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00 更新時間：16-12-02 09:02
季征覺得自已正處在夢魘之中，掩埋在內心深處的恨意和自我厭惡突然找到了發泄的出口，在這個不期而遇的夜裏，隱藏許久的負麵情緒象火山爆發一樣噴湧而出，什麼文雅什麼素養全都不顧了，報複的本能和恐懼交織在一起，她渾身顫抖著抓著電話詛咒那頭的人，那個有著男特征卻毫無男人品質的人，人渣敗類不足以形容他的醜陋。
“你就是個垃圾！”季征的嗓子啞了，用勁力氣吐出自認為最惡毒的語言結束了這次對話。
黑暗中，那個骨子裏與世無爭的自已憐憫地看著她，眼神中滿懷同情與傷感。
城市的一家小酒吧裏，宋劍氣得扔了手機，抓起一杯水猛得灌了下去，一股辛辣無比的氣味湧入口鼻，嗆得他大聲咳嗽起來，李英俊一巴掌拍在他後背上，“遭報應了吧哈哈，這是白酒不是水啊!”
宋劍還是過著自已呼朋喚友的逍遙日子，每天不喝得爛醉不回家。妻子早就和他分居了，空蕩蕩的房間讓他感到害怕。今天朋友給他慶祝生日，他忽然想給季征打個電話，結果被罵得體無完膚。
看他杵著腦袋象條狗似的喘，李大爺（李英俊的外號）斜著眼睛“哼”了一聲說“得啦吧，別裝深沉了，繼續渣下去才符合你的氣質。”
“你他媽是我朋友？”宋劍紅著眼珠子瞪他，長期不規律的生活已經破壞了那張曾經不錯的臉。
“你算個屁呀！酒才是我忠實的夥伴哈哈…”
李英俊在這個圈子裏是個亦正亦邪的人物，外表輕浮的酒吧小老板，可從沒幹過什麼真正缺德的事兒。他挺看不上宋劍這幫人的，賭博喝酒什麼都沾，尤其是宋劍，仗著是個小白臉平時就愛勾三搭四，結了婚還騷擾一個有夫之婦，被人家丈夫指著鼻子問都不敢承認，真他媽沒種。
宋劍突然間就沒了熱鬧的心情，說出去透透氣。他對季征的態度有些不理解，也不覺得自已傷害過誰。憑什麼當官的就可以找情人，明星都可以出軌，又不殺人又不放火的你情我願，逢場作戲而已，現在社會上的人不都這樣嘛。
他還記得剛認識季征的時候，覺得她是個不苟言笑的人，和他以前接觸的女生都不一樣。她不喜歡熱鬧，讀書讀得多，在一群人裏顯得特別出眾，心裏就有點好奇。一開始自已挺小心的靠近她，生怕說錯話被她笑話，直到有一次他鬼使神差的給她送去一支向日葵，季征笑著問你在哪兒撿的，他瞬間就找不到北了。後來他想方設法地增加兩人見麵的機會，總借口去她單位，請吳大海這幫朋友聚會，終於混了個臉兒熟。
熟悉之後季征也就沒了防備心，等到接到曖昧短信又被程前看到的時候真是有口難辯，這件事嚴重影響了兩人之間的感情。程前本來就覺得季征樣樣比他強，心裏一直在自卑，覺得身邊的男人都對他老婆有企圖。這件事成了他心裏一根刺，直到有個女老板有意撩撥，他一邊抗拒著一邊產生了隱秘的快感。
短信風波不了了之，盡管短信是宋劍單方麵發的，他卻推得一幹二淨，季征永遠記得在程前的拳頭掃到他麵前時他醜陋的嘴臉，他居然說是季征先對他示好的。
你看，世上就有這麼一種人，做事完全憑自已的喜好，自私自利，無視身份道德的約束，又對感情極其不負責任，疏不知自已的言行會對他人的人生產生什麼惡劣影響，這種影響有時候甚至是毀滅性的。
李大爺看著宋劍出了門便也回了吧台，讓收銀的小夥子先走了。深夜了，酒吧裏還有三四桌客人，男男女女們個個紅得臉上放光，那個什麼辦的主任正借著酒勁兒摸女下屬小手，另外一桌同學會的借酒裝瘋打情罵俏，還有個哥們坐著就睡著了。酒真是個好東西，喝到肚子裏正人君子也讓你現原形。話說回來，真正過日子的誰這麼晚了還不回家？都是一些找樂子買醉的，他還真得指著這幫人賺錢，這操旦的人生啊。
“老板，再來兩瓶原汁麥！”女下屬擺擺空閑的那隻手，看來不存在姓騷擾問題。
“好哩！”
季征輕手輕腳的進了臥室，掀開被子躺下，聽著耳邊鬥兒均勻的呼吸聲，心跳緩了下來。
事世濁重，我所信仰的，是正義和真理，還有平淡如水的人生。
宋劍第二次搭吳大海的車去鬆江市，坐在副駕駛上和吳大海說說笑笑。
趁著紅燈，車上比較安靜的當口，季征叫了一聲前方的人，盡量讓自已的聲音和平常一樣。
“宋劍，”見他沒反應季征又叫了一聲，那人回過頭，有些驚訝。
車內的光線有些暗，彼此並未看清對方的表情，當然季征壓根不想看清對方，所以本能的忽略掉他的長相。
