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11 更新時間:09-01-03 22:56
和昆修與四位上了年紀的長老圍坐一起,仲長老更是笑眯眯地捋著胡子看著寄奴一一倒滿酒杯。
“嗬嗬,老周啊,這一路上你都舍不得拿出來,真是,老了老了倒變小氣了,當年你的虎骨白燒還不是咱們兄弟想什麼時候喝就什麼時候喝,這些年愈發難得喝到了,今天倒是沾了神使大人的光,來,”說著,仲長老端起杯子,“我借花獻佛,先幹為敬。”說完,一飲而盡。
眾人一陣叫好,也都仰頭喝盡自己的杯子。
男人就是這樣,在喝酒的時候很容易拉近感情,喝酒有喝酒的規距,不能扭捏,不能耍滑頭,酒品如人品,天生海量的男人在這個時候絕對是很有優越感的。
不喝是不行的,我橫下心,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頓時嘴裏象著了一團火,熱辣的灼燒感直衝鼻梁,隨著咽下的酒,舌頭、喉嚨也火燒似的灼痛起來。
咳咳咳•••咳咳咳•••我嗆得眼淚直流,不停的咳,結果引來其他幾人的大笑,昆修也在其內,這不是幸災樂禍麼,看著我出醜還笑得分外開心,這世上也不是就我一人不能喝酒吧。
笑夠了的昆修終於良心發現遞了杯清水過來,救命良藥似的抓過來喝了幾口,嘴裏的灼辣才漸漸壓下,長舒了口氣,才發現居然滿臉眼淚,今天這人可丟大了,胡亂擦了擦,又引來一陣大笑,真想一頭鑽進地縫裏。
笑吧笑吧,當心不要被口水嗆到,我有些惡毒在心裏詛咒。
“哈哈哈•••原來神使大人真的一點酒也不能喝,我還以為是寄奴小娃故意誇張,看來是真的不能喝,哦哈哈••••••”
行了,今兒我是不再期望留下丁點麵子了。
老周同誌一仰脖,又幹了杯,一臉滿足的抹抹了嘴。大概是喝得高興,或是我老實讓他們取笑的態度取悅了他,總之,在一片歡快的氣氛中,老周同誌暢所欲言,道出了心聲。
“唉,老實說,頭一見神使,咱這心裏就是一咯噔,這看上去象個大姑娘似的,文文弱弱瘦瘦小小的,話也不多,咋看也不象見過世麵能經風曆雨的。”
老周同誌,講話要照顧到聽眾的立場,更不能當眾侵犯他人名譽。
咂吧口酒,老周繼續道:“若不是歸家小子讓我看了他那一身行頭,我還真不相信那些好東西竟然都出自神使之手。”
不是出自我之手,我隻是負責設計。
“真是不錯啊,看得我都有些眼饞,仲二哥,咱們年輕時沒那玩意兒,不然哪輪到這幫小子沒大沒小的囂張,可惜,咱們都老啦。”
一旁的三位長老連連點頭,大有生不逢時的遺憾。
“平陽城主說是來恭迎,其實另有所圖,我當時就覺得完了,接下來的事怕是對月族不利了,沒想到哇•••”老周一拍大腿。
“神使的手段真讓咋老周刮目相看,唉,神使也別怨咱們,前任神使就不曾為月族之事出頭露麵,從來隻是對著農耕之術下功夫,其它一概不理。”
“哎,老弟,慎言啊,”一直沒大講話的康長老極快速的掃了眾人一眼,垂目細抿了口酒,“以前的事不提也罷,現下族中諸事紛雜,隻盼此番迎回神使大人能重聚人心,不要為外人所乘。”
我仔細打量著康長老,沉默寡言的人,臉上肌肉有些鬆馳,整個人看起來懶洋洋的,好象對周圍的一切都不甚在意,講話時尾音略顯拖,聽上去很沒精神,容易讓人忽視的存在。
我一時斷不明康長老話中之意,先前昆修給我的資料中對康長老也隻寥寥數語。
周長老大不以為然,但還是轉了話題。
“要說這些年小昆做的不錯,領著這幫小子愣是鬧出點名堂,隻是遠水解不了近渴,你的那些樁子再能掙銀子探消息,可終究是太少,所得有限,離月華穀也太遠了。”
昆修一旁默默地點頭。
我知道昆修在三國都建了月族的暗樁,水瀾就是其一,水瀾明裏是勾欄院暗裏是地下情報交易所。
一直以來水瀾為了避人耳目在經營上比較低調,所以收入和規模都不太近人意,我為求自保一通混攪,不但讓水瀾一夜之間名聲大振,日進鬥金,更為水瀾引來天南海北的達官貴族,使得水瀾地下情報交易量迅速增加,這幾年,更因水瀾與炎門的合作日漸密切,使得如今的水瀾掌握著楚國近半數的情報交易,不過,也虧得如此,楚帝才投鼠忌器沒對水瀾下手。
這樣想來,那兩國樁子的作用也差不多如此,把根紮得這麼深是為了什麼?難道••••••
