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15 更新時間:17-01-29 08:04
“把畫收起來,放到我那兒去。”趙弘殷淡淡的吩咐道。
元宵當即就將畫收了起來,用錦盒裝好,送了出去。
趙弘殷在屋中轉了轉,倒是見到了一屋子的詩詞歌賦,琴棋書畫。他撫上古琴,撥了撥弦,古琴發出幽雅空靈之音,他在這方麵涉獵甚少,但聽這音色也知是把好琴。隻是,幼安竟還會琴……
元宵安置好了畫作,進來便見著趙弘殷盯著古琴沉思。
“這古琴許少爺可寶貝了,誰都不讓碰一下。”元宵說道。
“既是如此,我在屋中又怎會從未聞琴聲?”
“奴婢聽扣兒說過,許少爺是怕擾了您,才未彈奏。放在家中無人照看許少爺又放心不下,這才帶到了王府。”元宵說著說著就笑了起來,“聽扣兒說,許少爺給這琴取名為求凰,也不知以後哪家姑娘能有幸聽見許少爺的琴音。”
趙弘殷皺眉道:“把這琴送到我那兒去,免得給幼安磕著碰著了。”
“是。”
接著趙弘殷又取了許幼安幾幅墨寶……那模樣似要將許幼安的屋子搬空。
元宵最後勸道:“皇長孫這再搬下去,您的馬車就坐不下了。”
趙弘殷這才作罷。
等端王一行人入主東宮,趙弘殷便迫不及待的派人將許幼安接了過來。
東宮比起端王府自是更加富麗堂皇,美輪美奐,亭台樓閣無一處不精致。但許幼安前世早已見過,也無奇處。唯一勾起的也不過多為傷心事,令他嗟歎不已。
直到在院中池邊見著正彎著腰喂錦鯉的趙弘殷他心情才好上了幾分。
因為許幼安的到來,錦鯉群察覺到了震動,紛紛甩尾遊向了荷蓮更深深處。
趙弘殷直起身莞爾一笑,“幼安你來了。”
許幼安快步走過去,猛地抱住他的腰。
趙弘殷愣了一瞬,又是笑道:“幼安這是怎麼了?”
許幼安搖搖頭,卻是將他抱得更緊了些。先前的趙弘殷幾乎與前世的他重合,前世的他也是喜愛這般喂那些錦鯉。
趙弘殷也不問他緣由,隻是攬著他道:“幼安可喜歡錦鯉?”
許幼安悶聲道:“不喜。”
“為何?”
“它們搶走了你。”
趙弘殷勾著嘴角,輕聲說:“我從未被搶走。”
兩人依偎了一會兒,便一同回到了屋裏。剛坐下,上了茶水,趙弘殷就問道:“山中閑客是何人?”
許幼安捧著茶杯歪了歪頭,“你見過那幅畫了?那畫是幼安母親所作,山中閑客是母親未出閣前的雅號。”
趙弘殷破顏微笑,“原來是許夫人的墨寶,果真是妙手丹青。那畫在我這屋裏,一會兒我便讓人給你送去。”
“好。”
“還有你的求凰也在我這兒。”
“求凰也在?”
“嗯……若不是見著那琴,我還不知幼安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許幼安心中一動,趙弘殷這語氣不對啊。
他思忖了一會兒,才答道:“這我本就不願告訴你。”
趙弘殷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
“幼安還未告訴過皇長孫哥哥,我與母親曾被……幼安自小被當做女兒養大,琴棋書畫都學過一些……”許幼安眼中帶著淡淡的哀傷將當初遭受的事斷斷續續的給趙弘殷講訴了一遍,“如此汙穢之事,恐入不得皇長孫哥哥的耳……”
趙弘殷頓時熄了被隱瞞的怒火,心卻被揪住,“是我不好,提這事作甚?幼安莫難過,那姨娘如今如何?我派人去教訓她幫你出氣可好?”
許幼安心中“哼”了聲,還敢與他置氣?
麵上卻是淒楚道:“姨娘已被祖父懲治,隻是父親依舊不喜母親和幼安。”
趙弘殷心道這樣的父親拿來作甚?但為友者,不誹其親也。同時他也顧及著許幼安的心情,隻好道:“令尊不過是被人蒙蔽,總會明白的。”
許幼安似被勸住,點了點頭將茶水喝了。
趙弘殷本想著讓幼安為他彈奏一曲,如此這般,話也說不出口了。
許幼安見他眼中似有憾意,便道:“琴棋書畫初學雖是被人所迫,但至今幼安也已愛上。皇長孫可要聽我一曲?”
趙弘殷露出笑容:“皇長孫聽著別扭,幼安喚我名便是。今日有幸能聽得幼安一曲,吾心足矣。”說著,便讓人小心著將古琴取了出來。
“弘殷哥哥。”許幼安右手扶琴,左手拂袖,對他微微一笑。
趙弘殷心猛地一跳,隻覺這人這琴美得難以言表。
琴音從許幼安的指尖如潺潺溪流緩緩而來,似柔聲低喃,又似唉聲淒訴。時而又高亢嘹亮,時而又空靈婉轉。他抬眼看向趙弘殷,“弘殷可知這琴之名?”
