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魂詩頌

詩相萬千  詩相萬千（4）

章節字數：1342  更新時間：16-11-03 2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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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辭一路打聽著往南走，雖說快到家了，可他沒有一點兒平靜的感覺。一路上，他終於知道了那些沒聽過的詩什麼了。它們被稱為《風》，被稱為《雅》，它們是民間的詩謠，它們是正聲雅樂，它們自成一套文人的風骨。而孤陋寡聞的自己，隻見過虛偽的《頌》，便將它作為醜陋的冠扣在詩的頭上，鄙棄他，厭惡他，卻不見望著青青世界思念心上人的女子，不見忍受著勞苦天黑也不能回家的小吏，更不見夜半懷想佳人難以入睡的男子。他不知道，在自己看不到的天下，詩也懷著悲憫的眼神來凝望芸芸蒼生。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這就被三言兩語勸回去了，天天算計著自家的帳，看著沒甜頭就一個個拍拍屁股走了，這下好了，突然之間就剩咱們給圍進去了。”

    “他們走之前肯定是說好了的，要不怎麼前腳剛走，後腳就來圍咱們。這群大老鼠蓋子！”

    一群士兵圍在一起氣憤地談論著，詩就坐在一邊聽，他帶的人並不多，看起來情況很差勁。之前他晚上遇見的那個人也在這裏，隻是一言不發，安靜地坐著。

    “這種政治上的事情，就讓上麵來處理，現在對我們來說，是要活著回去，贏是贏不了了，我們就好好想著回家吧，不要著急，有我在呢。”詩一開口，就讓人莫名心安。

    腹背受敵，詩除了帶人突出重圍別無他法。

    “雙方皆長途跋涉不能持久，我們深壘固軍，近日不得出戰，休整過後擇日突圍。為了家中親人，自當全力以赴。”他先前見到的那個士兵，聞言抬起了頭，眼中閃爍著光芒。“曰歸曰歸，歲亦陽止。”十月，也不遠了。

    時間飛快，掐指一算楚辭已經小半年沒見過詩了，他走著是走過的路，看著詩看過的風景，但終無可奈何地缺席了他的半年。其實半年而已，相比兩人已經上百年的陪伴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但缺席的日子總是難熬，又無法彌補。現在他居然要靠著一群老史書來獲得詩的消息，想想就氣得不行。

    當他走過幾個荒廢的村子後，他就篤定詩在附近，並經曆著痛苦的戰爭。荒村中沒有炊煙沒有孩童的歡笑，沒有待字閨中的少女，甚至沒有一個守著村子的小吏，徒有小橋流水，辜負了大好的秋光。

    很久沒見到詩了，沒想到這次相見，竟是一個他從未見過的詩。一身戰袍被血漬泥漬浸染得麵目全非，置身於嘈雜中的他如普通士兵一樣，沒有戰車，沒有護衛，生死係於自己，楚辭沒有見過真正的戰場，或者說，在詩的羽翼下，他始終活在一個神話與市井人家共存的世界裏，理所應當的，他隻能看到詩的冰山一角。原來他也會廝殺，會狼狽，會失去依靠卻扛著重擔。

    楚辭遠遠地望著詩愣了會兒神，突然反應過來自己應該去幫幫他，而不是在這裏胡思亂想。他急匆匆地混進戰局，向印象中詩的方向靠攏。或許直到今天，他才真正見到了外麵的世界，一個有血有肉有痛有淚的世界。因為經曆了死亡的瞬間，他才更懂得詩的每一步都戰戰兢兢。在來的路上他才知道，這不是詩第一次上戰場，卻是他第一次作為將領上戰場，那他之前的每一次離家，自己又在哪兒呢？

    終於，他看到了詩，遠遠地，一直向某個方向過去，楚辭明白，他要突圍，他要比別人更努力地殺出去，因為他是他們精神的寄托，他是他們活著的希望。楚辭一個個斬殺著擋路的敵人，一步步向詩靠近。

    當詩聽到背後一句熟悉的“別怕”時，他幾乎要忘記抵擋對麵的攻擊，想回頭看一眼，那究竟是幻覺，還是真實。然而下一刻，楚辭便替他殺了眼前的敵人，然後，留給她一個背影。

    我為你衝鋒陷陣，你隻要安全地在我身後，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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