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73 更新時間:16-10-09 14:02
就像樹倒猢猻散一般,陳浩一死,老家那搖搖欲墜的瓦房在幾天內破敗了很多,因為傳染病的原因村上不見人影,流火毫不客氣的踹開掛在門簷的木門,指尖不停的在鼻底來回擺動,貧瘠慘淡的小屋仿佛被洗劫過一般,灶台,地麵都被砸出了幾個坑,這一天流火將陳浩從小到大到過的地方全都去了個遍,翻了個底朝天。
陳浩的事情他知道不多,不過既然暮雲博說那家夥不是死於流言,那麼就一定另有原因,如果自己找到這個原因,狠狠甩到禺疆臉上,那麼他會是什麼表情?會不會瘋的更厲害?
掀開床板,不耐煩的翻著醫院的化驗單,突然緋紅的眼眸一眯,嘴角悄然勾出一絲笑意,有意思,真有意思!看來自己要再回去翻一遍,一定有看漏的東西,找到這些的話……
城市裏極難看到皎潔的月亮,雖然今日的月亮有些殘缺,但皎白的月光映襯在林間影影綽綽之間帶著一份久違的閑適,公園裏湖水樹木多了抹迷人的銀光,幽靜的小路曲折綿延一樣看不到頭,湖邊一株垂柳枝葉輕纏撩起清風陣陣。
樹下一個略顯孤寂的身影撫摸著粗糙的樹皮,嘴角帶著似有似無有的笑意,一會揚一會沉,表情也極為古怪,仿佛是扭曲的畫,看不是出在笑還是在怒,一雙眼眸更是奇怪,一隻純黑,一隻純白。
“看不出來,禺疆也念舊啊!”
一襲緋衣毫無征兆的出現在夜間,伴著那張絕世傾城的容貌仿佛一朵耀眼的紅花將江畔點燃。
“不去守好暮雲博,想來殺我嗎?”
流火折下一根柳枝輕掩麵頰:“這不是北海,我殺不了你,我隻是讓你看點東西。我問你,你有沒有看過劉繼成和陳浩簽的合同,合同上麵的金額是兩百萬!就算是給母親治療前後加起來一百五十萬足矣,陳浩那麼討厭他的父親,這多出的五十萬,是為誰要的?”
剛一句關我什麼事從禺疆嘴中冒出,下一秒又立刻道:“陳浩不會要那個男人的錢,他一定有自己的打算!”
流火輕打響指,禺疆的狀態比幾日前更差,冬蟬和禺疆的意識相互交織,誰也無法將誰壓製,更像重度人格分裂患者。而且樣子看起來也比幾日前更小了,這要繼續消耗自己的法力,過不了幾天就會虛脫而亡,這具身體快到極限了!
流火見禺疆痛苦的樣子,心裏暗爽,傷了暮雲博的人他都不會讓他們好受,這才是個開始!想到這,又繼續不緊不慢道:“我知道,所以我也疑惑,到處去找理由,後來你猜我發現了什麼,醫院的化驗單,你說陳浩是被流言殺死的,可他其實在那之前就患有重病!這是化驗單,你瞧瞧,確定一下是不是障眼法!”
未等流火將化驗單全部掏出,禺疆就迫不及待的將單子從流火手中奪過,盯著化驗單名字後陳浩兩個字看了半天又在化驗結果上反複掃看,一串的數值的背後都準確的透露出一個信息,流火沒有說謊,陳浩的確有病,心髒衰竭!
怎麼會?怪不得他一直覺得陳浩有些奇怪,陳浩總說自己是勞累過度,不需要擔心,在加上他平時高強度的工作也沒在意,原來這不是勞累,是病!而且這張化驗單的時間是一年前,一年,一年間自己從未察覺!陳浩死的時候也是揪住胸口呼吸困難,本以為是激動所致……
“就算陳浩有病,如果不是周圍人刺激他也不會病發,而且治病的錢都有了!我現在才知道為什麼他眼裏那麼遺憾,他本能活的……螻蟻就是螻蟻,對活著的渴望讓他醜態百出,明明那麼恨劉繼成還是像錢妥協了!自己無法活下去就讓冬蟬替他看這個世界!簡直是可笑!”
禺疆眼中的黑氣逐漸朝純白的右眼蔓延,白色如同沸騰的熱水一般在右眼框不停的翻滾似乎在抗爭。
流火輕聲一笑,眼中的玩味更重,期待著一場戲的高潮:“是啊,不過這五十萬不是為了陳浩自己,而是為了你。”
眼中的蔓延的黑氣一頓,白氣摧枯拉朽一般從右眼冒出開始朝左眼蔓延,禺疆佝僂著身子,按著眼睛的手掌恨不得將眼睛按進去!
“開什麼玩笑!你在胡說什麼!”
“不是開玩笑!你在陳浩待了多少年?你的樣子是否有變過?”
仿佛是紮入心中的一根刺,記憶抽絲一般在腦海裏浮現,自己是什麼時候遇到陳浩的?那時候陳浩還是個掛著鼻涕的孩子吧!他的母親也還能走路,那時候自己從天劫逃生,法力去了一半,幾乎要死的時候是陳浩救了自己拖著他回家。明明隻有一個發黴的餅子卻還要給自己掰一半,總是喜歡笑,下雨天也好,晴天也好,就算被人打了,也還是憨憨的摸著頭對自己笑笑。
因為窮,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撿別人剩下的,經常被人嘲笑,可就是如此他也沒有消沉埋怨過,別人打他從不還手,可他卻總為了自己和別人打架,頭破血流……他總是說自己在他身邊就像有了一個兄弟,感覺好幸福。
當陳浩逐漸長大,而自己的身子卻還幾乎維持原樣時,陳浩終於問他為什麼不長大,那時候自己是對他說得了怪病要五十萬才能治好,當時陳浩隻是哦了一聲,這個自己都快忘了,隨口一說的理由,他卻還記得嗎?就連五十萬這個瞎編的數字都還記得。
還是那麼笨,十幾年前的五十萬和現在的豈是一個概念?