“借了這麼久的錢是不是該還了？”那次宋劍說錢包丟了向她借錢，其實是為了找借口接近她。過了這麼久，比起見一次惡心一次來講，她已經不想再因為這件事和此人有什麼瓜葛，不就點錢兒麼？可那一通電話提醒了她，憑什麼他就可以置身事外，憑什麼他傷害了別人卻一笑而過？突然就覺著，自已的錢不能便宜王八蛋。
老劉小劉有點不清楚狀況，本能覺得不是好事兒，便默不作聲。宋劍被突如其的問話弄紅了臉，有些不知所措地吱唔了兩句。
“我什麼時候借的？怎麼不記得了，多少錢？”
季征輕笑：“一千八，你說錢包丟了那次讓我幫忙，忘性這麼大？”
前麵的人側過頭尷尬的表示幹嘛不私下談，季征心裏冷哼，覺著既然說到這兒了，那就別前功盡棄。
“這點錢還需要私下談？轉個帳不是分分鍾的事兒嘛。”季征輕快地說，“卡號你記一下。”
靜寂，依然是靜寂。
前麵的人拿出手機開始操作，好象中途不太順利，舔著臉去問吳大海。五分鍾不到，季征的手機接到短信，轉進二千元，多出來的二百就當做利息吧，盡管這忙幫得冤枉極了。
“收到，不用謝了。”季征合上手機幹脆的說，心裏充滿勝利的快感。
不管曾經受過多少委屈，也就這樣了吧，恩怨兩清。
玻璃上結了一層薄薄的霜，季征把左手手掌了上去，掌心下的冰逐漸化了開去，看見路兩旁光禿禿的樹枝，季征咧嘴笑了。
年終歲尾，監察部門檢查頻繁，下來幾次搞得公司人仰馬翻，吳大海天天接待煩都煩死了還得低頭裝孫子，水果要進口的，礦泉水不要紅蓋的，他午也陪晚也陪，肚子好象又胖了一圈兒，季征對他充滿同情。主管是那麼好當的嗎？賺多少也買不回來自已的休息時間啊，還是做好自已的本職工作吧，踏踏實實賺點工資。
不知死了多少個腦細胞終於把手中的報告完成了，十幾頁的篇幅，全部按照檢查要求整理歸納。季征從頭到尾又讀了一遍，覺著措辭比較妥貼，然後才把電子郵件發了出去。把桌上亂糟糟的紙張收拾齊整，晃了晃有些僵硬的脖頸，從椅子上站起來，終於可以休息一下了。右胳膊從去年就開始發麻，一開始沒有在意，後來痛的次數多了，季征才知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鼠標手。
同屋的靜子每天都跑外，這會兒接了幾個電話都是找她的，這小姑娘是個偽文靜，內心裏奔放著呢，每天都很快樂。季征拿起她的養生壺，給自已倒了杯花茶。壺裏麵煮的是菊花，加了枸杞、紅棗和銀耳。因為辦公室的取暖不是很好，燒開了水很快就會冷掉，還好這會兒還是溫的。
輕輕啜了一口，唇齒之間溢滿淡淡的香，很滿足。
對於目前的工作談不上喜歡，甚至某種時候可以說得上厭惡，但是她很好的掩飾了這種情緒。在加班成為經常的時候她不停地告訴自已，這僅僅是為了賺錢，為了生活而已，喜好什麼的，並不重要。她從小喜歡讀書繪畫，喜歡藝術，小時候曾經夢想當一名畫家或是作家，等有了錢就給自已弄一間很大的書房，收藏各種各樣的書籍，書房裏要放一盞落地燈、一張單人沙發。
在鍵盤旁的手機叮叮的響了，季征接了起來。
“怎麼這麼久不給我打電話呢？”是金玉熟悉的大嗓門。
“忙著上班啊”季征懶懶的坐了下來。
兩人聊了聊近況和熟知的人，大多時候季征都是在聽。
“喂，有人說你和一個叫章立行的好上了，”金玉欲言又止，她覺得這肯定是謠言，季征不是那樣的人，“不是真的吧？”
“章哥？章立行？”她熟悉的人裏就這麼一個章哥，“怎麼可能！我們就是一般的同事，他是我哥的同學。”季征又好氣又好笑，“這誰造的謠啊？”真是好事不出門。
“我朋友也是聽一個叫陳飛雪的說的。”
季征：。。。。。。。。。。。。。
章哥是季續的高中同學，看老同學的麵子對季征挺照顧的。一個年三十兒他去父母家送年貨，路上已經沒幾個行人了，天冷得能凍掉下巴。路過友誼路的時候他看到一個穿著破棉襖的老人在掏垃圾，心道真是個可憐人，大過年的還幹這個。這時候他看到季征跑過去給那個老人塞了一張錢就走了，他就覺得這女孩人挺好。
後來在一次老同事聚會上，吳大海一幫人都到了，季征看著章立行說哥，有人傳咱倆緋聞呢，章哥一聽就樂了，說誰傳的啊，眼睛瞎了吧，我倒是想和妹妹多親近親近，可惜我怕你嫂子抽我。一桌子人哄笑不止，陳飛雪的臉色一下就變了，整個晚上也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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