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23 更新時間:16-10-17 12:02
遇見都陳子軒時,是新年的第二天,大年初二。彼時我在姑媽家做客,陪著可愛的小侄子一起玩耍。
五年空寂,三年空窗,在遇見這個人後,起伏不定。
都陳子軒此人,像冬日裏的陽光,穿過重重荊棘,就那樣撞進了我的世界。我未曾深想過,會在將來的某一天,有那樣一個人在對的時間出現在我的生命裏。
曾經我渴望過、僥幸過,甚至去期待。但在那漫長的期待裏,那份純粹的期待被時光無情地消磨殆盡。剩下的,便隻是傷痕累累,對人情世故呈現疲態、無力。甚至於對陌生人冷漠,對熟悉人煩躁,對自我的放逐。
而都陳子軒,用他所有的溫柔撫平了我心底的冷漠和躁動,打開了我心底的層層防護。
“我是都陳子軒。你是蘇純?”穿著卡其色的外套,一步一步穩定地朝我走來。
那個夜晚,我站在梓橦宮大橋正中央燈下,頂著昏黃的燈光麵對著風,天空漆黑不見半點星光。麵對一望無際的黑暗,風冷得有點刺骨。他就那樣闖入了我的世界,猝不及防時,我的心,便波瀾壯闊起來。
那是繼與那人分離四年之後的首次,心跳加速。驟然,便有什麼東西碎裂開來,如同被注入了生命力,似乎能夠聽見花開的聲音、風裏帶著點點的濕意。
“我是。你看起來——確實很小,如你所言。”回過神來,奇跡地發現自己想笑。其實,我在看見來人時,便知,那一定是他了。雖然見麵是匆匆的,也是我單方麵迫使的,但女人的第六感向來如此準確,說不清道不明。
因著是年初二,我穿著紅色的長款衛衣,紅色的小腳褲,外麵配著紅色的小馬褂,一身紅色,圓圓的身材,紮了一個小丸子頭,看著——竟然喜慶得很。我向來自我感覺都很好,從不在意別人的看法,但此刻,我竟有些羞意,似乎哪裏都不對勁。
有些自嘲,我什麼時候也開始在意別人的想法了呢?從前的我,並不是這樣。從前……還想那些作何?那都是從前而已。
“大家都這麼說,我都不好意思了。”說話時,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似乎是……不好意思了。明明是一個小動作,我竟然會如此在意,不得不說都陳子軒此人對我的影響,竟然如此立竿見影。
“你等我很久了嗎?”他說,笑了,連帶著眼角都彎了一下。一臉溫柔,表情那般愜意,引人喜愛。我忽然想起來,去年住在我家隔壁的那戶人家的陽台上,總趴著一隻舒服地眯著眼曬太陽的小貓,兩隻耳朵立起來,時而蹬蹬腿,時而用爪子撓撓下頜,時而伸出軟軟的粉嫩舌尖梳理自己的毛發,有風吹來時,兩個耳朵還會動一動。真是教人,見著了便想抱在懷裏。那樣子,便如此時所見,恍惚又回到了從前。
“沒有呢。”我一點也不緊張,麵對著他,也沒有一直以來遇見陌生人的局促,似乎在他麵前,我就沒有理應臉紅的覺悟。
“我們走走吧?剛你說要跟我見麵,如果我不來你就一直等。你是女孩子,我不想讓你失望,所以我跟我媽說我餓了,下來買吃的。我媽也沒多問,就讓我下來了。不過,不能太久,媽媽管得嚴。”說到最後,還調皮地對我笑,似乎,做了一件特別了不得的事情。
那時我在想,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一個男孩子呢。可愛,又精致,讓人想要更多地靠近他一點。不知為何,我就想到了這樣的詞語。
“好。”即便不能太久,也沒關係,隻要有時間就行。我的心寂寞太久了,能有這樣一個男孩子陪我,如何不好呢?原諒我那時這樣惡劣的心思,我也隻是太寂寞了。一個冷不防,就會想起那段暗無天日的時候,穿心而過的疼密密麻麻地布滿了整顆心髒。
我的心上,有一個從未愈合的傷口,一觸碰,就會鮮血淋漓。
“我是第一次來見網友,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你是我見的第一個人,我想或許以後就不會再有啦。”他說,眼睛不知看著哪裏,眼角始終帶著笑。整個表情特別生動、可愛。我瞧著,竟生出想要觸碰一下那生動的表情,以此來感受一下這表情的雀躍感,這樣的渴望。
“但我卻不是第一次,我見過了許多網友了。”不知怎的,我就說了出來。剛說完我便有些後悔,他……會不會覺得我是一個不好的女人?
