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82 更新時間:20-04-27 00:18
白靈筠原本想著這幾日歇戲,找個時間去湖廣會館賠禮道歉,沒想到對方這麼快就找到了他?
不過……
眯起眼,錢擺州與沈嘯樓相識,想找他也是易如反掌的事。
“北京飯店是什麼地方?”名字起這麼大,聽著就不是普通的小飯館。
戴沛川搖搖頭,他也不太清楚,“我隻聽柳方他們講過,說是一個有五層樓高的大飯莊,裏麵還有好多洋人,隻有坐大轎車的人才能進去。”
白靈筠摸著下巴,“五層樓啊。”
這時期的房屋高於三層以上的基本都是西式建築,中央銀行才四層,這一個飯店竟然比中央銀行還高,看來規格不低。如果錢擺州是因為他把朱老三引進湖廣會館的事跟他算賬,屬實沒必要搞這麼大的排場。
太陽還沒升起來,白靈筠就起了床,不是他不想睡懶覺,實在是疼啊,翻個身都跟在砧板上打滾似的。
戴沛川把昨天大夫開的膏藥拿出來給他貼,衣服一掀起來,發出疑惑,“咦?兄長,你後腰上怎麼起疹子了?”
“啊?疹子?什麼樣的?”
白靈筠反手去摸,在靠近左邊的位置上果然摸到幾處小小的凸起,指尖一碰,疼的他兩股夾起,火燒火燎,刺刺啦啦的。
“我靠,什麼東西啊?”白靈筠疼的忍不住爆粗口。
戴沛川找來鏡子反照給白靈筠看,他皮膚白,後腰上幾塊零星分布的紅色皮疹一眼就能看見。
“這是……蕁麻疹?”
白靈筠不太確定,他皮膚一直很好,青春期的時候都沒長過痘痘,不過以前劇團裏有個學員被風吹的滿臉起紅包,又疼又癢,越抓越嚴重,去醫院檢查的結果是蕁麻疹,治了有一陣子才好,外觀上瞧著倒是跟他腰上起的皮疹有些像。
“啥是蕁麻疹?”戴沛川從沒聽過這個病。
“就是鬼風疙瘩,可能不小心被風給吹了下。”白靈筠放下衣服,“行了,我沒事,你把膏藥收起來吧,咱倆不是一個病。”
戴沛川猛一拍腦袋,突然想起昨天大夫也給他兄長寫了一張方子。
“兄長,昨天華大夫不是寫了張方子給你嗎。”
白靈筠也想起來了,對啊,那愛吟詩的老先生給他切了脈開了藥方,讓他按方子抓藥一天兩劑的吃來著,開方子那會他還沒覺得後腰疼呢,如此看來,陳福生還真是請了個神醫啊。
兩人翻箱倒櫃的開始找藥方,可把屋子裏裏外外翻了個遍也沒找到那張藥方在哪。
白靈筠扯著昨天換下來的長褂前襟,這種褂子外麵是沒有口袋的,前襟裏有個隱蔽的大內兜,是專門放銀錢或者信件的,安全性和保密性都很好,一般不會丟。
“奇怪了,昨天我明明塞進內兜裏的?怎麼不見了?”
“會不會換衣服的時候掉哪了?”戴沛川拎著煤油燈往櫃子底下照,整個身子趴在地上朝裏麵看。
白靈筠皺起眉頭,那麼大一張紙,掉了他不可能看不見,那麼隻有一種可能,就是藥方被偷了。
這間屋子裏能儲物的櫃子隻有一個,櫃子有上下兩層,上麵一層是他當初讓戴沛川當著陳福生的麵鎖大洋的,下麵一層裝的是衣服鞋襪之類的日常用品,經常開關,又不是值錢東西,所以是不上鎖的。他昨天換完衣服就放在了櫃子裏,眼下放在內兜裏的藥方不見了,看來是有人趁他不在的時候來翻過他的東西,偷一張藥方有什麼意義呢?
白靈筠把手按在胸前,隔著一層布料摸到疊成巴掌大的紙張,是昨天在中央銀行簽的合同和票據,他目前的全部身家,如果來偷東西的人不識字就很好解釋這個問題了,知道他去銀行存過錢,所以把藥方當成了存根票據偷走了。
將戴沛川從地上拉起來,拍掉他身上的灰,“別找了,回頭再去請老先生開一張,去把前兒個沈司令送的盒子拿來。”
“好。”
戴沛川從脖子上拽出一根紅繩,紅繩上栓著一把鑰匙,踮著腳將頭頂的櫃子打開,拿出前日在胡同口沈宿扯著大嗓門喊的全韓家潭都知道沈嘯樓送給白靈筠的那個木盒子。
盒子上有一個很特別的小鎖,捏住兩端用力往上推才能開鎖,白靈筠拿到手之後研究了好長時間才打開。
掀開盒蓋,裏麵平放著一枚雙魚玉佩,兩條魚首尾相連,鱗片油潤亮澤,造型十分逼真。
伸手摸了兩下,觸手光滑,溫潤細膩,是枚品質極高的暖玉。
歎了口氣,重新鎖上盒子,“待會我寫個條子,你帶上這塊玉佩去中央銀行,找一個叫曹少華的人,讓他估個價格。”
“兄長要把這個賣掉?”
