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472 更新時間：08-01-08 10:33
翠青的葉子上，露珠晶瑩燦爛，暮色的景象中，美麗莫名。
悠懶地倚在粗壯的枝幹上，淩炔拉緊披風，淡綠的風采，在神秘的夜空中展現出一種不知覺的誘惑，她伸出了腿，如墨的青絲隨風蕩漾。
累累瞌了眉睫，她恍恍惚惚墜入夢中。
黑暗裏，如大海般的的恢宏傳來。
“你是誰？”
她努力睜開眼睛，海麵上蒼茫一片，什麼也看不見，怒濤伴著聲音，一下一下敲打著她的耳膜。
“你是誰？你是誰？”
低頭茫然看著手掌，她的意誌也隨風飄蕩。
“我是誰麼？”
是誰在問她，問她一個自己也搖擺不定的問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靈魂就被困在了一個黑暗陌生的地方，一旦入夢，就如同困在孤島，反反複複有人在逼她這個問題。
“我是淩炔！夏淵宮的四小姐！”
終於被逼到無處可逃，她仿佛聽見別人在主宰她僅有的理智，那惶然無助的破碎聲音，這真的是她說出來的嗎？
“原來……是淩宵的小女兒！”
恢宏的聲音綿綿不絕，“你知道嗎？你不該來這個地方？”
應該不應該，真的是她的過錯嗎？
“我不懂，真的不懂？”
惶然的，她無助地蹲來時，蓋著臉的指縫流下淚水時，已經顧不得其它，這真的是她的過錯麼？
極度的疲憊持續了很久，直至溫暖包圍著她，她掙紮著從夢中驚醒，斂默的雙手緊緊環住她，親密地抱在一起，睜開眼的那一霎那，溫玉般的眸子近在咫尺，她幾乎喪失了所有的勇氣，緩緩地，她湊了上去，最後，兩唇相貼，理智破滅。
當所有的悸動歸於平靜，淩炔乏力地靠在石頭上，朦朧的眸子裏有一種陌名的沉重。
從她的神態窺出她的心傷，斂默有些黯然，他靠坐在她的身邊，神色深邃，星子般的眼睛望向遠方。
“你後悔了嗎？”
無意識地問著，他已經沒有勇氣去看她心傷的眼睛，不知道為什麼，淩晨炔絲毫的感覺，都能隨著他的心跳躍。
沉默了很久，淩炔還是低低地回答了他。
“沒有！”
斂默一瞬間站了起來，他的眼裏是滿滿的驚喜，幾乎不敢置信：“真的嗎？”還未等淩炔說話，他已經將她重重摟在了懷裏，頭砸上了她的頸窩。
“你知道嗎？”她輕輕開口，“我剛才做了一個夢？”
斂默緊緊摟著她，呼吸著她的發香，沒有作聲。
他知道，淩炔並不需要他的回答，她是心底裏有事壓住了，沉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任他摟著，輕聲開口，“我夢見了天帝！”
即使是天神，也少有人能見到天帝，淩炔隻是一介小小水神，如何有谘格見到天帝，斂默忽然想起了當日異世所提的琅軒樹，心中一動，異世當日說的話並沒有假，淩炔真的見過他，也與他許定了終身。
這樣的話，所有的事情都能串起來了。
“我終於知道當日的所有事情，知道當日的心情，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魔族的人，在那之前我從來不知道魔界的男子擁有那麼奇異的力量，在他周圍的雲彩全部化成了美麗的彩蝶，他輕輕地對我笑，異常深刻俊朗，就是在他的手落到我的發梢時，下了一個瘋狂的決定，我說，我要嫁給他們，無論他是誰？