“那你不怕嗎?陌生人總是很危險的。”他說話時,突然轉過臉看著我,臉上隱約有著擔心的痕跡,一直彎彎的眼角也似乎有了輕微的波動,眼底還帶著淡淡的擔憂,清澈而真誠。我忽然覺得這樣的男孩子,也許不應該讓任何人錯失。
明明我之於他,還是個陌生人,但他對我,卻……我的心裏,登時一暖。我想,被擊中心中最柔軟的地方,大抵便是如此吧。
“我不怕的,我長的很安全。而且,你瞧我這個身材……嗯哼。”我傲嬌了一下,心裏突然便開闊了。是呢,那些過去即便再沉重,黑暗又如何,但我今天遇見了這樣一個男孩子,帶著陽光向我走來,讓我的世界也沾染了他的色彩。
“我弟說我出門,應該覺得危險的是他們男同胞,因為隻有我欺負他們的,沒有他們欺負我的。”我想活躍一下氣氛,試圖讓自己忘記一些因為年初二而帶來的一些不愉快,也想在這個人麵前,表現出來我的淡然。
“你弟弟怎麼會這樣說你,我覺得,你是女孩子,還是要注意安全。畢竟現在這些犯罪分子也是不分人的,而且晚上作案的人特別多。再說,女孩子在體力上本來就沒有男孩子有優勢。”他的語氣有點緊湊,讓我清晰地感受到來自於他的擔憂。我看著他的眼睛,突然覺得這雙眼睛很漂亮,就像鑲嵌在夜空中的星星一樣亮眼。
“嗬嗬。這你可以放心,我弟弟——從來不會擔心我被男生欺負。”我忍不住就想逗逗他,看著他擔憂的模樣,我竟然會心情很好。但其實,我一個人出門的時候,真的不害怕,隻是會覺得很孤單。我一個人去圖書館、一個人去吃飯、一個人去買菜、一個人看電影,獨來獨往。有時候,甚至會想,這個世界裏,也許沒有我的立足之地吧。而我,又該何去何從呢?
“好吧,你要對自己好點。雖然你年齡比我大一點,到底還是女孩子,還是要對自己好一點才對。”他看著我的眼睛,一副鄭重其事的模樣,瞧著,竟然也是那樣可愛。
“我會的。”對於他的話,我無從拒絕,也不舍拒絕。就像,原本就該如此。你叮嚀囑咐,我笑而不語,心中默記。
“你這麼晚出來這裏等著,不怕我不下來見你嗎?”他說,眼底藏著狡黠的笑。
“我相信你是不會忍心我在這裏吹著這刺骨寒風的吧?不然,我就不停地在Q上給你消息,一直跟你敘述我在你家樓下哦,吹著寒風哦,諸如此類的很可憐的模樣,讓你心裏有點小內疚,不上不下的,你扛不住的時候,就會下來了。”我說出來這樣的理由,竟然連自己都笑了。
“而且,你剛剛也說了,為了我,你都欺騙你媽媽,你不怕我告狀哦。”
“那你可真厲害,不過我今晚還是會下來的,因為你是我見的第一個網友,估計以後都不會有第二個。”他鄭重其事地說著,捏著拳頭的樣子霎是可愛,就像羞惱了一般,極度自然。
那很好呢,我占據了第一,也是最後。在我之後,再也沒有人了。我心裏想著,便覺得很明朗。
“你是哪個學校的?”我問。
“航天學院。”他答。
“什麼專業的?”
“機械設計製造,有點像造飛機。這樣……那樣……”
“但是為什麼我覺得你說的就像修理汽車呐。”我笑。
…………
“那你真的很喜歡那個人嗎?”他問的時候,表情有些小心翼翼,就像在求證什麼。
“喜歡嗎……也許吧。”
………………
之後,我們開始對對方的生活和經曆相互了解起來。他談學業和朋友,我談工作生活、交友,每一個情況,都是那樣自然地交談,好像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一見麵有好多想說的話。隻不過,他和我的對話,他略顯稚嫩,而我,心已蒼老。
他是個孩子,有些幼稚可愛。他說他能和每個年齡階段的人聊得起來,不論男女,都會聊得很好。這是我羨慕的。我也能和那些人聊起來,但總是不能真心去聊的,就算之後會變成朋友,也不會真心去對待。
我的朋友不多,交心的人也太少。不是交不了,而是不想,懶得去交。
在這個世界上,有的人,是你無法企及,但是有的人,卻是唾手可得。
作者閑話:
都陳子軒是我的第一個男朋友,我曾愛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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