“神使大人好象生分的緊,一直不言不語的,完全不似日前廟堂上伶牙利齒高談闊論。”
我正走神,連昆修與周長老說了什麼也沒聽清,突然聽到被點了名,猛然回神,正對上宋長老有些渾濁卻陰厲駭人的三角眼。
“我的家鄉有句話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我聲音不大,但因大家都禁了聲聽著,所以顯得格外清晰,“孤梵裴身為一城之主為百姓謀福本是可圈可點的,卻不該打損人利已的算盤,他若真有心,在互利的基礎上還可商量,想巧取豪奪就沒那麼容易了。”
“哦?神使大人的確不象看上去那般文弱,老夫自認閱人無數沒想卻看走了眼,聽大人此言想必對孤城主早有對策,不妨示下一二,讓我們幾個不開化的老頭子也長長見識。”
終於打算出招了麼?可惜激將法對我沒用,我含笑溫言道:“宋長老太過謙了,行舟怎敢在長輩麵前班門弄斧?”轉向其他人,“雖然諸位長老已承認我神使的身份,但我至今不甚明白神使於月族而言究竟是何價值的存在,你們想要的未來究竟是怎樣的?”
這段日子,盡管多半是被逼的,我還是大量地閱讀了月族內部典籍、教義經史和律法,以前我的老師曾說過,理工出身半路轉學做政、法的,往往會做的更出色,秘訣就是不同的思維和思考方式,理工的學生更擅長條理的分析解決難題,一層層抽絲剝繭,直到找到最後的答案。
我現在同他們何止差在思維和思考方式,所有的劣勢都明擺在那,優勢如果不能發揮正常的話,還有什麼可鬥的,隻能去做昆修的累贅。
長風吹過,帶來陣陣清涼,草原寂靜而美麗,一處處篝火散落在不太遠的四周,幾個我設計的簡易帳蓬已經搭好,烤肉和奶茶的香氣徐徐飄來。
“神使大人何出此言?”仲長老肅然道,一旁的周長老亦是滿臉訝異。
我不敢看昆修,猜也猜得出那眼神得有多可怕。但是,這兩個問題壓抑在心頭太久了,我不滿足於昆修和四獸的解釋,我想要聽到更多的聲音,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至少,我想要知道在月族人心中對於神使對於未來,到底有著怎樣的希望怎和評價。
“孤梵裴臨走時說我會帶給月族前所未有的強大,先不說我是否有這個能力,隻是這個前所未的強大就讓人頗費思量,什麼是前所未有的強大?幾位長老能否為行舟解惑?”
沒有人言語,隻有酒香混著烤肉和奶茶的香氣隨著風飄來蕩去。
利益是矛盾的根源,地位尊貴的長老追求地到底是什麼,也某種程度上影響著月族的命運。
“是族人居有定所、衣食無憂?是老有所養幼有所哺人人安居樂業?”我放慢了語速,邊說邊觀察著幾人的臉色,“還是••開疆拓土建國興邦?”
看著幾人明顯僵硬的表情,我已了然。
幾百年來,月族做為以教義傳承宗教色彩濃重的民族,使它處於一個處處受牽製同時還不斷自我束縛的不利局麵。獨立建國是每一個真正為月族利益考慮的族人的願望,卻成了禁忌,沒人敢說出來,甚至不敢露出一絲一毫的端倪,因為月華穀所處的位置是三國交界處,一但有變,必然要同時承受來自三國的打擊,無異於自取滅亡。
我相信曆史的發展有它不可違逆的規則,就象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一樣,隻是現在我也算是當局者,分辨不清現在是分久必合的階段還是合久必分的時期,不過,任何一個民族的獨立都要經過艱苦卓絕的鬥爭,必經鮮血和生命的洗禮,才能在戰火硝煙中屹立而出,在廢墟失骨上奠造廟堂社稷。
四下裏一片死寂,燃著的篝火“啪”的一聲迸出個火花,分外響亮。
昆修原本有些惱怒,這時反倒平靜如常,目光犀利地在幾位長老臉上掃來掃去,這麼做的確魯莽了些,但疥子不擠不流膿,這個平時唯恐避之不及的忌諱出奇不意地提出,幾位老謀深算的長老多少會措手不及摸不清我真正的意圖。
遠處,侍女們愉快的笑聲與我們這一群的死寂對比鮮明,我不由向那邊望去,正看到四獸一起走來,看來刺客的事已經處理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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