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23 更新時間：16-10-06 21:17
在顏大淵的介紹下，關弱水踏進了辰園大門。
那日關弱水被他氣走拂袖而去之後，消失了一段時間不見蹤影，蘇少艾內心餘怨未消，月餘不見，關弱水對他的態度變得有些冷淡，也罷，且看他想幹什麼。
一番客套問候行禮，奴仆端茶，侍小果。
關弱水搖擺竹扇，一派氣定神閑，“關某今日來，是替京城競王爺帶話來的。”
蘇少艾眼神一凜，緊握手中象牙扇，全身繃緊戒備，“哦，是他！”
關弱水傳達命令，語調嚴肅正色，“競王爺限期九重會一個月內繳械解散，否則將以亂黨歸拿到案。”
“豈有此理！？”啪！蘇少艾唰地從座椅上起身，手掌朝大桌一拍，臉色青紫。“我九重會在寧波，他人在京城，他憑什麼來捉拿我歸案？！你且回去，就說本公子束難從命！”
顏大淵也起身，關弱水也起身，三人都起身而立，此事來的唐突，蘇少艾鼻子噴著怒火，一再逼人，實在欺人太甚！又憤而朝大桌狠狠拍了兩掌。
關弱水正眼瞧著那怒火衝上九重天的人，說：“競王爺過去剿匪的功績赫赫，此次乃奉皇令剿除寧波亂黨，沒收兵器。據查，九重會不僅在寧波一帶行徑猖狂，違法亂紀，更與商幫勾結，私賣兵器，擁兵自重，企圖造反。話已帶到，一個月的期限，是競王爺對蘇公子的私人厚愛，關某望兩位能妥善處理。”
“好個私人厚愛啊，難不成本公子還要感激他！來人啊，送客！”
蘇少艾喝令奴仆，奴仆上前，瞧了關弱水一眼，縮成烏龜子怯懦不敢動作。見那奴仆不敢聽令行事，索性自己上前一步，伸出手朝門外一揚，“辰園今日閉門謝客，關大人請。”怒瞪著。
關弱水卻搖搖扇子，朝另一人說話，“顏公子，關某與你一見如故，可否賞光再敘一回？”
那顏大淵左看看右看看，左右為難，關弱水牽起他的手腕，就要將人拉走，兩人一前一後正要跨出大門，後方卻傳來一陣破風聲響，一把飛天小刀咻地一聲飛來，從關弱水的身邊飛過，插在門板上。蘇少艾手中還有一把飛天小刀尚未射出，“你留下。”看那顏大淵朝自己走來，又頓了頓，“不是你，是他。”
他望著關弱水，像一頭憤怒的野雁伸出長長的鳥喙啄向對方。
關弱水扯下門板上的飛天小刀，掐在手心，一個彈指，那飛天小刀隻聞風聲不見蹤影快的看不見，再看見時，那把刀已經從蘇少艾的耳朵外緣削過，幾根發絲緩緩飄落。
顏大淵察覺有異，想緩和氣氛，“少艾，要不陪我去喝酒？”
“關某已經說了，隻要顏公子一人陪我去喝酒。”他重複，卻見蘇少艾的臉更加鐵青，作勢要將另一把飛天小刀射出。
就在他朝關弱水發出第二把飛天小刀時，一把劃空竹扇剽悍一飛，鏘一聲將飛天小刀擊落，快速回旋朝蘇少艾的耳朵劃去，最後插在一幅掛在牆上的牡丹畫軸上，右耳劃出一道血痕，血從耳際滲出，不多也不少，恰好讓他感覺到痛。
蘇少艾用手摸了摸，手上一道殷紅血漬。
“蘇公子，方才你已經說閉門謝客了，容關某先告辭一步。”轉身，拉著顏大淵邁出大門。
與商幫勾結，私賣兵器，擁兵自重，企圖造反，……，……。這是那黎禾新遠走他方前的事情，蘇少艾是知情的，一批買辦貨物，以船運至江東某鎮的渡江口，一批奴兵，也是運到同一個地點，一批金絲盔甲、戰斧都是運至同一處。
那時，黎禾新經手的事他蘇少艾是不插手介入的，他隻管他的酒，管他的妓院，管他的優人歌舞、名園榭台。黎禾新一走，這帳自然算到盟主頭上。這一點道理三歲小孩都懂。
有多少武器，多少奴兵，交給何人，蘇少艾是一概不知的，他在大廳裏來回踱步，似要厘清那有限的線索。
這組織本是養著好玩的，也不是不能解散，但這樣一來，他在寧波還待得下去嗎？左思右想，衡量得失，他還得找那顏大淵商量。
他轉至妓館尋人，一連轉了七、八個，才在一個勾欄裏發現他的蹤跡。人已喝得爛醉如泥，哪裏還能說話，認得來人，說了兩句蘇少艾你若是姑娘我就娶你回家等等胡話。這人酒醉說的話都不能當真，他因醉話答應娶的姑娘都擺在家裏了，至今十名，也都日夜獨守空閨，全都因他的胡話連篇。
蘇少艾兜轉回辰園，時間不早，都夜半了。
