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89 更新時間：16-10-17 19:43
來來回回在李家竟也盤桓了兩月有餘，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已經幾乎沉浸在了這一份平淡的溫暖之中。不到三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李鳳姐是真心將我與李亭一視同仁當做弟弟來疼，倒是李亭，性子是越發別扭了。
也是怪，李亭原本對我是橫眉豎目的，自從我表明對鳳姐毫無旁的心思之後他對我的態度竟一百八十度轉彎。想必是真心愛極了親姐姐，便是見不得任何人染指他的姐姐罷。
自那以後他仿佛極愛與我黏在一起，莫說吃飯玩耍，便是連沐浴睡覺也跟在後頭，不委婉的讓他離開便沒完沒了。我知道他孩子心性有了同齡同性的玩伴很是高興，隻是這般纏人也讓我有些吃不消。眼見又是耽擱許久，月引就要發作，我心中焦急，卻反而李亭竟是更加纏人，沐浴就寢也不願走遠了，總在身邊轉悠。
若是平時倒也罷了，然而越是失去內力無力之時我反而是不願叫旁人看見的。若是一直沒有武功傍身倒也罷了，一旦有了武功，再有手無縛雞之力的時候便是極沒有安全感的。說實話，李亭性子怪異叫我頗有些摸不著，若是可以的話，我並不願意同他有過多接觸。如今這般情況他的糾纏讓我緊張不安。
十五入夜我便尋了個身子乏累的由頭向鳳姐告知一聲準備沐浴休息。哪裏知曉李亭竟一聲不吭的跟了來，甚至於跟到了房中屏風後。浴桶中熱水冒著嫋嫋青煙，見他竟沒有絲毫離開的意思，我隻能明言，“亭兒，我要沐浴了。”
早在我留下的第一個月李亭便強製要求我喚他亭兒，初時實在不好開口這般親密的稱呼，誰想李亭性子怪，竟因著這麼點事與我和鳳姐鬧了好些時候，好幾日不吃飯幾乎壞了身子，我這才無法改了口。經過那事之後鳳姐言之弟弟任性對我頗感不好意思，我卻是對李亭的執拗性子有了些害怕。也正是因此我不敢與李亭太過親近。
李亭對我的拒絕卻是置之不理，看著我肅聲道：“我和你一起，你這兩日身子總是不對勁，我還是看著些好。”
我心驚於李亭的心細，我已經盡量掩飾，連鳳姐也未曾發現我月圓時的不妥，他卻察覺了。若非李亭與我也算是有半分兄弟情誼，我怕是要心下駭然了。李亭關心我我知道，隻是這會不會太過了，委婉的提道：“亭兒，我沒事，今日客人頗多有些站累了罷了。我自己有些診斷本事的，你忘了。現下我要沐浴，之後馬上就上床休息了，亭兒放心回去吧。”
我以為說的這般直白他總該是走了，卻不想李亭竟耍起賴來，胡鬧道：“就算是大夫，自己身子虛乏的時候也是需要人照顧的，我不管，我就是要留下，大不了我不看你，我站在屏風外麵。”
這算是個什麼事兒啊，屏風的確能阻隔視線，可是那水聲被聽見了一樣讓人不自在啊。隻是一看李亭無賴模樣便也知道再多說什麼終是無用的。他便是這樣，性子原本偏激，如今竟越發任性起來。我若是冷了臉，指不定又要鬧出什麼出格的事來，隻能隨他。
匆匆過了個熱水便起身，雖是夏日，一身水汽夜風一過也是一陣戰栗。我在熱水中放了些自製的植物精油，薄荷味道被熱氣熏起極是醒腦提神。夜風一過，鼻子癢癢打了個噴嚏，身體一陣舒爽暢通。誰知李亭竟是就在咫尺之處聽著動靜，立時大呼小叫的衝了進來。
“青衣，你受涼了？”
我洗澡總是不安份的，每每沐浴完總是一地的水，便是這匆匆一過也是灑的地上濕滑，李亭不知就裏衝了進來便腳下一滑幾乎摔倒。我擔心李亭受傷慌忙搶上前，可憐現在隻圍了一條毛巾，李亭慌亂之下一手抓來便將腰間毛巾拽下。
在旁人麵前全裸，在同性麵前這般意外原本是沒有大礙，我雖尷尬非常卻隻得強裝鎮定的站定不動。本想著李亭出去也就罷了，哪裏知道那李亭麵對如此尷尬模樣不僅沒有立刻出去的動作，更甚竟目不轉睛的盯著我。便是同性也叫我止不住的惱。那一雙專注驚豔的眼中微不可查的貪婪讓我驀地頸後生寒，便再也掛不住臉上的平靜沉下了顏色。仿佛自然隨性的躬身將地上白色衣袍撿起一抖手披在身上這才猛地背過身冷哼一聲，“亭兒，你該回自己的房間了。”
