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739 更新時間:17-03-10 21:58
第七章·嫁衣
顧長殊見他徑自遞過來的鳳冠霞帔,心裏一種不好的預感突然湧現,連忙轉過身去,裝作什麼都沒有看見的樣子。
“來,穿上。”蘇澄繞到他的麵前,壞笑著兩隻手拎著衣服並朝顧長殊試了一個眼色。
顧長殊冷道:“不。”轉過身去。
“哎呦喂,這衣服難不成我穿啊!我又穿不下。”蘇澄長歎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抱住顧長殊的大腿使勁蹭了起來,緊接著又是一陣鬼哭狼嚎:“小殊啊,你看看我這個身板穿這個絕對不像的啊。”
顧長殊懶得給他正眼,重複著兩個字:“不穿。”
抬眼處,林間的火把慢慢朝河岸的方向逼來,眼看就要出了小樹林,顧長殊隻好小聲地說了一句:“隻此一次。”
蘇澄心中暗自叫好,畢恭畢敬地彎著腰把衣物首飾雙手呈上,還很狗腿地捏著嗓子說了聲:“小姐請。”
揚州城外的沙灘上,他一身的嫁衣竟比身後漫天的燈火還要耀眼,顧長殊本就生的清秀,這會兒嫁衣紅如火襯著他麵色微紅,月光在他撲動的眼睫下投出一片扇形的陰影,剛剛好將那雙皎潔的眼睛修飾出幾分嬌羞與明豔。若不是鳳冠尷尬地歪在頭上,蘇澄想這一定是有史以來最漂亮的“壓寨夫人”了吧。
蘇澄霎時間看傻了眼,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口口水開始懷疑起了人生,為什麼他家的小殊越發的好看了,而他好像改變的都是個頭而已。
“你下一步準備如何?”顧長殊係好了扣子,正了正鳳冠開口問他。
蘇澄這才緩過神來,伸手去給顧長殊戴好鳳冠,又怕它會掉下來就岔開自己冠上的桃花簪給他綰上固定好。
顧長殊見他後退幾步仔細打量自己的“佳作”,還若有所思的準備拍手叫好,一個翻手笛子就飛出去狠狠打了一下蘇澄的腦袋,怒道:“你看夠了沒有!”
“不夠不夠。”蘇澄搖頭晃腦。
“……”顧長殊無話可說,眼見著尋找新娘子的火把出了小樹林,蘇澄就丟給他一句話“別說話,見機行事。有我在。”便將大紅蓋頭給他蓋上,自己隱到層層疊掩的樹林裏。
透過那一方紅紗蓋頭,顧長殊不由得望向遠處,心裏默默歎了一聲今天晚上是回不了長歌門了,但願明天早上不要給先生發現啊。
喜婆與幾個手下尋到新娘子的時候,以為新娘子想不開要自殺,驚得她健步如飛跑到新娘子的身邊,牽住他的手連聲相勸。新娘子默不作聲,任她牽著。喜婆摸著新娘子的手不由得感歎了一下,年輕真好,這小手細的。
在喜婆與隨行的幾個下手的簇擁下,顧長殊一臉不情願地進了花轎,心裏除了幾分忐忑之外便是在思忖兩個問題,一,他什麼時候答應蘇澄去搞事情了?他沒記錯,他剛才愣是一句話也沒有說;二,為什麼明明是蘇澄的事,自己要在這裏穿嫁衣扮新娘子?