她說到這兒，落寞起來，“那個時候我並沒有意料到偶然的邂逅，會成為苦難的開始，我想我當日並不懂情感，卻有著無比的執著，我執著於他，就不肯放棄，是我自己想與他血脈相連，阻止一切的異數，他當日，真的已經被我捕捉到了，現在想來，我當日抓住了怎樣的一個魔鬼，他其實比我更加偏執，當初我那麼純粹地執著於他，造就了今日的血腥，在那日見麵時，我就知道他經曆了煉獄而來，身上背負著許許多多的死靈，無論怎麼洗，也無法洗幹淨！”
斂默吻上她的額跡，“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怎麼會結束呢？一切才剛剛開始！”
她繼續道，“我真正被佛界舍利封鎖記憶的原因，是我撞破了天帝的秘密！”
摟住她的斂默巨震，“不要再說了……忘記吧！不要再煩惱了！”
“為什麼？”
斂默遲疑了，麵對她的反問無法開口，淩炔再高傲，性情卻是善良的，她像天池淵的水一樣純靜，他不想讓她知道那些醜陋。
“為什麼？”
她悲戚地看著他的遲疑。
“是因為，你的前主人是雨虹仙子嗎？”
‘雨虹仙子’這四個字，讓他徹底僵硬，“你終於想起了我！”這不是他的目的嗎？為什麼心還會這麼痛？原以為能承受的，現在已經負擔不起了嗎？
“這不是你的你想要的嗎？”
淩炔哀傷地望著他，有一種痛徹心扉的絕望，突然間，細長的手臂纏上了他的脖子，“抱我吧！”她說，她無法再承受那些失望。
斂默怔怔地看著她，許久不語。
“為什麼不動？抱我啊！”她的眼淚失控地流下，將他的脖子湊得更緊，你不是非曲直很愛很愛我嗎？為了愛我，你甚至觸犯了天帝的禁錮。
無出論淩炔如何哭泣叫喊，斂默始終維持著他的動作，一動也不動，她的失控在他眼裏，如同絕望的薔薇，他的心在泣血，早已知道會有這一天的，從他在解除了她的咒語時，淩炔渴望他，卻不是愛他，隻是害怕，害怕而已。
“不要！炔兒！”他驚慌，“不要傷害自己！”
我還能信任誰，誰能給我溫暖！”她伏在地上，淚流不止，“我撞破了天帝的秘密，知道了他和雨虹仙子的戀情，也知道了闋寒的私生子身份，所以天帝為了懲罰我，封鎖了我全部的記憶，而你，隻是天帝用來監視我的工具，闋寒接近我，隻因為他知道你是天帝的耳目，他想借你引起天帝的注意而已，從頭到尾，你都在騙我！”
“沒有，我沒有騙你，我願意守護你生生世世！”
斂默嘶喊，隻是他已經失去了資格，淩炔，你多想來告訴你所有的一切，可是我害怕，真的真的很害怕，害怕你會決絕地離開我，害怕你會永遠不肯原諒我，你又怎麼會知道，從見你的第一眼開始，我已經無法回頭。
“沒有用了，已經沒有用了！”
所有的過往事攤在麵前，淩炔才知道自己是多麼地害怕，沒有人可以信任，沒有人可以依賴，再沒有人會像斂默一樣待她好，再沒有人能夠明白她的心。
掙紮著起來，她踉踉蹌蹌向林子裏跑去。
低垂著頭，斂默一動也不動，這是他選擇的路，他不會後悔，寧願分離，也要讓淩炔真正地認識他，他恨透了假象。
是了，該回去覆命了，當初監視淩炔是自己的選擇，如今違抗天帝的旨令也是自己的選擇，經曆了這麼多，他絕對不會後悔。
炔兒，願你能夠快樂，可惜我已經不能再守護你，我一直沒有告訴你，你是我見過天界的神子之中，最善良純靜的女子，為了你，我會不惜所有。
讓所有的罪都負在我的身上吧！如果一定要作出選擇，我會讓你注視著我的背影，因為你看不見我的臉，心裏就會有渴望，如果你看見了，就隻會離我而去吧！
在天帝的麵前，負罪的隻會是我，而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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