我以為李亭該是離開了，卻不想後頸上一陣溫熱的觸感襲來，叫我遍體生寒。猛地一巴掌揮開李亭的手，怒喝一聲，“亭兒。”我隻恨此時的自己竟然是最無力的時候，若是平時，若是平時，我定然……
然而李亭卻仿佛著了魔，紅這眼朝著被逼到牆角的我一步步靠近。我並不傻，李亭的模樣意欲何為我不是不知道。我不知他何時為何對我起了這般心思，我隻知道此刻若是不能讓他離開，我……
用盡全力的一巴掌卻因為此刻的身體條件被李亭輕易的握在掌中。忽略那不再放鬆的手掌在光裸的手臂上留下的滾燙觸感，我隻能怒喝。“出去，不要再胡鬧，別惹我生氣。”
“青衣，青衣，你，真好看。青衣……”
仿佛入魔，一手拽著我的手臂，另一手竟朝著胸前襲來。我害怕了，遍體生寒。努力克製住顫抖咬牙喝道：“李亭，你放肆，快快讓開，別讓我恨你。”
李亭動作一怔，繼而一臉複雜的盯著我，將我禁錮在了房間角落低低的笑，“放肆？不能放肆也放肆過多回了。青衣，你別走好不好，留下來，我們一輩子在一起，我喜歡你，你別走好不好。兩個月前我看見你收拾包袱了，從那時起我便想著能用什麼辦法將你留下。可恨你武功高強又懂得藥理，我是拿你一點辦法也無。現下可好，竟讓我發現你每月月圓總是力不從心虛弱非常，我終於知道怎樣你才能留下來了。隻要在這一天將你綁起來，你就跑不走啦。若是能將你留下，恨，我也不在乎。隻要我們在一起，隻要你成為我的，隻要你屬於我，總會愛我的，對不對？”
我早已全身冰冷驚懼非常，因為李亭擁住我上下撫摸脊背的動作，因為他那瘋了般的表白。我想要說話，卻發現早已牙關打顫發不出聲來，掙紮著將耳光狠狠摔在李亭仿佛茫然的臉上。
巴掌聲被掩蓋在門扇撞開的聲響中，李鳳一個箭步上前將巴掌摔在了李亭臉上，這一巴掌比我先前打得重。李亭懵了，直到李鳳尖叫著，“混賬，還不給我滾出去。”李亭方才後知後覺的捂著臉滿麵不可置信。我卻是不想再看他的震驚與委屈。
這般狼狽的我被鳳姐看見非我所願，然而此刻我卻慶幸鳳姐的到來，他是一個好姐姐，無論是對我還是對李亭。
“青衣，怎麼樣？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你，你別怪亭兒，那混賬，許不是真的想要如何，他，大概隻是寂寞太久了。自小我與他二人相依為命奔波無度，也是苦了這孩子，小小年紀便隨著我受苦。他，他大抵是太喜歡青衣你了，這才做下了這樣的蠢事。青衣，你別怪他。是我，是我沒有教好他。”
我明白李鳳的抱歉，雖被李亭那般對待，終究未曾做下什麼不可挽回的事。而他們，終究與我有恩情在。隻是這個地方，我卻是當真不能再留了。無力的搖頭歎息，我推開鳳姐的攙扶挺直了脊背，沉默片刻方才低聲說道：“罷了，他……我不怪他。鳳姐，我留在這裏打擾已經數月，如今我既好了，便也不好再多打擾……”
李鳳卻是一驚，“青衣你要走？”
我隻淡淡一笑，“我原是兩月前便打算要離開了的，隻是身體還有些不妥，這才多留了些時日。原也是打算過了這兩天就去向你辭行的，如今索性便說了。”
李鳳沉默了，我知道此時說出這樣的話來定是會讓李鳳心下愧疚，然而我卻不得不說。與其日後發生更加不可挽回的事情，不如現下便解決了罷。
“我知道，我知道，亭兒是個混賬，對你做出這般事情來。可是，我會教訓他，讓他不準再靠近你的，青衣你不用走的。”
“我並非因為亭兒……或許，也是有今夜的緣故在，但我的確有事在身，打算離開也是事實。我蒙受鳳姐恩情未曾還報便離開固然是不妥，可我的離開對亭兒也是好的。我也相信他隻是一時糊塗，若是我再留下，日日見著，他的心思便淡不下來。索性我離開了，見不著，亭兒自然也能明白他對我不過如此，總是會好的。”
或許這才是李鳳心中最柔軟的一點，她終究是紅著眼眶點了頭。
“罷了，我也知曉青衣你定然是留不長的，如此，也好，對亭兒，對我，也好……”聲音漸漸低了下來幾不可聞。不是沒有察覺到鳳姐隱約的好感，隻是這一顆心卻是不在此間，早早離去了，便少些紅塵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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