趙弘殷微微出神,“其名求凰。”
許幼安嘴角噙著笑意,神思漸漸飄遠。曾記得,他初次為趙弘殷撫琴,那人卻不問琴音卻問琴名。
“其名為鯤,取其高飛之意。”許幼安如是答道。
“你之琴音不合其意,不若改了吧。”
許幼安微微一愣,“改為何?”
“求凰如何?”
“也可。”
那時他和趙弘殷的關係漸漸親密,而他心中實也未有高飛之意,改名也無妨。但如今想起,恐在那時他就已經動心。
“幼安?”琴聲突斷,趙弘殷不由皺了眉。
許幼安收回手,心中情緒翻滾:“幼安琴藝未精,等日後精進再為弘殷哥哥彈奏。”
趙弘殷微微頷首,頓了頓又道:“既是求凰,日後就別輕易彈奏了。”
許幼安卻是笑:“於你彈奏,無妨。”
“幼安,你……”
“皇長孫,範夫子來了。”元宵從外麵進來道。
趙弘殷的話被打斷似也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許幼安讓候在一旁的扣兒將琴收了,就起身同趙弘殷一起去聽學。
範夫子知識淵博,講起學來也十分認真,聽著也有趣。這日講課結束,範夫子卻沒有離開,反而看著他和趙弘殷,神情有些複雜。
“夫子可有什麼難言之事?”
範夫子說:“臣已向陛下乞骸骨,不日便將歸鄉。今後無法繼續為皇長孫師,心中尚有遺憾。”
趙弘殷微微一愣,眼中雖有不舍但還是道:“歸鄉是夫子多年心願,不必為弘殷掛心。”
範夫子眼底到底有些酸澀,他歎氣道:“皇長孫可聽得一言?”
“夫子請講。”
“臣有幸為皇長孫蒙學,卻未能授您君王權術,此乃人生一大憾事。至此臣有一言,若要大善必得大狠。皇長孫是大善之人,可隻有大善也非是為君之道。”範夫子又看向許幼安,道:“我雖教導你時日不長,但也知你聰慧。若你有心,考取童生,進入殿試,甚至那狀元榜眼也能一盼。”說著範夫子又歎息了一聲,“可惜你誌不在此。”
許幼安拱手道:“幼安辜負了夫子的期盼。”
“也罷,如我這般致仕也未做好榜樣,豈能怪你。”範夫子搖頭道:“雖你想避,可生在官宦卻也避無可避。”
許幼安說:“幼安不避,隻求從心所欲。”
範夫子愣了愣,突然笑道:“好好好,比老夫有誌氣!既入亂流,避無可避,何不披荊斬棘,從心所欲!幼安可得記住今日這話。”
“幼安定不敢忘。”
範夫子致仕歸鄉,那翰林大學士之位便空缺了出來。許幼安仔細回想,今後上位的翰林大學士似乎將是太子的人,範夫子主動讓賢恐也是怕一朝天子一朝臣,與其晚年慘遭貶謫還不如辭官回鄉逗弄兒孫吧。
可歎範夫子曾也是太子師。
範夫子離開東宮後不久,長春宮那邊就來了人。
長春宮乃是慈仁皇後所居住的宮殿,開春後日日漸暖,那邊得知趙弘殷近日身子也大好,便想一見。皇祖母派人來邀,趙弘殷自然是要去的。可來人還說了,皇後聽聞許國公的孫兒也在東宮,便一同去了吧。
趙弘殷與許幼安紛紛換了身衣裳,被婢女太監擁護著往長春宮而去。
慈仁皇後喜愛杏花,在長春宮外,若見杏花出牆來,便知春意已盎然。
踏入長春宮內,果不其然,已是滿宮杏花飛。形貌姣好的婢女拿著竹掃將杏花輕輕掃至一處,堆成冒尖兒的紅的白的小山。
趙弘殷見許幼安看得出神,不由笑道:“皇祖母喜愛杏花,長歎落花惹塵埃,便讓人將杏花小心收著,製成香包,製成杏花酥,也不枉費這花開一場。”
許幼安笑著說:“皇後娘娘真是心善。”
趙弘殷微微一笑,牽著他在漫天杏花雨中往前走去。
“本宮的心尖兒啊。”剛踏入朱紅門檻,趙弘殷便被一宮裝婦人擁入懷中。
“……皇祖母。”趙弘殷半是羞赧半是感動,一時手腳都不知如何放。
慈仁皇後眼眶漸紅,泣道:“總是將你盼來。”
趙弘殷沉聲道:“是孫兒不孝,沒能時常陪伴皇祖母左右。”
“……”
好容易將慈仁皇後勸住,趙弘殷他們才入了座。
慈仁皇後看著趙弘殷神情間盡顯慈愛之色,“殷兒這臉色見著比上次好了許多,可是用的藥有奇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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