回憶一幕一幕湧上心頭,成百上千的畫麵不停在腦海閃現,時時刻刻的提醒他記憶裏的那個人對他有多重要!
“你,你的意思是……他這錢……”禺疆沒有再說隻是摳著腦袋痛苦不已,黑白兩氣在他周圍相互交織,柳葉被奇怪的氣流攪的亂纏,風呼嘯不止。
看著禺疆臉上的表情,流火的心情變得有些奇怪,仿佛看到了自己,報複的快感多少變成了自憐:“是,這錢是為你而要的,陳浩這些年一直在存錢,想著給他母親和你看病,哪有錢替自己治病,雖然他平時會吃些藥,但長時間的勞累加重了他的病情,就算有錢也治不了,你不是他的朋友嗎?你真的了解他嗎?你們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在樹下埋上一個許願瓶對吧!你現在不妨挖開看看裏麵有什麼?”
風叫囂的更為淒厲,柳枝顫的厲害,隨著一聲大喝,柳樹邊開了一個大坑,看著坑中巴掌大玻璃瓶裏的銀行卡和字條,冬蟬呆住了,雙眸間的黑氣被擠到眼角,瞳孔和瞳仁漸漸在純白的眼中出現。
他不知道該怎樣去打開那個瓶子,如果一切都入流火所說,那麼自己該怎麼麵對?心中猶豫,害怕彷徨,但那一點點的期待和好奇還是催促他倒出銀行卡,紙條窩在掌中搓了又搓直到一角起毛才猶豫不決的打開……
冬蟬,你看到這張字條的時候,你要相信我此刻激動無比!因為我真擔心你不會把這裏挖開。
其實可以我希望這些錢是我自己掙的,可我沒有那麼多時間了,攢下的這點錢還不夠修個腳,我知道你有病,你也不好意思對我說,如今我留下這五十萬,多了少了,我也不知道,唉!多的話不說,希望能治好吧!
還有一件事,我活著的時候你就厭惡那些噴我的人,眼裏甚至有恨意。其實我一直把他們當個屁,雖然是挺煩的,我也被影響過,但他們也沒有滿大街的提刀追殺我不是?而且要真拿刀子,我們兄弟倆就聯手把他們打的媽都不認識!
事情總會過去,你沒有記恨他們的必要,有人噴我,也有人相信我,你不是也見著那小子了嗎?我說的話從來都不會錯。
還有,我這個人也不怎麼會說話,本來覺得應該寫很多,可我怕寫太多你看了會太想我,萬一哭的像個娘們不是讓人看笑話?所以,最後勸你一句,少蹦著一張臭臉,多學學我,什麼事都要笑,就算笑出滿臉褶子也要笑!你本來就顯嫩,不多點褶子怎麼行!錢拿去花吧,改天燒幾個億還我。
……
一字一句落在冬蟬眼裏,心中仿佛倒了杯苦水,將整個心淹沒,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在甜和苦中反複煎熬。
活了幾千年本以為自己從來沒有這些感情,可如今這種溢滿身心讓身體顫抖的苦澀結結實實的告訴他,他有感情!他沒有父母家人,朋友,戀人,所記得的活著的意義就是施德和布瘟,人類在他眼中隻是可憐脆弱需要嗬護的生靈,從沒想過哪一天會和他們有所交集!也更不覺得會對他們某一個如此不舍……
“這些事情……你怎麼知道?”
流火一笑:“你不自詡了解他嗎?這些東西都寫在他的微博上了,隻不過被上了瑣。你就看不到,不對,是他想要瞞你的你都看不到!”
冬蟬輕聲一哼,看著腳邊空蕩蕩的玻璃瓶自嘲般的大笑起來,生活中往往如此,最不了解的人反而是我們身邊最親近的人。
他根本就沒真正了解過他。陳浩陪了自己這麼多年很多事情他都覺得習以為常,習以為常的以為他會一直在自己身邊,習以為常的以為自己對他的欺騙他不問就是相信,習以為常的以為他笑就真的是開心沒有心事。
“人,真是奇怪的生物!”
冬蟬並沒有和流火想象中的一樣癲狂發瘋,相反一劑猛藥下去反倒讓正位“冬蟬”回歸,也是,畢竟活了幾千年,對於的情感的控製要比人類好很多,冬蟬盯著陳浩所留的遺書眼睛仿佛失了神,雖然從頭到尾未流下一滴眼淚,但空洞悲傷的眼神卻仿佛已將淚水哭幹。
能活幾千年又如何?有時候這幾千年還不如人類短短的幾十年,總以為活了幾千年就看透了世間,可沒有喜歡過人,動過心,沒有真心的哭過笑過,活一萬年又如何?
不知不覺間,冬蟬的臉似乎又圓了一些,剜處的袖子也蓋到手背,看著持續往袖口裏回縮的手掌,冬蟬突然道:“誰說我們隻會死在天劫之下?”
流火察覺到異常,見體形迅速變小的冬蟬意識到不妙:“你的法力怎麼會散這麼快?”
冬蟬看看遮到指尖的袖口,無心也無力去想:“無所謂了,我不屬於這,也不想回北海,這樣最好。隻可惜我也無法替陳浩多看看這個世界。”
“……”
“喂,我帶你回北海,記住,你欠我一個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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