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72 更新時間：16-11-25 19:51
麵對他怒氣衝衝的突然到來，西罔夜冥有一瞬的驚訝，卻又在片刻間恢複了平靜，垂下眼眸，另取了杯子倒上一杯才泡的綠茶。微一抬手，“王爺，請。”
看著眼前依舊雪白簡潔的人，赫連亟蒼胸口失率的跳動著。依舊這般淡雅如仙，這樣淡遠的人，竟會是騙子，竟會是別有用心呆在自己身邊的麼？不敢相信，除非，他親口說來。打定了主意，也不再像之前那樣衝動，淡淡的坐下，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她親手泡的茶。不自覺讚道：“人間極品，真虧了你，竟還有這般手藝，嗬……”
誰也不說話，都在嘴角掛上一縷高深莫測的笑，仿佛知交一生的老友一般安靜的享受著香茗與靜謐。
“王爺，若您的目的隻是品茶的話，那我便陪您這麼耗著吧。”輕笑一聲，西罔夜冥一改之前的正襟端坐，一派閑散。雙肘撐在了鋪著木黃繡布的圓桌上，左手托腮，右手執杯，輕輕晃蕩著碧綠的液體，仿佛對那幽幽綠茶來了興趣。
見了她如此情態，赫連亟蒼心中一動，恍若失神，緊抿的唇半晌才放鬆下來。“你，不是西罔國公主。”
微不可見的，西罔夜冥一愣，聯想起近日以來發生的一些事，瞬間便想通了一些關節。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冷笑，微一挑眉，盯著赫連亟蒼深沉的眼眸，微微點頭，“如你所言。”
即便語氣中有著不容置疑的肯定，但是，依舊希望麵前這淡雅的人能夠反駁，證實自己今天所聞皆是謊言。然而，等來的，卻是失望。麵前的人在聽到自己這般說話時瞬時一愣，卻又在片刻間恢複了清明，淡遠。竟是毫不猶豫的點頭承認。心中沒有來由的一陣揪痛，不敢想象，知道這人騙了自己，竟會是這般心疼，難道，被人欺騙，會讓人這般不能忍受？然而，過去，自己曾經遭遇過謊言，欺騙，甚至背叛。麵對時都能平靜異常，隻付之一笑，一怒，之後再毫不留戀的除去。可如今，這心痛，又是從何而來？難道，隻是因為知道騙了自己的對象是眼前的人？
強忍著心中怒火，赫連亟蒼咬咬牙，沉聲道：“那，你究竟是誰？”
西罔夜冥卻是答非所問，“我是誰並不重要？既然那個女人主動與你接觸，那便證明了她想要回她的身份，我成全她。”眼睛淡淡的飄向了遠方的天空，喃喃著，仿佛已經忘卻了身邊男子的存在，“唉，就是提早一些離開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對麼……”也不知是在問天，問他，或是問自己。
“你……想離開？”赫連亟蒼卻是猛的眼眸一沉，瞬間，身上一股不容人抗拒的威嚴氣勢如洪峰般四散開來。即便是強悍如西罔夜冥，依舊被這驀然外放的王者之氣壓迫得有些不自在。皺了皺眉，冷聲道：“既然我不是西罔三公主，你名義上的妻，離開應該沒有什麼不可以吧。”
“哼，想走，不可能。與我拜堂的是你，被我封為‘夜妃’的，也是你，西罔夜冥。想逃，不可能。”說完，竟是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但是，西罔夜冥知道，他，這個強勢的男子，是不會讓自己離開的。自己騙了他，讓他感覺到了背叛，自己忤逆了他，讓他感受到挫折，不管是從哪一方麵，他都不會原諒自己，輕易放自己離開。“算了，車到山前必有路，原本便舍不得太早離開的，現在隻不過是繼續實行以前的計劃而已。還有兩年半，便要徹底離開你了。明明，那麼愛，你為什麼，會那樣在乎那些莫須有的虛名。難道，你的愛情隻是存在於那些千秋各色的女子中麼？又或者，你根本沒有愛，一切都隻是假象。赫連，雖然我說過要徹底離開你，但是，這卻並不代表我會拋下你不管。隻要是任何敢利用你，敢對你別有居心的人，這兩年半，我都會幫你肅清的。不管是誰。這便是我對自己的心所做的最後一點事了，用兩年半。”撚起麵前那杯已經冷卻的他喝過的茶，對著陽光輕輕搖晃著，嘴角那抹鬼魅的笑卻像是要勾勒出全天下般妖豔，冰冷……
次日，蒼平王府中所有妃妾都接到了一個消息，王爺又納了一房小妾，並不操辦，隻是告訴大家她的存在而已。
早已屏退左右的房間中沒有一絲火紅的喜慶氣息，然而，卻依舊是兩人的新房。
“你什麼意思？我再怎麼說也是西罔國最受寵愛的三公主，如今，居然隻是你的妾？”