白靈筠點點頭,手腳不幹淨的人又冒頭了,他身邊不能再留值錢的東西,曹少華的貴金業務不隻有黃金投資,還有其他一些古董玉器投資,鑒定個玉佩應該不成問題,如果價格不錯,他打算出手賣掉,換成金條存起來更安全妥當。
“先讓他掌掌眼,別的什麼都不要說,出門小心些,不要弄丟了。”
“好。”戴沛川找出一個布包斜跨到身上,小心翼翼的把盒子放進包裏。
臨近中午,兩人一起出門,在韓家潭外的胡同口分別朝兩個方向而行。
待人走的遠些,遮光蔽日的胡同裏走出一道人影,看著兩個方向猶豫片刻,最後選擇了戴沛川的方向快步跟上。
白靈筠站在街角的拐彎處,冷眼目視著那道細瘦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從胸前的內兜裏掏出一樣東西,手掌攤開,正是沈嘯樓送他的那枚雙魚玉佩,冷哼一聲,轉身招了輛人力車去北京飯店赴約。
“八爺,您看這個燈,好亮啊,好大啊,萬一掉下來砸到人可怎麼辦啊?”
悅竹仰著腦袋,腳下打著轉目不轉睛的盯著頭頂的水晶燈瞧,他從沒見過從棚頂直接垂下,足有兩層樓那麼高的燈,太壯觀,太刺眼了。
錢擺州無奈的搖搖頭,懶得搭理這個沒見識的土包子,心裏尋思著以後不能天天讓他在家跟狗作伴,時不常的也要帶出來見見世麵,免得以後丟了他的臉。
“錢會長!”
一個身穿三件套紳士西裝的金發藍眼洋帥哥從二樓快步跑下來,跑到錢擺州麵前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熊抱。
錢擺州反手拍了拍洋帥哥的後背,“卡爾,你怎麼又變香了?”
“前兒個一朋友從法國帶回來的香水,這味兒怎麼樣,待會兒送你兩瓶。”
洋帥哥的名字叫卡爾·帕西諾,是個生在美國,長在法國人,五年前定居在華國的意大利人,說著一口流利的京話,十分有經商頭腦,幾年之內將一間街邊小酒館擴張到如今政客富紳出入的北京飯店。
“香水就算了,我聞不慣那味兒,要是有好酒倒是可以來幾瓶嚐嚐。”
卡爾豪氣的一揮手,“沒問題,這次我回來帶了很多葡萄酒,你想拿多少就拿多少。”
錢擺州也不客氣,“中午的飯局先來兩瓶,我請了個非常有趣的朋友過來,可要好好招待。”
“哦?是阿蘭嗎?”
“不是,他算什麼有趣。”錢擺州嫌棄的撇嘴,“是一個即將要認識的新朋友,我那隻比孔雀還驕傲的雪獒第一次見到他就抱著他的腿不放。”
“真的?”卡爾是見過錢擺州那隻雪獒的,一隻狗渾身上下透著股蔑視一切生物的王霸之氣,怎麼逗它討好它都不理不睬,搞的煩了還會用它那雙三角眼給你翻白眼。
“先生,請問您有預約嗎?”
白靈筠剛走到北京飯店門前就被門童攔住。
拿出請帖遞過去,“赴錢擺州會長約。”
門童看過請帖,有些猶豫,常年進出北京飯店的人他都有印象,眼前這人沒見過,一身素色棉褂,著實不像飯店的貴賓。
“怎麼?有什麼問題?”
門童腦子一轉,“請您稍等片刻,請帖需要到前台進行確認。”
白靈筠點點頭,側身站到一旁,從北京飯店的外觀裝修便可以看出這是個專門接待政要商賈的高級場所,門童守衛嚴格也沒什麼不對。
“汪嗚——汪嗚——”
“哎呀,小白你去哪啊,停下,快停下!”悅竹手裏牽著繩子,被雪獒牛拉犁的衝勁往飯店外拖去。
白靈筠站在門外聽見熟悉的狗叫,頭皮一麻,條件反射,拔腿就要跑。
“哎呀,白老板來了?”
錢擺州一看雪獒那個興奮勁兒,不用猜就知道是誰來了,快步出去迎接白靈筠。
“白老板快進來,外邊天兒冷。”
白靈筠抻脖子看了眼另一邊跟悅竹一前一後拔大河的獒犬,步下生風的走到錢擺州內側,他都不知道自己這麼招狗待見,這狗一見他就跟見了肉骨頭似的,發了瘋的往他身上竄。
“錢會長,這裏還可以帶狗進來嗎?”人進來都要再三確認,錢擺州養的一隻狗竟然可以隨便出入?
錢擺州聞言,朝旁邊打了個手勢,立馬過去兩個人幫悅竹把雪獒帶出去。
“今天是特殊情況,小白每個月要例行檢查身體健康狀況,約翰醫生下午的火車去廣州,請到會館一來一回時間來不及,所以就把它帶來檢查了。”
錢擺州撒謊不帶打草稿的,什麼例行檢查健康狀況,什麼約翰醫生,瞪著眼睛編瞎話,他今天帶雪獒來就是為了要再次驗證它見到白靈筠的反應,究竟是一次意外偶然,還是真的異常興奮,現在已然有了結論。
雪獒是獒犬中的稀有品種,同時也是古人一度信奉的靈獸,代表著財富、高貴與幸運,錢擺州一介商人,多多少少有些迷幻的信仰,所以當雪獒對白靈筠表現出異常的反應之後他便生出好奇,心裏隱隱覺得這個人十分與眾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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