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742 更新時間：19-09-13 00:26
瓊林院一場大火燒掉的不單單是一庫書卷畫冊，還有符亭之心底微弱的希冀。幾位哥兒跟隨身旁已久，怎會不知亭之的心思，既成事實傷心已經無用，不過白白添了煩惱傷了心神。
“我們已盡了全力了。”符華畢竟年紀稍長些，從前父親不爭氣受排擠也算是一種磨練，這些日子倒是最沉得住氣的：“誰能想到蠻子會燒書呢……”邊說邊掏出木梳按照符亭之平素所喜挽了頭發：“這或許是天意。大少爺該顧忌自己身子，此去下江千山萬水，若是病倒咱們都回不去了。”
一句話提醒了符亭之，竭力穩定心神借著葉傾城的攙扶重新站好：“回去罷……瓊林院距離皇城還遠，戟薑不會讓火燒到那裏去的……回去，都回去罷。”
幾人回了溶洞也無話說，葉傾城更是滿腹心事。沉默無聲的帶著符榮符華到水邊打理捕獲的野物，隻留符玄之陪伴兄長。
野物烤熟後，各人取了自己的份量圍在火邊吃了，唯獨符亭之一口未進，倒在草堆中睜著眼睛不知在想什麼。
“大哥哥一味都這樣。”符榮低聲跟葉傾城說：“就是心思重，哎……”小小年紀裝模作樣的歎口氣，咬一口手中的食物模模糊糊的嘟囔：“想一夜明天就好了，咱們別去擾他。”
吃過東西讀一陣書，雖然時間尚早洞中反正終日漆黑，主心骨不開心眾人也無意。讀了一陣書夜飯也沒人提及，各自倒進草堆中睡下了。迷迷糊糊也不知睡了多久，葉傾城感覺有人推自己立即就醒了，睜眼一看卻是符亭之俯在自己身邊。
“傾城兄，亭之有事與你商議。”見他點頭回身拽了一根樹枝點了火，率先走遠去。
葉傾城揉著眼睛急忙跟上去，走了大概十多步遠，二人席地坐了，符亭之展開一張地圖放到一塊大石頭上：“兄請看。”
“這是大周全圖？”葉傾城控製不住驚訝，聲音都顯得有些顫抖：“這圖畫得如此詳盡……”就連軍中作戰圖都不及其細致。
“憑借書中所學和父親講解畫的……”符亭之不想糾纏這個問題，隻指著一條河流道：“這裏是富蘊江，距離岐山大約十日路程。”
富蘊江因北方山脈融雪彙就，縱穿大周由北往南流經中部地區，最後於大都府與昌江彙合，正好與由西向東的昌江形成一個倒寫的T型。而大都正好與下江毗鄰，沿江而下到達大都再去下江，就是符亭之一整夜考慮出的最佳路線。
“亭之打算舍官道沿富蘊江南下？”葉傾城想了想：“如今大正大軍已入京城，走官道確實危險。”看了看地圖也有些不把穩：“亭之會駕船嗎？這條路實在難走，沿途必須上岸補給食物，如若遇到敵……遇到大正騎軍也很危險。”
符亭之搖頭：“不是很會駕船，卻通水性。”沉吟一陣才言：“戟薑丟了周文帝隻會一路向南，走這條路正好可避其鋒芒。”默算了一下時間：“馬上入秋了，大正軍糧不夠又恐腹背受敵，必須分兵攻打東北諸鎮，一時半會沒有兵力來管沿江一線上的城鎮。”
《大周春秋》記：文帝南遷前調集十萬南方駐軍於芒塘山，南邊各鎮守軍已不足七萬。大周遷都後為保界下平安，周文帝下令最後七萬大軍退守汾南、大都、南原諸鎮，駐紮昌江沿線，守護界下。故而大正軍一路向南根本未遇抵抗，若不是停軍籌糧，界下恐怕堅持不到兩年。
大正軍如何進軍昌江符亭之知道得並不詳盡，因為曆史在紀錄這一段的時候，主要撰寫東北軍如何與大正騎軍殊死搏鬥，如何守護東北糧倉，南方戰場隻用了寥寥數筆帶過。但是符亭之卻知道大正騎軍畏水，選擇水路南歸絕對是最安全的路線。
“大正軍糧不夠……”葉傾城歪著臉去瞧符亭之：“亭之懂得行軍打仗？”大正三軍隻籌集幾月軍糧便起軍南下，這是全軍最大的秘密，為何符亭之說得如此確實猶如親曆一般。
符亭之抬臉看著他笑了：“我愛讀書，什麼書都撿來讀一讀，故而曉得大軍開拔必須籌集軍備，兵法卻是絲毫不懂的。”說都說了索性認真道：“兄千萬別起與我討論行軍布陣的心思，亭之更沒有從軍的打算。”一句話便斷了自己有可能成為軍師幕僚的後路：“說來慚愧，做一個幹淨清白的風雅名士，乃亭之一生唯一心願。”
“如此甚好！”葉傾城平白無故有種放心的感覺：“亭之文采卓越，已是當今第一才子，不做名士可惜了。”
“如此，咱們就定這條路了？”符亭之手指撫摸著地圖上富蘊江：“傾城兄與我們沿江而下，到達大都便可投軍，也算全了兄忠義之心。”
“亭之。”葉傾城最害怕就是提到投軍，故意將話題岔開：“我自幼生在西北，不會駕船亦不通水性。”
符亭之將地圖好生收起：“無妨，玄之幼時甚好遊水，讓他教你。”起身拿起火把：“我甚覺疲累，若午時未醒就別喚我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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