無視於憤怒的拽著自己衣袖的女子，赫連亟蒼滿臉冷淡，“那又如何？”
似乎沒想到他會有如此一問，西罔雲霓略一愣神，繼而怒道：“憑什麼，他是你的妻，即便你們根本就沒有圓過房。而我，是真正的公主，卻隻能是妾？”
“哼。反正你亦不是真心，又何必在乎？”
看著男子冷峻的掛滿嘲諷的臉，西罔雲霓一陣心顫，雖然聲音依舊尖高，但卻隱隱帶著一絲膽怯，“你，你怎知我並非真心。不，不要信口胡說。”
“哼。若是真心，又怎會在此刻才來此，揭穿這一切。莫不是有所求，有所謀而已。”
“我，我……”
赫連亟蒼見她一張俏臉通紅，也不知是因為羞憤，生氣，亦或是其它了。渾不在意，冷冷道：“無所謂，反正即便是真心，我也不需要。而你的結局依舊不會改變。”
這一夜，西罔夜冥並未留在王府，赫連亟蒼與西罔雲霓在‘雲霓閣’共度春宵，自然不會有閑工夫理會自己。心中莫名的煩躁，就想要離開王府，遠遠的才好。知道這是嫉妒也不排斥，隻是對自己這樣沒有自製力而微微皺眉。
看著比以往更加清冷的人在自己的房間中出現，玉牡丹沒有驚訝，隻有欣喜。然而，看清他的模樣，卻不由有些心痛。幾日不見，怎的更加清瘦了呢？輕輕將坐在桌邊不知疲倦灌著烈酒的弟弟摟在了懷中。
感受到那讓人安心的甜香，西罔夜冥輕輕閉上了眼睛，咽下那即將滑出眼眶的已經變得冰冷的水珠。
“怎麼流淚了？”沙甜的嗓音沒有了那份嬌媚，卻透著不可思議的溫暖。幾乎便想要沉溺其中了。
“沒事，玉姐姐。你這兒的酒太烈了，看，才喝了幾杯就刺激得紅了眼。”聲音有些無力，是假作的堅強。知道他心中有事，卻並不拆穿，隻緊緊地摟著他。
許久，西罔夜冥方才綻開破碎得讓人心疼的笑顏坐正了身體，“玉姐姐，對不起，我有事瞞著你。”
“小傻瓜，這算什麼，我連你是王子的身份都能接受，還有什麼受不了的，現在告訴我不就得了？”
“我，其實是赫連亟蒼的妻，‘夜妃’。”淡淡的聲音緩緩的飄蕩在房間裏，一切都好像靜止了般毫無聲息。仿若過了一世，終於，一聲尖叫毫不意外的響徹雲霄。
“什麼？夜冥？你竟然是……”本來還溫柔得像是母親般的女子瞬間便做了恐怖的老虎。不敢置信的大張著嘴，漂亮的鳳眼也因為震驚而瞪得幾乎大了一倍，柳眉倒豎，一手叉腰，另一手輕輕捏住西罔夜冥的耳朵，“你個死小孩，這種大事怎麼現在才說……”
“玉姐姐……”
西罔夜冥的聲音委委屈屈，竟在瞬間便軟化了女子的心，便是有再多的震驚，再大的怒火，麵對這樣的他怎麼還能發得出來。有些泄氣的歎了口氣，玉牡丹認命坐了下來，溫柔而擔憂的查看著剛剛被自己捏住的耳朵。即便剛才自己已經幾乎驚呆，但卻仍然沒有忘記減輕力道，實際上是一點都不痛吧，也沒有絲毫的紅色瘀痕。可是，冷靜下來的她依舊滿臉愧疚的看著清遠淡雅的男子，小心翼翼，溫柔而愛憐的磨砂著那隻蒼白得幾乎透明的耳廓。
“唉……你這孩子……說吧。”
並不介意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女子像是對待孩子一般的對待自己，這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屬於母親的溫暖，很舒服。沉溺在這片溫柔中，淺淺道：“本來，是該西罔雲霓作為質子嫁來赫連的，然而……”
聽著他仿佛在講述別人的故事一般的平靜口氣，玉牡丹心中的疼惜更甚，幾乎便忍不住又要伸手將他摟住了。“可是，那日，我讓你來試探他時，雖然我看得出來他是因為你而進房間的，但在他身上卻並沒有看出他認識你的感覺，這是為何？你不是他的妻麼？”
西罔夜冥澀澀一笑，沒有答話，卻是徑直走向妝台，取下了頭上的發帶……
震驚的看著麵前清冷嬌美的‘女子’，即便自己是女兒身，玉牡丹依舊感到了驚豔。這是怎樣的‘女子’啊……
眉黛若遠山，眸靜如寒潭，唇朱似含丹……膚白勝雪，青絲落瀑……謫仙般不食人間煙火，合該是一笑傾城，但卻輕輕抿著唇，淡若雲煙。
縱然是讓無數男子一擲千金，高傲如斯，美豔至此的花魁娘子，玉牡丹依舊心驚。的確，如此美人，誰也不曾想到，‘她’，竟會是男子，那蒼平王爺幾度與夜冥相見，不曾識破也該是情理之中了。即便這夜冥與‘夜妃’是如此相似，但是，沒有人會往這方麵想吧。‘她’，竟是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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