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02 更新時間:16-11-02 08:01
南柯和王小兒走到了宿舍後院的圍牆邊,望著如今已然翻新並加高過的圍牆,還有那立起來的片片銳利的碎玻璃片,王小兒的眼睛不能禁有些濕潤:“是不是因為我們當年太頑皮了,所以學校才加高加固,以防學生翻牆出校的?”
南柯望著兩米多高的院牆,還有那怵目驚心、利得直閃著寒光的玻璃片,悵然若失。這裏,曾經有那麼一群人總是翻牆而過,逃到校外“逍遙自在”——那群人不是別人,而正是401室的八大才子。而第一次集體叛逃翻牆的提議則是由張俊逸提出來的,就在開學的第一天。
八人結拜過後,激情不減,眾人總覺得少了點什麼,但究竟缺什麼呢,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還是張俊逸機靈,馬上想到了一樣東西:酒!劉關張桃園三結義,省不得要跪天拜地,立下“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最後總不免要用幾大碗酒來助興,那方才顯得出大丈夫的英豪之氣;梁山泊聚義,少不得幾碗水酒!沒那幾碗黃湯下肚,誰又能保證士氣如虹,豪情迭宕?
“酒!”那日,張俊逸拍著床的欄杆說,“咱缺酒!你們想想看,電視裏哪次結義不喝酒?這酒呀,襯英雄!不喝酒的男人算不得男人!”
“那倒也是!”劉子涵翻身起坐,“你看看金庸、古龍的小說裏,那些個英雄豪傑,哪個不喝酒的?古龍不但小說裏寫酒,連他本人也把朋友、女人和酒視為一生最重要的東西。還有那個金庸……”
“對,你們看過《笑傲江湖》沒有?”李明宇接過話茬,“那裏的令狐衝,有沒有?那個喝酒就相當講究呀!喝不同的酒,還得用不同的杯子哩……”
李明宇是個話嘮,唯恐自己插不下話,可偏偏他又才疏智淺,說話總能讓別人鑽上空子。南柯見他張冠李戴,忙出來糾正:“講究的是祖千秋,不是令狐衝。喝汾酒當用玉杯,唐詩有雲:玉碗盛來琥珀光。因為玉碗能增加酒色,使得汾酒更加美豔——”
“喝關外白酒當用犀角杯,”劉子涵與南柯相視一笑,接了話茬,“關外的白酒味濃,但是缺少芳冽之氣,如果用犀角杯盛的確話,就會滲入犀角的香氣,使白酒更純更美。如果是葡萄酒的話——,南柯,你來說!”劉子涵拿了一個衣架跑過去,權當話筒,對準南柯的嘴巴,佯作采訪狀。
“那自然是須用夜光杯了,”兩人又是相視盈盈一笑,“王翰有詩雲: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這葡萄美酒呈豔紅血色,如果盛入夜光杯的話,就會變得跟鮮血一樣,飲酒有如飲血。豈不快哉!嶽飛曾經說過這等豪氣幹雲的詩句——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你倆夠了!”張俊逸見劉子涵和南柯一唱一和,那嫉妒心又湧了上來,大喝一聲,打斷了他們的“詩詞會友”,“我們現在討論的是要不要出去喝酒!我們八人結義,總得有點什麼儀式吧!我覺得作為男人,喝酒最恰當了!我們舉手表決吧,同意的請舉手,少數服從多數!”
何慶榮第一個舉了手,他雖然隻是一個高一新生,但卻早就煙酒皆嚐。隻不過,他沒敢那麼明目張膽,隻好與父母、與老師鬥智鬥勇。那廁所、澡堂、花園殘角,但凡陰暗之處,都是他吞雲吐霧的最佳之所,而那些年幼的孩子,自己便成了他的放風者。
張俊逸、南柯、李明宇已經接二連三地舉手,如今一室八友,已經有四人讚同,也就是說,隻要再有一個人舉手,那便是“法案順得通過”了。
何慶榮的目光落在王小兒身上。王小兒生性膽小,是去也怕,不去也怕。這去的話,擔心被學校發現,不去的話,那何慶榮的目光卻是淩利如鷹,讓他不寒而栗。終於,何慶榮那淩利的目光擊潰了他——他緩緩地舉起了手。
但王小兒的手尚在胸口,劉子涵已經爽快地舉起了手,笑著說:“既然南柯也去,那我就舍命陪君子吧!”
雖然劉子涵投了讚成票,但張俊逸的臉上卻並沒有露出喜悅之色,他小聲地嘀咕著:“不去就別去唄,又沒誰求著你去!”