想來想去想不通也就不想了,目光透過花轎的窗子落在離他最近的一個侍從的身上,無心的一眼帶過卻讓顧長殊發現了端倪,這個人……是蘇澄。
顧長殊又不可置信地朝他瞥去,隻見蘇澄壓低了帽簷微微揚起了嘴角朝他示意。
轎子行過一段小樹林,緊接著步入了一段黑暗,走了約莫五十步,喜婆點上燈,喊了一聲:“到了。”轎子這才被放了下來,喜婆撩開簾子柔著聲喊了一句:“喜兒姑娘。”
蘇澄正在回憶之前走過的路,一路上雖然繞過數十個彎,加上最後一段是在一個隱蔽的山洞中,可他沒記錯所行的方向始終是往西南方。
這會兒喜婆又試著喊了一聲“喜兒姑娘。”
顧長殊頓時一臉黑線,而蘇澄則躲在轎子後邊,一聽到如此可愛的稱呼簡直恨不得滾在地上笑,迫於眼前情勢,他還是忍住笑藏了藏袖中的長劍,借著頭發掩蓋住了臉。
花轎中慵懶的伸出了一隻如玉般纖細的手,喜婆笑皺了一張臉去迎,扶出新娘子之後,喜婆囑咐了幾句話,大都在吩咐時間與地點還有注意事項什麼的,這就把新娘子帶了去新房補補妝。
見喜婆走了,蘇澄跟著幾個隨從走到了山寨的另一邊。整個山寨成圓形向外麵輻射,結構並不複雜,周圍的小寨子零星散在大寨子的兩側,寨子正中的大堂布置了紅色紗幔與紅燭一類物品,寬敞到足以容納一百個人,而二樓環狀的走廊邊上一間一間的應該是這些人平時居住的地方。山寨的規模要比他所想的大很多,饒了幾個圈之後,蘇澄差不多認清楚了哪間房住著誰,也在無意之中聽到了新娘子的父母親關押的地方,估摸著時間差不多就準備去找顧長殊了。
同時,進了屋,喜婆說要給新娘子補個妝,怕是剛才姑娘哭得厲害,妝掉了不好看,說著就準備掀開大紅蓋頭,兀然一把匕首從後邊加到她的頸邊,顧長殊已經從後麵擒住了她的雙手,隨之而來的是他那冰冷卻又好聽的聲音:“想活命麼?”
可憐喜婆嚇破了膽,連聲求饒,若不是雙手被擒動彈不得,她現在就恨不得給他跪下。
此時,門外傳來三聲敲門聲,顧長殊給喜婆使了個眼色,示意讓她問話。
“什麼事?”喜婆顫聲問道。
門外那人輕聲清了一個嗓子,刻意壓低了幾分聲音道:“老大喊你去大堂說話。”
喜婆看了一眼顧長殊朝她比的口型,回了聲:“知道了。”
顧長殊這才鬆開了匕首。
喜婆凝視那鋒利的匕首被他翻來覆去玩的不亦樂乎,不經毛骨悚然地吞了吞口水小聲問道:“我怎麼辦。”
顧長殊瞥了一眼,回了她兩個字“照舊”。
喜婆膽戰心驚地又瞥了一眼那把小刀,退身關了門。
等到喜婆走了,顧長殊朝著房間陰暗處喊了一聲:“喂,你出來吧。”
蘇澄則從角落裏走出來,問道:“怎麼發現的?”
顧長殊瞄了他一眼,不屑道:“你還需要我來發現?”其實在剛剛蘇澄來敲門的時候他就靠著聲音辨出了蘇澄,朝夕相處了好些年,這聲音麼有人比他更熟悉了。
“你就這麼放她走了?你相信她。”蘇澄一屁股坐到床上,打量著坐在梳妝台前不知所措的顧長殊。
“不是我相信她,我隻相信我的‘碎星’。”顧長殊回的淡定從容。“碎星”正是他手中匕首的名字,這把匕首是他離開萬花穀的時候,師父贈與他的,本來的用途是給他防身,沒想到會在今天這樣一個場景拿出來。
“等會兒到了大堂,我會隱在人群裏把蠟燭滅了,你隻要負責在這個時候把那個頭兒製服就好。”蘇澄抱胸瞄了一眼顧長殊,見他拿著個筆對著鏡子發愁。堂堂七尺男兒被他的淫威所逼要給山賊當壓寨夫人,到頭來還要為了防止被人看出紅蓋頭裏的端倪來自己化妝。蘇澄用膝蓋為顧長殊想想都覺得憋屈,這才接過顧長殊手上的筆,給他仔仔細細地描了眉,擦了些胭脂,又塗了一個大紅唇。
顧長殊狠狠瞪了他一眼,心裏想著他卻的手法怎麼這麼嫻熟。
