,支撐了他一部分重量,一步步向溫泉挪。
他右腿使力,左腿隻是踮一下,更象是跳躍,他越走越急,我擔心會震到剛剛長好的肋骨,
“別急。”我提醒他。
昆修瞬間立定,“你會說話?”
我點點頭。
“那為什麼不說?”
我笑笑,又擔著他繼續走。
“是。。因為太久沒說了嗎?”昆修有些陰鬱的問。
我遲疑了一下,是這個原因嗎?或許吧。我又點點頭。
“你可以和我說。”
我笑笑,還是點頭。
“那怎麼不說?”
“行。”我看著他笑開了,這大個子有點象任性的小孩。
走走歇歇,終於到了溫泉,昆修歡呼一聲就要下去,我一把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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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看完一篇文,坑主說結束文時大哭了一場,因為舍不得。偶也想大哭,不是因為舍不得結束,是不知道該怎樣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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