“我也想到了一個,”在這節骨碌眼上,陸慧明突然沒來由地冒出一句。大家都以為他有什麼更好地主意,都豎起耳朵,洗耳恭聽,“喝梨花酒當用紅翡翠杯。白居易寫過這樣的詩:紅袖織綾誇柿葉,青旗沽酒趁梨花。你想呀,那青旗是青的,就像綠葉,當然要用紅的來——”
他見眾人一個個搖頭歎息,沒敢再接下去,那聲音越來越弱。是的,他是個不學無術之輩,無法像劉子涵、南柯那樣引經據典。可是,他偶爾也會想賣弄賣弄文采,出出風頭,畢竟自己是那個那個誰的孩子來著……
眾人搖頭倒不一定真為他的附會之詞,而為他的後知後覺。李明宇瞪了他一眼:“陸慧明,我們剛說了那麼久,你在神遊太虛嗎?我們都從喝酒用什麼杯子的事講到了今晚要不要出去喝酒的事上了。現在八個人裏麵有六個讚同,隻差你和班長了。你表個態,去還是不去?”
“可是,”吳江是班幹部,並不想帶頭做這些出格的事,忙找了個借口,“我們都還是學生,父母給的生活費也不多,這樣大肆揮霍,會不會不太好?”
“不就是幾個錢嗎?小意思,今晚我請客,我包圓兒,不用你們出一分錢!”說到錢,張俊逸的底氣馬上來了,把胸脯拍得“啪啪”作響。
陸慧明和吳江雖然麵有難色,但想到其餘六人都同意了,況且今日又是結拜之日,不好拂了眾人的麵子,隻好同意。
“我可先聲明,今天去可以,但必須是第一次,也絕對是最後一次!這翻圍牆、外宿、喝酒,違反了哪一樣可都是重罪。如果讓學校知道了,我們可要吃不了兜著走。”吳江反複再三強調,眾人連連稱喏,可是,他們應該隻聽進了那句“必須是第一次”,而那句“絕對是最後一次”早就隨風而去了吧。至少對於何慶榮、李明宇他們來說,是這樣的。
眾人商議了對策:先睡一會兒,保存體力。睡到淩晨二點多的時候,再悄悄地爬起來。這個時候,管宿舍的老師早已熄燈就寢,不會複查。出了校門,直接繞過學校往北街跑,那邊有一個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小店。到時由李明宇去買,他人高馬大,看起來更像大人。之後一群人再去靈龜峰旁,邊喝酒邊看日出。
為了養足精神,眾人早早歇了。
管宿舍的是一個名叫劉道英的女老師,她身材臃腫,不足一米六的身材卻已經有了一百六七十斤的體重。她的嗓門特粗,一聲吼,男女兩棟宿舍樓的學生都能聽見,比她那哨子還要靈驗。
十點半熄燈,劉道英老師來第一次巡房,發現別的宿舍都在天南海北的大擺龍門陣,唯獨401宿舍靜得出奇,不禁特地誇讚了一番。
十一點半的時候,劉道英老師第二次巡房,這時,眾宿舍裏陸續傳來鼾聲,尤以401室最旺。
許是羅衾不耐秋風力,又或許是平日在家裏嬌縱慣了,非柔軟舒適的大床而不可安眠的張俊逸,突然躺在硬梆梆的木板上,怎麼也睡不安穩,又或者是想著即將開始的離經叛道的集體逃離,心中激蕩難平。總之,那晚張俊逸是沒有睡好,醒了又眠,眠了又醒。
約摸一點半的時候,張俊逸終於按捺不住,爬了起來,悄悄地溜到南柯的床上。他按了按電子手表,借著手表微弱的光,悄悄地瞄了瞄熟睡的南柯。南柯這小子可真髒,睡覺居然還流哈喇子。張俊逸輕輕地為他用手指抹去哈喇子,直到發覺手上粘粘的,這才覺得哈喇子有些髒,忙擦在南柯的被子上。
張俊逸看了看手表,離約定的兩點還有半個小時,便挨著南柯悄然躺下。他側了個身,用手支撐著腦袋。昏黃的廓燈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落在南柯的臉上,不甚分明,隻能看見一個模模糊糊的輪廓。他屏住呼吸,輕輕地伸出手來,用食指沿著他那分明的輪廓線徐徐而下。
或許是以為蚊子飛上了臉,又或者是南柯的本能反應,他的腦袋晃了晃,輕輕朝臉上拍了下,又接著沉沉睡去。張俊逸見他有了動靜,忙觸電般縮回了手,再也不敢前去撫摸。他靜靜躺下,緊貼著南柯的脖子。他似乎聞到了一種花的清香——是百合花的清香。
兩點整,張俊逸的手表準時響了。張俊逸一個激靈坐起來,望了眼仍在熟睡的南柯,笑了。
他摟住南柯,邊抱起他邊輕輕地喊著:“南柯,南柯!醒一醒,兩點了,該出去玩了!”
南柯被張俊逸抱著半坐了起來,但似乎並未睡醒,渾身乏力,晃了兩晃,腦袋靠在張俊逸的胸口,眼睛仍未睜開,嘴裏卻含糊不清地說道:“好困呀,能不能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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