步月而返，在街角處，忽見辰園門前有人潮湧動，來至門前，數十名戎裝士兵持刀槍將他擋下。
“放肆，本公子的宅子你也敢造次！”說著就要硬闖。
一名為首的頭目出麵，“奉關大人之命，辰園已被查封，任何人皆不能進入。”
一聽是那關弱水將他的宅子包圍，更是懊惱，“笑話，本公子的宅子豈是他想抄就抄的地方？”
那頭目執意攔阻，劍已出鞘，冷冷的劍光與月光相輝映，“關大人有令，若執意硬闖就直接將人拿下。”
惹惱了蘇少艾，他摸上腰間的劍，唰的一聲拔劍相向，劍光劍影冷不可測，怒目大喝一聲，“叫關弱水出來！”
兩人互相劍擊廝殺，就在辰園門口打了起來，雙方一來一往勢均力敵，鏗鏗鏘鏘，那蘇少艾得地利之便還略占上風，就在他一個騰步將人踢倒的一剎那，一把羅剎竹扇剽疾而至，朝他的腿打來，隻聽得一聲哀號，身子便倒下了。他的腿沒斷，也沒流血，隻是痛的不知所以然。
竹扇方走，又來一把長劍抵住他的頸子，但見關弱水手持長劍將他壓製在地，蘇少艾蹲在地上憤恨看著他，兩邊士兵一擁而上，將他團團圍住，數十把刀劍長槍都來了，這嚇人的陣仗讓蘇少艾不得不認命安靜，卻怒瞪著瞳鈴眼。
“你這宅子，我封了。”
“憑什麼？”
“就憑你今日用飛刀圖刺我，弱水就該給你一點教訓。”
大手一揮讓包圍的刀槍都撤下，隻餘一把冰冷至極的長劍抵在蘇少艾的頸側，底下的人傲然不屈的眼神在月光下透著暈人靈氣，他稍稍動了動身子想起身，那銳利的劍刃竟然嚴厲示警削去一片白色衣襟。不禁讓人更怒上眉梢。
“本公子這辰園是你想查封就查封的地方嗎？！”
“這辰園雖不是我的，卻是弱水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想封就封的地方。”
反詰，刺耳的回答。
無視於利刃在頸，蘇少艾鬥著氣，反而故意伸出手握住那尖利的兩麵刃。關弱水見狀欲抽劍，蘇少艾卻將拳握得更緊，一道深紅血漬自掌中緩緩流出。雙方一拉一拒，但見關弱水麵露憂心神色。
“本公子以為，你不該與顏大淵喝酒。”
話是從嘴縫硬逼出來的，還挾著一雙發紅怒目。
蘇少艾握劍的手仍未鬆手，還拉向自己頸上，劍尖緊緊貼著自己的肌膚，那一瞬，他看見關弱水的太陽穴抽動了一下。
“你在吃醋。”
兩雙眼睛相對，那一雙碧月含珠的眼神恰恰顯示了內心的不滿，聽聞此言，卻又急急收斂，“笑話，本公子從不吃醋。”
關弱水躬身屈腰，伸出另一隻空手緊掐蘇少艾握劍的手腕，掐的對方不得不鬆手，把劍收入劍鞘，將人從地上跩起，執起那劃破出血的掌心，兩道血痕鮮明的怵目驚心，再回視那一臉對他不屑一顧的人
“唉，你那份理不清的愛恨情仇，看來連你自己都不明白，弱水倒是看得明白了。今晚的教訓你且記牢，弱水此生最忌諱有人意圖對我動刀動槍，下次就不是封館這麼簡單了。”
抽出被握住的血掌，蘇少艾還鬥著氣後退了兩步，再退時，一隻大掌又將他往前拽回兩步。
“既然辰園被我封了，夜也深了，今晚弱水就大發慈悲特令你留在你的寢室不得外出。如何？”
蘇少艾緊抿著嘴又執抝地往後退，一柄竹扇落在他的下頷處，以扇尖揚起他的下頷，一股強勁的內力透過扇子，逼得他退也不是，走也不得，隻能眼睜睜看著關弱水將他就地箝製。
大庭廣眾之下，見自己被人壓製，辰園又被侵門踏戶，一臉不悅說著：“留我在辰園？關大人如此慈悲，何不心存更多善念，把這些人一舉撤了，何必勞師動眾，累了一幫兄弟。”
扇子那端的關弱水，看著那被迫揚起下頷的人進退不得的窘境，“這幫兄弟不是弱水的人，而是競王爺分撥給我調度抓拿你的人，封了你的辰園，你才會了解，有些事，弱水不是跟你鬧著玩的。”
幹淨的臉依然瞪著，“本公子明日尚有要事要辦，何時能出此門？”
以扇尖勾人，令蘇少艾貼近一步，“此事好辦，弱水滿意了，自然會放人。”手攬上腰，將蘇少埃拉進了辰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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