蘇澄回味著那足夠讓天下失色的一眼,嘴上打趣道:“時辰不早了,喜兒姑娘。”
回應他的是顧長殊重重的一腳,正巧踩在他的腳背上。
大堂中簇擁著數十個嘍囉吵著鬧著要看看他們老大一眼就相中的小老婆,一時之間也真是好不熱鬧。
喜婆扶著新娘子入了大堂,一個個都看傻了眼。獨獨那纖腰便可讓他們遐想一年。
顧長殊握緊袖中匕首分著喜婆一步步走近,從眼角的餘光裏可以看清正中的主兒的身形,顧長殊腦海中隻浮現了四個字“彪形大漢”。
說是時那是快,那個主兒才攬過顧長殊的腰,一手掀開紅蓋頭時,大堂中的燭火竟盡數熄滅,所有人陷入黑暗中。
這個時候隻有一柄長劍將月光反射到他們的臉上,所有人驚慌失措,這會兒蘇澄的“焚雪”已經架在山賊頭頭的右頸上,而顧長殊的匕首也頂向他的腰間。
蘇澄側臉朝顧長殊眨了一下眼,顧長殊會意一抬手點亮了大堂中的燭火,大堂有回複了原來的光亮。
看到老大被兩人所縛,所有人都驚呆了,還沒有反應過來隻聽他們老大一翻手打掉了顧長殊的匕首,翻身躲過了蘇澄的劍,掌風便向顧長殊那裏劈過去,整個動作一氣嗬成而且動作極快。
見勢,顧長殊抽出腰間玉笛向後退了幾分,冷靜地對蘇澄喊道:“攻他下盤。”
蘇澄長劍卻向那人背後猛擊,一時之間,兩人化不利為有利,占了上風。顧長殊轉身退到蘇澄身旁,兩人背靠著對方。一個短笛在手,一個翻琴在手。
“很好,兩個小毛孩也把你們嚇破了膽。你奶奶的,敢壞老子的好事,都給我上,把他們兩個宰了。”山賊頭頭大怒道。
“就憑你們?”蘇澄不屑一笑。
顧長殊則側臉附耳道:“小的交給你了,大的留給我。”
蘇澄也朝他眨了一下眼,囑咐了聲:“小心。”
不用多言,兩人已成默契。
一招疏影橫斜,場上多了數個化身,蘇澄翻手撥弦,化身隨即跟著撥動琴弦,宮商角徵羽聲聲入耳,不消幾招,小的山賊嘍囉倒下一排,整整齊齊如同魚販剛殺好碼整齊的魚。
而這時,顧長殊一曲陽春白雪已出,殺意四起。隻見他足尖清點,一招青霄飛羽如同羽毛一般飄浮到半空中,與敵方拉開距離,而山賊頭目也不甘示弱,抽出大刀頻頻向顧長殊砍去,一時之間占了主動權,顧長殊隻能連連倒退。
蘇澄見勢翻身打偏了刀鋒,“焚雪”接下了大刀的猛烈進攻,兩兵皆是一顫,蘇澄隨即挽出一朵劍花直逼他命門。
他掌風與劍花相撞,虎口被震裂,而蘇澄同事也被震開數尺,山賊頭目轉身向顧長殊襲去,那鋒利的刀刃在電閃雷鳴之間擦過顧長殊的小腿處,霎時間血蜿蜒過小腿滴滴流下,顧長殊跌坐在地上,劇痛之下顧長殊疼得悶哼出聲。
“小娘子受傷了,我可是心疼的緊。”山賊頭目調笑著一掌握住顧長殊的脖子慢慢使勁,很高興地看見他因缺氧而緊緊攥緊的眉心:“小娘子若是喜歡這小白臉也無妨,我就將他大卸八塊送給你做陪嫁,怎麼樣?”
話音剛落蘇澄一劍劈來,進攻快而猛,更妙的是那人無法辨清劍的方向,四周都有劍,而持劍人的具體方位卻讓他琢磨不透。蘇澄這招“清絕影歌”巧妙地化被動為主動,挽救了顧長殊的局麵,使得山賊頭目不得不使出全身的力氣去對付他,而顧長殊也被他放開了。
被放開的顧長殊跌坐在地,大口喘息著,月色灑在他淺紫色的眸子上一時間竟顯得十分可怕,他冷笑著起身,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跡,反手握住“碎星”,一字一頓:“你說什麼?”
“碎星”一出手,殺意已起,見血方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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