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十六 砌下落梅如雪亂,拂了一身還滿。

章節字數:1371  更新時間:17-01-19 0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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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熹微,明黃的光線穿過枝頭照亮大地,碧青一早替霍景收拾好妝發,準備同她一起去趙府。自從出事後,她就再沒見過無衣,如今正好要到年節,霍景也選了件禮物,打算送給無衣,順便捎上霍翊的簪子。

    趙家世代為官,家底比相府殷實許多,霍景一走進去,就被來來往往的仆婢撞了好幾下。碧青皺著眉頭護著霍景,低聲怨道,“這相府的人也太多點,見了小姐也不知道避開。”霍景輕輕拍了拍她,示意她不要多言,“你我初次登門,還是慎言為好。”

    拜過舅舅舅母,霍景徑直去找無衣。無衣住在東苑,占著最大的院子最精致的閣樓,高大的古樹圍著院牆,雕花棲獸的樓角在樹叢中露出半個身子,樹枝四麵張開,高高地伸到二層閣樓的回廊上。若非正當冬日,樹葉已然掉光了,隻怕連這半個身子也是看不見的。

    地麵上一點髒物也沒有,下人們將四處打掃的幹幹淨淨,倒比相府還要整潔幹淨。碧青扶著霍景小心翼翼地走上台階,轉過樓角,來到二樓無衣居住的房間。

    無衣正在房中看書,霍景進門時,她正對著窗口念道,“砌下落梅如雪亂,拂了一身還滿”。霍景邁步進屋,揚聲笑道,“庭院空空,何處吟落梅。”

    無衣回身一看,竟是霍景來了,歡喜地丟下書,連忙抬手對霜兒說,“快去看茶,要今年最上等的普洱。”無衣從碧青那接過霍景,將她扶到暖榻上坐下,又遞給霍景一個暖爐,讓她暖暖手。

    霍景客氣地說了聲,“不用這麼麻煩,我不冷。”

    “你我就不必客氣了,我還說這幾日就去看你呢!”無衣如是說道,言語間竟有幾分自責。

    霍景朗然一笑,“看我什麼?我眼睛看不見,隻能你看見我,我卻看不見你,我豈不吃虧。”

    無衣知她故意玩笑,不想自己難過,隨即接到,“就該吃點虧,以後方知不可隨意逞強。”

    “嗬嗬……”霍景尷尬一笑,說道,“我眼都瞎了,你還不對我好點!所幸聽力已經恢複,不然你偷偷罵我我都不知道。”

    無衣這才正色道,“你究竟如何了?父親不許我再出門,我想去看看你也不能,你的眼睛能治得好嗎?”

    “放心,總會好的。”霜兒端來熱茶,霍景暖暖得喝了一口,頓覺身上的寒氣去了一些。她道,“厲太醫醫術高明,既然聽力可以恢複,想來看見的時候也是指日可待。不過……”霍景頓了一下,繼續說,“還是需要了解毒藥的藥性,配製出真正的解藥。”

    無衣輕輕歎了一聲,“隻怪我不會武功,連累你了。”

    聽無衣如此自責,霍景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安撫道,“和你沒關係,是我不聽你的在先,是我連累你受驚才對。”

    兩人你來我往的相互自責,弄得氣氛十分沉悶。碧青在一旁聽得難受,插話道,“小姐,你來是有事找情表小姐的,你忘了嗎?”

    霍景這才想起此番來的目的,拿出霍翊給的簪子還有自己準備的玉佩送給無衣,輕言,“送你的。”

    無衣接過禮物,仔細放在眼前端詳。霍景送的玉佩乃是稀鬆平常之物,但霍翊的簪子卻是不同凡響。翠玉清透欲滴,光滑的簪身恰有一絲白線延伸至尾,彙成一輪殘月,月下數枝翠梅,玲瓏精致如生。無衣不由讚歎,欣喜地拉著霍景追問,“這樣精巧的簪子,我還是頭一次見,你當真要送我麼?”

    “嗯!”霍景笑著點頭,“不送你還能送誰,這可是我哥親自為你挑的,他的心思,你該是懂得的?!”

    “表哥送的,”無衣有些詫異,反問道,“不是你送的嗎?”

    霍景老實地搖搖頭,“這麼貴的東西,我可沒錢買,我送你的是玉佩。”

    光線突然暗下來,窗台上向著陽光生長的梅花也仿佛一時間失去方向,變著有些慌張迷茫。無衣望著手裏的簪子,不知是該放下,還是繼續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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