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791 更新時間：19-09-19 01:08
知道大正騎軍半月後便打來，茂縣絕不能呆了。葉傾城回去苦著臉與符亭之商議：“咱們滯留此地已近二月，如今處暑已過白露將至，再往後天氣越涼，南去之路愈發難行。”
符亭之近日已加了厚衣，怎會不知入冬南行艱難：“不如你明日直接去告辭，想那扈莊主不至於連小舟也不派。”
“船是肯定有的。”葉傾城亦清楚扈莊主絕對會派船：“隻是前幾次去，我聽武師們閑談，說是即便有船也隻能送到龍塗灘，遠了船家也不敢去的。”
“為何？”符亭之不明白了：“此去大都本是順流，不過二十餘日水程，為何不能直接送達？”
“此乃民風。”葉傾城知道符亭之本是候府少爺，家中產業與江河毫無牽扯，怎知這水中勾當：“若是官船倒不用守這規矩了，但凡民船到達龍塗灘都要守規矩的。”又道：“那扈莊主雖在柳州水陸頗有名望，龍塗灘之後水路卻無甚交集。”
“買路錢對罷？”符亭之明白了：“現在戰亂，我就不信龍塗灘上還有人收這幾個水路錢。”
“哎……”葉傾城歎息一聲：“有人收才好呢，怕就怕咱們捧了白花花銀子，沒有人來收。”
符亭之一下就明白了，有人收錢意味著能保這段水路平安，主家給了水路錢船家收了租費大家開心，自然送客到家。偏偏無人收錢，船家怕遇水匪，就算主人答應到了多付船資船家也是不敢行的。
二人一時都沒了話，沉默一陣後葉傾城道：“無論如何明日都得走了，亭之說過，秋冬二奴若是活著，此時該回到下江了。你父盼你幾月，秋冬帶回那般消息，合府上下該多麼焦急。”
符亭之此時隻會比葉傾城更急，急忙拉開房門將玄之幾人喚來：“我記得岐山上，數位英雄都有軍餉托你們轉交，銀子呢？都拿出來。”
等幾人重新回去找了大小各異錢袋回來，符亭之拿了筆，將將士姓名留下銀錢多少仔細記在布頭上貼身收好：“我合計了一下，加上這些軍餉，足夠買下船主之船，隻恐怕護不住。”
葉傾城為難的道：“就我那點水性，不是恐怕是根本護不住。”
“總會有辦法的。”符亭之擱下筆：“趕緊收拾收拾，咱們明日起行。”
第二日幾人背著行李前去告辭，扈莊主知再留亦是無用，親至渡口安排船隻，再三惜別後幾人沿江而去。
富蘊江江麵並不寬，水勢也緩，雖隻是一頁小舟並不甚搖晃。幾人也都識些水性並不暈船，沿途倒也有趣。午時於船上用了幹糧，晚間到得渡頭靠了船，船工從倉底取出一炭爐幾色蔬菜上岸生了火。
符亭之見船工炭爐架鍋已知晚飯有新鮮東西吃，吩咐玄之等取了菇類木耳洗淨，燜了米飯然後圍到船工炭爐前。
待得水滾，船工揭了鍋蓋，一鍋紅通通的湯料香氣撲鼻。幾個少爺歡喜非常，將洗好幹貨蔬菜丟進去，少時提了筷子撈起就吃，雖又辣又麻卻大呼過癮，不肯停住箸。
“亭之。”葉傾城亦吃得一頭汗水，不停將舌頭伸出來用手扇扇，早沒半分形象：“這是你們南方吃食嗎？”
符亭之胃口不好，又怕麻辣吃多傷了腸胃，早停了筷：“這東西叫連鍋撈，也叫‘火鍋’。”示意了一下船工：“船家們一年四季依水而生，頭上太陽曬腳下水汽蒸，體內濕氣重，需要吃辣椒花椒除濕。”
旁邊符華接口道：“亭之說對大半。”說著又抹一把被辣出的鼻涕：“船工們若是幾日不吃這個就想得慌，倒不是嘴讒，而是身體需要。”
“圍爐聚炊歡呼處，百味消融小釜中。”符亭之見大家吃得高興，隨口就來：“一把菜根，二朵青耳，鼻涕眼淚哄出來。”
“亭之哥哥又拿我們尋開心！”幾個少年離家在外久了也少了那些酸規矩，特別符榮拉起自個袖子胡亂抹一把：“你要是身子受得住，不知吃成啥樣呢。”
船工見幾個少爺吃個連鍋撈也這麼高興頗為得意，肚子填飽了，一邊提水擦船板一邊唱將起來：“浪花兒輕輕的飄，小船兒輕輕的搖，晨光裏的水鄉一片白帆飄，阿哥慢慢撐船阿妹唱歌謠。水兒飄水波兒搖，阿哥誇阿妹真妖嬈。哎呀呀，啊妹小手敲，弄潮人兒醉倒了。”
曲調極俗卻極應景，那船工正是思春年紀，唱得倒是情意款款。幾個少年聽著有趣，那船工又隻會這一曲，唱了幾遍各人便都學會了，跟著唧唧歪歪哼唱著玩鬧起來。
唯葉傾城不學不唱，借著火光定定的看著安靜坐在火邊的人兒，心潮翻滾。想著亭之若是位女子，二人一葉小舟阿哥阿妹過一輩子也不錯。若是再得一雙兒女……想到得意處，居然裂嘴“嗬嗬”笑出聲來。
符亭之聞他傻樂，轉身來瞧，卻見那人歪在沙地上一臉潮紅雙目中盡是水波，知這家夥將自己與他比作了江水小情侶：“呸！破腦袋裏就知道折騰些壞事。”
葉傾城一伸手將人拉到懷裏：“亭之……”
“別鬧，都在呢。”符亭之伸手隔在中間，掙紮開翻身爬起來跑向符玄之。跑了幾步又回頭扮個鬼臉：“沒羞！”複跑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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